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露蒹儿以手支颐๖，苦笑道，“大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倒宁可你像以前那样瞪着眼睛看我。”
“公子真是得理就饶人。”露蒹儿道，“要是我呀，‘死’不‘死’我都不依的。一定要……一定要载入史册的！”她看看明春，又促狭地咯咯笑。
二皇子道：“这里面无非城池、银两，大不了还有几个美女，我想要的东西又不在，看它做什么？反正到了京城，父皇也是没主意；大皇兄是太子监国，就算他有什么想法，父皇也只会喝酒，还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才想得起交给他哩！快送慢送都一样。依我说送也别送——六百里加急就可以了。”
二皇子用笔尖挑了点大红色，眯着眼细看，似乎觉得不妥，又把那ว一溜盛颜料的小碟子都看过去，摇摇头，取了一把裁纸用的小刀，挑破指尖，把血滴在那红色里，然后在龙女的手腕上添了一串念珠，一如他腕上火红的珊瑚。“你还没现么？”他从腰间取下一枚小小的印章，盖在那画ฑ的右下角，一面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杰作，一面对明春说，“那剑是没有开刃的。”
明春翻身坐起，只觉得头沉沉的，像是顶着磨盘般地重，颈่间伤口剧痛。她呆看着寂静的房间，这本是自己的旧ງ宅，可现在露蒹儿不在，她却有点慌，仿佛是被主ว人弃之不顾的客人，有着在他人家里不知如何是好的失措。门响，她吓了一跳，原来是个内侍给她端洗脸水来了。“露姑娘呢？”她问，心里庆幸来的不是秦嬷嬷。万一是秦嬷嬷，而露蒹儿不在，她就会鼠遇猫般地恐慌。不论凶吉，总是笑吟吟的露蒹儿似乎已成了她的定心丸。
眼见露蒹儿去得远了，二皇子才收回目光，对诸位将军微笑道：“我的话还没完——诸位少安毋躁，都请坐。”内侍早在旁边扶起了跌倒的椅子凳子。明春也顾不上刺手，只抓着蔷薇枝条，勉强站起身来。这满地站着的都是虞国人，就她是个ฐ局外人，但不知为什么，露蒹儿虽离开了，她却不想离开，只想听那二皇子说下去。她想起那日露蒹儿说“有人害了公子”的话，心想不知是什么人给这个ฐ恶贼下了毒，又为ฦ什么要毒杀他；只是既能给这恶贼下毒，又为什么เ不用些见效快的立刻要他的命，还让他慢慢悠悠地活到了今天。
众将听了大笑，孙将军是又笑又怒，摇头骂道：“你说咱们这一路西来，光是追逃兵，有什么意思？这燮国上下，还就只有这陈青竹能和咱们拼一拼！现在他死了！啐！没劲！”
“6将军！”二皇子又叫。
二皇子凝神望着前方，双目闪亮，神情肃穆，右手用力地捻着那ว串火红的念珠，似乎没在意身边这场小小的闹剧。紧接着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一列囚车慢慢地被拖进场中。那日守城的兵丁，包括那自称虞国人的把总，都被五花大绑，口中含枚，背后插着“斩”字木牌。人犯被从囚车中解下，绑在木桩上。旁้边的兵勇上前，取了枚，给他们喂酒喂饭。那些人哪里还吃得下去，更有胆小的已๐经魂不附体，哭也哭不出来，只是屎尿齐流。这时观刑台上也站出一个人来，展开手中文书，把人犯的罪状对着满场的人又大声地宣读了一遍，尤其是对陈将军之女的凌辱，更是说得有声有色，直叫人听得人怒冲冠，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而明春木着脸坐在二皇子旁边，欲哭无泪，知道自己的一切——包括那天在城门口的磨难——都被彻彻底底地利用了。
二皇子问露蒹儿：“你叫他来的？”
“现在我有事去禀告公子。”露蒹儿挽起明春的胳膊，“和我一起来。”
“先回京城。”明春说，“学武！”
7788小说网
明春吃惊地看着她。少女上前，手腕轻振，剑尖一挑，便把钗ู子从窗棂里带了起来。钗子顺着软软的长剑滑到她手里，她递给明春，说：“公子要早膳了，你快跟我来！”说着转身，走了两ä步，又回眸浅笑道：“我叫露蒹儿，大家都叫我露姑娘——你也这么叫罢。”
那疼痛就像是一根细细丝线，把她的手和心连了起来。她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移动手臂，蜗牛爬也比她的动作快得多。过了许久，她似乎觉得手向上移动了一分半分，又似乎停在原地没动，惶惑中手指痉挛着轻轻收拢，指甲碰到掌心的伤口，又是一痛，这下感觉更准确了。在这一瞬间的明晰里她终于知道该如何控制ๆ自己้的身体。那边的两个人缠斗ç正酣，压根儿没注意到她在这里悄然地行动着。她慢慢地摸到เ了自己้的头，再向上去，头却是散的！那根钗子呢？
两个ฐ内侍连声答应着，领那丽人退下，又听秦嬷嬷冷笑一声：“那ว边的人，给我出来！”
洛儿说：“是！不知小姐要去哪里？”
方丈睁开眼，看着她微微一笑：“原来是陈家小姐，失敬失敬。女施主但请宽坐。”又对那ว年轻人说：“还请施主ว方便行事。”
陈夫人劈手夺过那瓶子，一仰头，血红的药末全倾到自己的嘴里。她失神地看着明春，咬牙说：“你要死了，那就是真的不孝！你爹要你死，我不许你死！你听着，你要好好地逃出去……你要好好地……”一语未了，血水喷涌，仰身便气绝了。
二皇子也气道：“我视诸将军为心腹，视百万人每一个俱为ฦ手足……我又说过要对不起他们么？你放心！就算真的攻下燮都，广霖大师也未必肯为我解毒！我若死了，自然谁也不用对不起谁！”
“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