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又把眼光转向县官:“大老爷,账簿往后翻,大概倒数第十页,有一笔卖小鸡的收入,就是我家的雇员林大娘,孵出小鸡卖钱所得。我家出的鸡蛋,林大娘负责孵鸡,最后,卖了一千只,她家得钱五千多,我家得小鸡三百多只,钱三万三千。大老爷,这些不是民女胡说,附近村民都可以作证的,林大伯和儿子起早贪黑的卖鸡,肯定有人能记得。”
七大爷也想到了这里,急忙道:“我来不是为的杜叔贵,而是杜仲德,这是个好的,一直老老实实在西张镇张财主家坐馆,绝不可能贩私盐。”
“娘亲这是累็了啦。”
送走他们,燕然担心地坐卧不宁,丰娘也担心,唯恐路上出什么事,但日子还得过啊,她只好让自己忙起来。
难怪肖大爷急急忙忙在地龙里烧了一把火,把放蚕纸的笸箩搁在温热的方แ砖上,燕然一动不动地盯着看,纸上的蚕卵先是颜色变深,然后,黑黑的蚂蚁一样的小蚕钻出来,蚕卵就变成了灰白色。
不管多么豁达的人,碰上这样的极品亲戚,心情也会变糟的。
“仲德媳妇你放心,就是你没教德荣什么,你这边有事儿,老婶子也不会袖手旁观。”杜十奶奶不是话说得漂亮,事实上,她平时为人也的确是这样的。
肖大爷说了,草房都行,但必须能ม够保温、保湿。
“咱们怎的就没有林家的运气呢?投到เ了杜家门下,吃喝不愁。”崔氏跟男人念叨。
丰娘嗔了丈夫一眼:“瞧你那傻样,跟燕儿一样,咱们还不会养蚕呢。”
杜伯俭沉下脸:“我怎么也不能去慧家做个跑腿的下人吧?你说这话,也不嫌丢份儿。”
“我个子这么高,你穿上太大了。”
丰娘则ท把剩ທ余的猪头肉、粉肠血肠以及点心,收拾了两ä个篮子,两个小叔子一人一个,杜德广和杜德荣推辞不过,高高兴兴接在手里,两人赶着牛车回家去。
“好吃,娘今后多做几次。”丰娘嘴上这么说,心里特别难过,觉得儿女跟着自己吃了苦。
丰娘想到丈夫的亲戚,叹了口气:“这样的姑姑和姑父,的确很难得。”
“你这是什么意思?”丁氏没想到丰娘会这么เ认真。
“哦,啊,这个,我家少东家和那ว先生脾性不和,嘿嘿,我家少东家很聪明的。”
看到杜伯俭和杜叔贵于己还有大用,杜季显压下了心中的不快,换了话题:“娘,你现在满脑子都是大哥三哥,把我忘得连渣儿都不剩了。”
他对杜仲德行了一礼:“二哥,我一定好好用功,过两年你再看,小弟也要考个秀才!”
“嗯!”杜季显语气很冲。
小卒眼睁睁看着杜仲德的卷子,让那两个小吏拿走,交到เ了考官坐前的桌子上,悻悻地呸了一口,到了手里的钱,他可不想退回去,怎么办?他扭头看了看杜伯俭的座位。哼,就凭他那ว份见不得人的恶毒心思,就是不肯退银子,他也不能把自己怎样的。
杜伯俭的字写得还算过得去,若有一篇美文,就算诗赋一般,也不会在这第一轮淘汰,他认认真真把文章抄录在卷子上,然后把小纸片塞进嘴里,咬了咬咽了下去。
“我不及大嫂和三弟妹啊,孩子都教不好,自己不招人喜欢也就罢了,连孩子都碍你老的眼。”丰娘说着,作势要打燕然,燕然左躲右闪,咯咯笑着跑远了。
“多少钱?”
崔氏给丰ถ娘这么说的:“彩菊她爹饭量大,为了多挣些钱能吃饱,只要有人雇他,做什么都行。”
“杜大嫂,我,我实在没有什么——”崔氏说不下去了,她显然不想欠了丰ถ娘的人情。
“我娘那ว里还有些吃的,我给你拿来。”英睿说完,撒腿往外跑,他的心,也是金子做的,特别纯洁。
杜德荣买来药材,搬了三块石头架起砂锅,开始熬药,很快就有七八个人,手里拿着碗,一边等待,一边好奇地看着。
听到丰娘派了王力刚去镇上买药,还让林大娘去采青蒿,燕然计上心来,她提了个ฐ小布兜,也像模像样地在后面跟着,林大娘提着个柳条篮子,很认真的采中药青蒿,燕然采的却都是黄花蒿,反正装起来谁也看不见。
这一年入了夏,雨水就特别多,幸好没有连阴雨,经常晚上下早上就停了,大太阳那ว么一晒,天气又热又蒸,幸好林大娘有经验,在鸡饲料里加了好些野菜,小鸡才安然长大。
“是啊。”林大娘用布巾擦了一把汗,不停地调换蛋架,把里面已经出壳,羽毛干燥了的小鸡捡出来。
“吃吧,吃吧。”
五十斤的绿豆磨成面,全都做了绿豆糕,竟然三天就完了,丰娘把杜德广交回来的钱数了数,扣去成本,竟然挣了一百五十二文。
丰娘这回听进去了,她满脸懊恼地说:“这是一条好路子,可惜我不会!”
“还能多苦?已经每天糠菜窝头都吃不饱了。”
“去请胡家庄的里正,既然要分家,那就分个彻底!”
“你,你,你大哥说你犟嘴,我还不信,你看看,你还有一丝儿乖孩子的样儿吗?”
“别怕,你爹既然下了决心,她们就阻挡不住,不就是拿钱说事儿吗?爹爹和娘有办法。”
燕然恍然大悟,难怪听说娘亲受委屈,爹爹第一反应是去科举ะ考试,原来根子在这儿。
燕然长出口气,心情好了,眼中的风景也变得美丽ษ起来,田野绿油油的,就像一块巨เ大的翡翠,在阳光下闪着炫目的光彩。
燕然心里一阵激动,她努力了一个ฐ月,今天,丰娘终于明确了态度,前几回,眼看就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