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平静地挂了电话,只是从来没想到,那ว会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听见他的声音。
他就是这样,心里再受伤,工ื作还是丝毫不会松懈。在公司,员工都知道,他是一个十足的工作狂。他不是别人,他是李响。等了一会儿,他开完会,员工6๔续出来。因为大家都还不知道我们的事,还当我是李响的准太太,所以仍旧热情地跟我打招呼。
拒我牵牵嘴角,面对着江和。
苦空空的房间,像是一艘沉在海底的船,没有一点声音。我觉得孤独,好像全世界就剩下了我自己。眼前出现幻觉,我站在一座小小的孤岛上,到处都是水,渐渐往上蔓延,就要将我淹没。我呼救,但是没有人。
“江和,你干什么เ!”苏晴惊诧出声,被江和的反应吓到了。
自来水的声音很吵,我手里慢下来。我眼前出现那个明媚的女子,她笑着,晴天一般美好。现在,她就要成为江和的妻。江和,那个曾经我将整个少年和青春的梦想都盛放在他身上的男人。如今,他就要娶另外一个女人。
“莫言,朝后看!”李响大声喊。
于是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和李响离开。
所以李响的父母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时候,我感到非常不适应。我局促地坐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当一个人在寒冷里面呆久了,突如其来的温暖反倒会让他觉得不安。
回去之前的晚上,我站在旅馆的楼顶,那里有个大大的晒台,可以在上面看星星。也许因为是高原,星星看起来特别低,仿佛触手可及。
“后来?后来母亲就死了。”我说,“她吞下了一整瓶安眠药,送到医院已经没用了。”
我想起几个月前独自坐火车去广州ะ找江和的情景,那ว时候是夏天,车厢里闷热而拥挤,我也是这样枕着铁轨的铮铮声音,到了他的城市。
文森特走了,李响开车带我回家。一路上我们都不说话,我在反光镜里看见他的脸。我突然意识到,这么久了,我们生活在同一个ฐ屋檐下,我竟然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他的脸。
“乔,我知道你是这样的执念,但是不要因此就对周围的人视而不见。我看得出来李响对你是真心的,如果你能够放下包袱,跟着他,未必不会幸福。”
“莫言……”他轻轻覆上我的手,“我知道,让你彻底忘记过去是艰难并且残忍的,我想我可以理解你,我不勉强你,但是希望你给我机会……”
李响将我打横抱起,我已经哭得神志不清,他把我放到เ后车座,拿毛巾给我擦身上的雨水。我们都湿透了。他把毛巾塞给我,然后动车子。
“厌食只是症状之一,患者如果长期处于极其抑郁的情感状态中,会对以前感到有趣的活动失去兴趣。而且会引起失眠,容易疲劳,头痛以及肠胃问题等等。严重的话,会导致生存障碍,有消极的念头……”我的痛苦被眼前的医生科学地分析,他甚至对我一无所知,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遭遇过什么。一想到,要在这样的陌生人面前解剖自己以及过去,就难以忍受。
有段时间不想念江和,甚至不会记起他的名字,他的脸。当身体承载痛苦到เ达一定限度的时候,会自动进行回避。因为想起他,总是痛,所以就不去想起。曾经,江和是空气,没有他我活不下去,他是所有生活下去的意义。感觉生活在一种真空的状态,一切都显得不真实。呼吸,但是找不到理由。就是这样。
我一下子泄了气,瘫坐回去。他说得对,我已๐经输得一败涂地。如今,我一无所有,狼狈至极。
我弯下腰,给他看苏晴在电话里告诉我的地址。让他载我去。他笑着让我上车,非常热情。
“不。”
我一个ฐ人住在租的房子里,考虑如何解决肚子里的孩子。我只能独自面对,没有人可以帮我。
江和永远不知道,我在他身上付出了多大的梦想。
“林屿森,够了。”我说。
“挺好的。”我头也不抬。
汽车站的喇叭响起,我该走了。我站起身,向文森特道别。
我说。
我想起文森特的话,他说“梵高是个永远的孩子。他的眼睛永远干净,所以可以画出那样纯净恣意的画。他的单纯真诚是难得一见不能复制ๆ的美。然而他终究是个病人,他割下一只耳朵,送给一个妓女。在世界看来,他是疯了。但是在那只耳朵的听觉里,是这个ฐ世界疯了。”
我在空旷的候机厅坐下来,蜷缩起来,抓紧行李。旁边有人铺了报纸在水泥地上睡觉。很安静,显示屏上闪烁着站的通告。
“我们不可能的,莫言。我想你过得好,你应该找一个健全温暖的人,给你爱护,承担你的伤痛。你应该好好被爱,莫言。”
脱掉衣服站在花洒下面,冰冷的水自上而下浇灌下来,顺着头和皮肤往下淌。我呆呆站了一会儿,将自己泡在水里。然后关掉水龙头,将地上的脏衣服一件件捡起来穿上,重新า走出去。
“莫言,你怎么会来。”江和接过我手里的行李。
“先去医院,我陪你去。必须去。”他说着就拿钥匙,开车送我去医院。
“为ฦ什么,你并没有说错。”我抬起脸。
我有些抗拒。音乐还不停下来,没有尽头似的。
“那么,乔小姐愿意给我们杂志画ฑ插图么,我可以提供让你满意的待遇。”他微笑着,自信中不乏็恭谦。
“你爱过么,文森特。”我问。
“抱紧我,莫言。”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