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清楚了,那家的孙子刚过完二十九岁生日,和你年纪相仿。国外留学回来,在大行做高级经理,什么风险控制的我也不懂,年薪有七位数,”她刻意压低了声线,像是生怕被旁้人听了去似的,“父亲是国企高管,母亲是教师,这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啊,我看人家奶奶很中意你……”
新า入院的老太太年过花甲â,那精神气比长久卧躺在侧的朱素梅好太多了,抢救回来后,跟个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真把医院当成家了。
他吃得太急了,下巴沾了几滴汤渍,油光发亮的,顾希安从包里抽出纸巾递给他一张,尔后才拿起筷子,卷着面条慢条斯理地吃着。
微信界面上,对话还停留แ在他的那句“不着急……”
屏幕亮了,界面上提示一条新微信。
这就是她所谓的“知道”,全部来自于“道听途说”,严苛计较的话,他们连认识都算不上。
“嗯。”
顾仁手提两大袋病患专用尿垫风尘仆仆迈进来,身后跟着同样大包小包的王芸。
人还没站稳,劈头盖脸的责备就落了下来。
已经催了几次,家属一副“拖一天是一天”的态度,急诊室天天电话上来催床,她们也很为难。
隔断外界ศ的帘子遮得严实,隔着薄薄一层布,她站在帘外心底涌ไ起胆怯。
仔细研究了导航界面,最终定了方向,笔直往前再走十米,跨过两家店面,总算找到了。
连招呼都不打了,高水晶直奔主题。
思考着该用什么词汇来评价这次见面,顾希安想了又想,说:“职业素养不错。”
话一出口才觉得想笑,她是真的把自己放在面试官的角度了,官方话术张口就来。
“然后呢。”
“你还想要什么然后?”
那就是没戏了,电话那边的人气馁了几秒,瞬时又恢复了打鸡血的冲劲。
“没事,这一个不行就换,我这里人选多多。”
顾希安真没看出她还有当红娘的潜质,一时无语。
“水晶,我其实……”也不知道这样做对是不对。
主治医生说奶奶的年纪太大,倘若真的符合条件动了手术,风险都比常人高几倍。
靠药物确实可以控制,但余后的日子基本上都要在床上度过。
该怎么办呢,除了做些让老人家放心的事,她还能怎么办呢。
“顾希安,你该谈一场恋爱。”
拥抱一份鲜活,肆意,对等的爱情,不为年纪所累,不为外人期待,只为你自己。
决定放弃或忘记某个人,绝对不是一昧的压抑心底的杂乱ກ,割舍某一部分难缠思绪这么被动。
你必须高高兴兴地去爱,去接受,去浪漫,然后发现乐่趣,找到鲜艳的彩色,体验爱情是多么美好的存在。
走出来固步自封的怪圈,大大方方地造作一场。
这件事并不可怕。
一改往日的风风火火,高水晶的语气算得上诚恳,甚至动人。
顾希安微微错愕,简单的字眼钻进耳朵里,异常沉重。
或许她说的没错,可并不容易。
不是没有经历过,正因为当初太用力太惨烈,这一扇门被关得尤其死紧。
李宗盛说,爱恋不过是一场高烧,思念是紧跟着的好不了的咳。
顾希安想,她的爱情是一根鱼刺๐,卡在喉管里差点要了命。
后来硬是取了出来,手段狠辣利落,所及之ใ处被划得伤痕累累,不堪入目。
那之后每喝一口热水,便受一次烫。
她是真的不敢了。
“你得尝试一次,再试一次。”
高水晶的声音像魔咒似的,萦绕在耳边。
顾希安轻轻嗯了声。
虽是应了,可心里,真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地铁站a出口往前一百米就是医院正门,在这一站下车的行人,神色里多少透着点沧桑和肃穆。
夜幕低垂,过往的人们裹紧御寒的装备,行色匆匆,奔赴心中的目标地。
才走了没多远,顾ุ希安停下了脚步,吸引她目光的是一个蹲坐在花坛边沿的年迈老人。
花白的短发被风吹得蓬勃凌乱,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她低着头,投下一片小面积的阴影,双手在不算明亮的可视环境里忙活着。
顾希安走近,看见老人的指间捏着一圈细铅丝,将仍是花骨朵的白色茉莉由蒂部穿过,完成品是一串别致的花手环。
她做得尤其小心翼翼,一圈完成,检查无误后将其摆在面前的箩筐上。
由报纸垫底的筐面,几串花手环被码得整整齐齐,煞是好看。
“小姑娘,这个花很好闻的,放在床头可以香很久,买一串吧。”
抬眸的瞬间,老人看见了眼前的女孩,自发地推销起来。
顾希安蹲下身子,直接问道:“怎么卖呢。”
“晚上没什么人了,便宜点,就十块钱吧。”
“好,我都要了。”
“真的?”老人家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