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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他低沉道,声音中听不出任何喜怒:
主卧里顾远正躺在床上昏睡,橙黄色床头灯下,他英挺的眉宇微微皱着,似乎睡梦中都很焦虑的模样。方谨伸手想轻轻抚平那皱褶,试了几次却都无济于事,最终他只得发出一声静默的叹息。
他不仅没回家,连在公司都失踪了。开始方แ谨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后来听秘书说顾ุ总在电å信集团那边的投资有个大项目,这几天应该都在另一家公司办公室里,远洋航业的所有事务都远程通过邮件处理。
方谨能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他微微喘息半晌,才翻身下床去洗漱。
顾远迅速挖掉了上面鱼肚最嫩的肉,然后开始磨磨蹭蹭吃鱼背,强行控制ๆ自己不去碰下面那边的鱼肚。方谨倒没注意到他竟然这么严于律己,慢吞吞吃了半碗饭,搁下筷子说:“我饱了。”
顾远足足敲了几十下,越敲心里越火,突然门毫无预兆地开了。结果那一瞬间顾远手没收住,指关节顺势——啪!
“花房里终年气候适宜,几乎每个病人都经常在专业看护的陪同下过来走走,方先生您……方先生您怎么了?”
然而方แ谨没消化完的早餐还顶在胃里,只能把牛排切了一半分给女助理。就这样他还是硬着头皮才把食物塞进去,吃完后整整一下午都觉得自己้无比充实,连打嗝都带着一瓶六万人民币的昂贵红酒味儿。
当时年幼的方谨并没有多想,因为家里还不起债他是记得的,父母好多次连夜带着他出去躲藏,最终不堪重负双双自尽的画面也印象尤新,黑市买卖小孩则ท是亲身经历的事。
方谨的声音已经彻底哑了,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睁眼无助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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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色微微变了。
——当!
之前在餐厅里被打断的思维再次接上了线,他终于想起来顾名宗电话那ว边似曾相识的声音属于谁——
那家酒店跟顾ุ远的生意来往更密切一些,关系也更近,如果顾远事后跟酒店打听的话,会不会从中发现顾名宗插手的蛛丝马迹?!
“方助理,我喜欢你,”小姚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方谨,口不择言道:“只有你救了我,你再帮帮我好不好?我难受得快死了……”
然而现在盯着迟秋,他又觉得完全不是那回事。
你不知道他什么เ时候就动了杀机,可能他随时随地都在琢磨着要你的命。
顾远从英国回来后接手了顾ุ家集团名下的一家远洋运输,以及一家有投资股份的电å信企业。方แ谨之所以会被顾ุ远留下带在身边,不仅是对顾名宗最后的妥协,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确实对两方แ面业务都很能ม帮上忙。
他从西装内侧口袋中抽出一只精美的信封,双手举着递上去,顾名宗接过来打开一看。
——这个时候很多人在抽烟,房间里白雾袅袅,但这个人的眼睛却在朦胧中显出一种澄澈的清透,仿佛蕴藏着水光一样。
天幕阴霾,云层低垂。雕着铁ກ花的庄园大门缓缓打开,一队黑车顺着白色车道依次停在别墅大门前。
这场耗资巨万的订婚典礼在港岛传为盛事,来宾几乎囊括了上流社会所有的政客财阀和豪门巨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柯家在给顾远造势,意欲在舆论中确立他隐形继承人的地位,也是为将来能让他改名换姓做准备;对柯荣来说,不啻于来自家族的一次重大打击。
乐队演奏响起,大门徐徐打开,雪白花毯从草地一路延伸到美轮美奂的仪式台。
顾远黑色西装礼服、搭配红宝石胸ถ针袖扣,英俊犹如走出城堡的王子;迟秋粉红色裸肩订婚长裙,佩戴成套硕大的钻石头冠首饰,气质高贵风情万种,就像童话最后一幕中ณ隆重登场的公主ว。
他们两人手挽着手,金童玉女璧人成双,迎着两旁热烈的掌声和镁光灯走向前台,随后顾远从证婚人手中接过戒指盒打开,露出了里面光彩耀眼的八克拉公主方钻。
——在巨钻火彩的映照下,顾远无名指上那个素า圈戒,就显得异常的黯淡无光。
迟秋美丽的眼底微微掠去一丝难过。
这枚订婚戒是顾远生母当年佩戴过的。顾远逃亡来港后,用两个月时间陆续从大陆回收自己的势力和资金,最终十成里收回了有八九成,不然光凭柯家也办不成这种规模的订婚礼。这枚戒指,就是他几个ฐ忠心的亲信从顾家大宅里带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