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地铁站去的路上,她打开手机微信。
“打听清楚了,那家的孙子刚过完二十九岁生日,和你年纪相仿。国外留学回来,在大行做高级经理,什么เ风险控制ๆ的我也不懂,年薪有七位数,”她刻意压低了声线,像是生怕被旁人听了去似的,“父亲是国企高管,母亲是教师,这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啊,我看人家奶奶很中意你……”
顾希安下班赶到医院,还没进门,就听到病房里热闹的攀谈,声音并不耳熟能ม祥。
他吃得太急了,下巴沾了几滴汤渍,油光发亮的,顾ุ希安从包里抽出纸巾递给他一张,尔后才拿起筷子,卷着面条慢条斯理地吃着。
这下,是她有点急了。
屏幕亮了,界面上提示一条新微信。
“你好。”对陌生人的礼貌用语。
“嗯。”
顾希安正坐在床边给奶奶削苹果,看见他们,礼貌起身:“叔叔,小婶。”
人还没站稳,劈头盖脸的责备就落了下来。
“我知道了,再观察看看,过两天。”又是同一套说辞。
隔断外界的帘子遮得严实,隔着薄薄一层布,她站在帘ຈ外心底涌ไ起胆怯。
“良记枣泥酥”
那两年过得并不容易,贫穷,无妄之灾,隔叁差五总有人上门催债,亲友避之不及,坏消息一件接着一件,每天每天都是无休止的唉声和叹气,从焦急到绝望到เ麻木,最后,就连“以最高分考入京南大学”都没什么可高兴的,反而变成了负担。
高考结束后,学生时代唯一一段被允许胡乱挥霍的时光,唱k,漫画,游戏,毕业旅行,不分昼夜。在别人尽情享受的时候,学费还没有着落的人奔波于奶茶店和商业区传单点,每周还要分出一个下午去当家教。忙碌,疲惫,无法喘息,用尽全力消耗着每一秒,这就是顾希安的高叁暑假。
祸不单行,这句话准得令人害怕。
去银行汇款的路上遭遇抢劫,那是她两个月拼了命攒下的学费,没了,全没了。最后一分希望被碾碎了扬进风里夏夜的晚风里,伸手,什么都没抓住。
最后,是班主任徐燕群登门拜访,以学校的名义将助学金交到她手上。
廖玲的预防针打得及时。
一改先前的含糊对待,顾希安认认真真将对方แ的资料看了一遍。
徐辉,二十八岁,也曾就读于阳城一中,现是一家婚庆公司的销售总监。
按年纪算,应该和自己้是同届,顾希安仔细回想着,又实在没什么印象。
见面地点约在市中心的一家小型书吧,藏匿在住宅区里的底层铺面,毗邻๑中央商业街,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แ。
身为ฦ路痴的自觉,顾ุ希安在约定时间里预留了半小时的空余,以为会绕很久,没想到เ出奇的顺利。
意料é中的,是她早到了。
推门而入,玄关处的迎客风铃敲出轻盈的瓷玻璃声。
前台点单处前露出一个ฐ脑袋,学生气很浓的脸蛋,笑起来,圆鼓的脸颊๐上凹出两个酒窝,是很甜了。
“欢迎光临,”音色同样悦耳,女孩问,“请问有预约吗。”
顾希安摇头。
“抱歉,店内座位有限,今天后面的时段已经约满了。”
环顾四周,格局布置大多让给了书柜,只有两个四人位,挨着窗边,桌椅边角整齐放着几摞书。一个灰白发色的老人手握着放大镜逐字逐句看着手中的书,其余一张虽是空着,桌面却放上了“已๐预定”的桌牌。
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距离约定还有一点时间,顾希安想着不如去门外等吧,正要离开时,门口的风铃声倏然响起。
脚步凌乱ກ,应该不止一个人,耳边传来一道男声,“是这儿了。”
话落,大步流星走到点单台。
“你好,徐辉,预ไ约了叁点半。”
是他吗。
抬眸,顾希安的目光由á陌生到……诧异,在看到他以及他身后的某人之ใ后。
靠窗的四人座,顾希安坐一边,徐辉和厉挺坐在另一边,面对面,他俩穿着运动套装,轻松随意,像是从上一个约会里无缝链接过来的。
简单的打了个照面,徐辉借口回个电话就一去不复返了,只剩下她和……
尴尬的氛围比先前任何一次都夸张。
“我没打搅你们吧。”他勾唇一笑,坦然自若的问道。
看着眼前明知故问的人,顾希安的再迟钝也觉出异样。
朝窗外望了望,刚才还在打电话的人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见过相亲带朋友作陪的,但主ว角率先跑路,留下相亲对象和朋友大眼瞪小眼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怎么形容呢,像是一不小心踏入了陷阱。
轻蹙眉,顾希安顿了顿,还是问了:“你朋友……是不是先走了。”
“不知道。”或者他想说的是,不重要。
“那我……”货不对版的约面是不是应该原地解散。
正在这时,点单台的女学生端着饮品走来:“一杯热牛奶,两ä杯美式,请慢用。”
顾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