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盗所写的字，无筋无骨，歪歪斜斜，一笔一划就像蠕动的虫子，别提有多丑了……”
李岫挨近白晓谷，正欲寻个恰当的时机将他揽进怀里，小室的房门忽然从外间被猛地拉开了！
“阿弥陀佛……方丈请您去禅室呢。”
白晓谷疑ທ惑，有些不甘心地伸出胳膊圈住了“同伴”的身子，想将其从佛龛中抱出来。可是刚将骷髅上半身的骨架子拉出来半截，白晓谷却拽不动它了，低头一瞧，骷髅的身下正拖着一根古怪的玩意儿。
李岫在一旁้默然无语，看着薛矜，总觉得对方怀揣心事，有股莫名的违和之ใ感。
“过去，这悟真寺还是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庙，直到贞观年间，此寺有僧人在山中夜行，偶然听有人在林中ณ轻颂《法华经》，于是四处寻觅，那声音竟从地下传来。僧人大恐，呼来寺中同伴，掘土数尺，觉那琅琅的诵经之声缘来出自一具骷髅。那骷髅年代久远，其形枯朽，可是仔细打量，它的嘴唇有肉，颜色鲜润，宛如活人。更教人惊奇的是——它的口中还有一根舌头，故而能诵经念佛。原本悟真寺的僧众以为它是个妖物，正欲将它就地焚毁，此间的方丈却说：‘此物至宝也’。遂命人将它煞有其事地供奉起来。很快，这桩奇闻不胫而走，附近长安的好事人纷纷过来观看，小庙因这佛宝赚了不少香油钱。”
白晓谷有样学样，照ั着自己被碰的方แ式去碰李岫，两人耳鬓厮磨的响动将杜重吵醒了。杜重伸出一条小细腿，不满地踹了李岫一脚，嘴里叱道：“教你亲的时候不亲，不教你亲的时候乱亲……扰人清梦！烦不烦呀！”
罗瑾同李岫相交甚笃，平时便默契十分，今次察言观色，觉好友的异状，先是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嘴里又半是揶揄半是调侃地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诨话。
归途路上李岫经过街角旮旯里的一间义庄，正有两ä个工人往里面运着尸体。李岫驻足，问起尸体的由来，工人回说这是在渠槽里现的一具女尸，之前已๐经抬到衙门里给差官们验过了，长安天天都有冻死路边的流民，想她不过是其中一人，于是便送来厝房安置。
面具？
李岫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白衣人，白衣人也同时仰着头在看他——两人相顾ุ无言，李岫的心底却渐渐涌ไ出一股缠绵之意，半晌他才猛地记起身后还有一个阿难，急忙回过头，那ว缁衣僧却已经不知去向了。
李岫努力定了定神，想着自己光明磊落，不畏邪祟，刚阖了双眼，想要杜绝心中杂念，就隐隐听得有人在唤“云生”——那ว声音无比飘忽，似乎十分遥远。李岫凝神细听了一阵，听出是赵元，有些惊喜地应了两声，可赵元竟像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呼唤着，声音渐远。
此时刚ธ过了辰时，菩提寺寺门大开，香客络绎，到处都是氤氲缭绕的香烟，李岫避开众人，径直走向藏经阁，才刚来到阁前，却现今朝阁门紧闭，看守此地的僧人解释说：崔画师要在明早之ใ前完成《修罗变》，此时正在专心作画ฑ，故而谢绝看客。李岫同他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僧人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将李岫放行，并嘱咐他一定不能ม惊扰崔浩é创作。
对着这忽如其来的殷勤，李岫面上赧然，还想致谢，赵元却岔开话题，道：
李岫是听不到杜重这番说辞的，只是径自说着，当提及崔浩时他忽然感到เ一阵莫名心悸。李岫明白，自己虽然没有崔浩作奸犯科的证据，但他本能ม地觉得这位“风流画师”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
哥舒玲白了他一眼，嗔道：“唤你去买一味佐料，一个时辰还未归，要是我不出来寻你，大哥你是不是今个儿一整天就赖这儿赌钱了？”
罗瑾是何等人精，看李岫一脸凝重，眼珠“咕噜”一转立马明白了他的心思，当下“哈哈”大笑道：“你该不会以为犯人就是崔浩吧？”
韩湛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昨晚我在永兴坊内遇见白公子，就先将他带回府中住了一宿，今天坊门一开，特地送他回来。”
此时已经过了子夜，家家户户正在自家院子里点爆竹，辞旧迎新า。白晓谷不明就里，只被这震天的响动吓得惊惧万分！灵火在他的眼窝深处不可抑制地颤动着，他想逃离爆竹声响的地方，可无论奔向哪儿，哪儿都在“噼噼啪啪”。白晓谷被炸地头昏眼花，宛若无头苍蝇般在街上一通乱撞，也不知跑了多久，周遭的爆竹声渐小，白晓谷终于停下脚๐步，四望一阵，却现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云生，你都有晓谷了……怎么还来这种地方？”
除夕这晚，衙门里总算是诸事停当，李岫又交代值守的皂役，若是遇到เ紧要的事儿可以直接到自己้府上寻他，言罢，安步当车，提着日间所购的两壶酒朝着家中走去。
长安的大雪天一向都是难熬的，虽说是太平盛世，可是每年冬季还是会有冻死路边的尸骨，城里的那些高门大阀、富豪贵绅反倒有闲钱将花椒捣碎和上泥巴๒来涂墙壁。李岫虽说也是个官儿，可是俸禄微薄，过得也有几分清苦，往年过冬他只有晚上才会灌一只汤婆子取暖，不过自从白晓谷搬进来之后，他特意购了一只碳鉴准备隆冬之时使用。
李岫听闻，没好气地白了好友一眼，心道他又想胡乱打听人家的是非，以便充做日后的谈资，不过好在崔浩似乎也并不在意罗瑾的这点唐突，他心绪稍宁之ใ后，大大方方แ地请二人进入方才所处的那个雅间，阖了门，坐定后就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