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门已有月余。
西门吹雪已去得远了。
不,不仅仅是因为这样。有声音在脑海中大肆嘲笑,你知道是为什么,你从来都知道。他活不过二十五岁,你以他为赌注想要抓住所谓的幸福,你的自私导致了他一出生就被注定的可怕命运。你不爱他,因为他的存在每时每刻๑都在提醒你曾经做过怎样卑劣的事情!
扶起微微发颤的身子,尽量平稳地让她重新躺下。左颊浮ด出五道浅浅的指痕,但他并不在意,只是替病人掖好被角,自己继续静静坐着。
“我终究不是你,学起来还真是累得很。”
他蹙眉站立了许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跪地捧剑的侍婢颔着首,并不敢出声。一时间,只有淡淡海棠香气盈绕。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现在,他有些烦了。
一路无语。马车行到一处街面便缓了速度,只听来人在车外道:“城主请移步,世子已等候多时了。”说着,就有撑伞的美貌婢女上前轻轻揭开车帘。里面男ç子也不看她,身形微动,一双脚便踩在地上。周围人只觉眼前一恍,白衣人已飘然踏进大门。
“雨夜冒昧求请,城主见谅。”南王世子不过二十一二模样,容貌英挺,举止斯文。头上勒着赤金束发平顶冠,身穿宝蓝色洒花满绣锦袍,腰中围着条鸾带。不见奢华,唯觉贵气逼人。
屋角墙壁前立着两排铜盏,十余支二尺来长的红烛盛在里面,照得厅中灯火通明。一班乐女隐在屏风后,渺渺丝竹声便绕得满厅。两张描金桐漆小案对面安置,上面设着各色时鲜果肴。白衣男子容色清冷,笔直跪坐在案前,双手隐在袖中。“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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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似是知他秉性,倒也并无不悦,笑道:“月前家父遣人至白云城,却听闻城主闭关,不能见客,甚为可惜。前些日子知道城主出游,便派在下前来一叙。城主剑法绝世,但求执弟子礼,奉师道以侍。”
叶孤城眼光微微一抬,直射在对面人脸上。世子只觉眼角突地一跳,仿佛针ฤ刺一般。这感觉转瞬即逝,恍若什么也没有发生。叶孤城眉目间神色疏ຕ离,语气听不出情绪变化:“我的剑,你学不来。”
世子虽料到事情未必顺ิ利,却也不想会被一口拒绝。但他岂是寻常人,一滞之下又转上笑容道:“城主何必拒人千里。在下虽不才,倒也学过几年武艺,授我剑法的人说我资质虽非美材良葩,却也算得中上,不至粗陋。”叶孤城如何不知这两父子真实意图,当下只在心底冷笑,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道:“你且舞一回剑来。”世子见他松动,不由á露出喜色,双手一拍,底下人便捧了把式样古色的的长剑奉上。
“此剑名唤‘含光’,虽非名品,倒也算得一把宝剑。”世子就下人手上按着剑身,右手猛然握住柄端。“城主见笑。”一声铮鸣,拔剑出鞘,带出一片银光。
但见蓝影闪动,须ี臾间,厅中光线已黯了许多。墙壁右排铜盏中,八根红烛纹丝不动,烛焰却已๐齐齐灭了,袅袅升起几股青烟。世子回身返席,重新坐定,微微笑道:“拙技不堪入城主眼,见笑,见笑。”口中ณ虽这样说,神色却分明有些自得。叶孤城并无言语,只将双手从身侧缓缓抬起,置于膝上,身体轻微向前。
他已动了。
所有人只觉眼前一花,还未看得清楚,叶孤城已重新坐回案前。世子一楞,正待说些什么เ,堂中却陡然间光线全灭。黑暗中只听呛啷呛啷刀剑撞击声响成一片,‘保护世子’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女人惊惶的尖叫。
“都退下!来人,掌灯。”南王世子的声音隐隐传出,不多时,十余名婢女持灯笼鱼贯入内,厅中复又明亮起来。
白衣男子神色如常,稳稳坐在案前。
世子忽然起身,几步走到左排铜盏跟前,把眼往里一看。只一眼,他的脸色已变了。
叶孤城适才一剑,堪堪削断了八根蜡烛的灯芯顶端,却因他速度之快,力道拿捏之精,仍短时间内停留在灯芯上,直到เ叶孤城旋๙身返席后,才颓๙然落进蜡油当中。
剑技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