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丧当日,呼延青玉与应小檀对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目送着达苏拉的棺椁离她们远去。
娜里依却是气定神闲,“你们在这里陪着王爷逍遥,我看着眼红,于是就来了。没和侧妃打个招呼,是我鲁莽了。”
呼延青玉“嗐”了一声,脸上也跟着浮出焦急,“我哪有什么以为……茉尔珠这里跪着,十有八九就是闯了祸,可我哪料得到是……这么大的事!”
花末儿称是而去,ไ应小檀这才挪到了赫连恪的身边。
果然,茉尔珠还是端上了汤药,应小檀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截了当地告诉茉尔珠,“药太苦了,我吃不下去。”
“啊?……是。”茉尔珠顿了顿,“小时候,奴婢是陪着侧妃一道读书的。”
马车顶上俨然有一处明显的黑影,但是,她们三人都别无办法。
花末儿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听了应小檀这么เ一句,脸上霎然就红了,身子一扭,用脚搓了搓地,“您……您才是胡说八道呢。”
“娜里依知道?知道她还不拦着点?”贤妃一摔佛珠,叮叮咚咚,落在炕桌上,一阵喧闹,“恪儿大了,越发的有主意了,娜里依也没个定性,总跟着他胡闹!枉费本宫这么看重她!”
她说话温温和和,此时此刻๑,确实比娜里依的说辞,更叫赫连恪心里舒坦些。
将少女推到床的里侧躺好,赫连恪翻身向外,只留แ下了一个ฐ背影。
她正准备起身,外面的内侍却抢了话,“姑娘还是先归整东西,随奴婢到前头去吧,王爷一会儿还要过问呢,时辰耽搁了可不好。”
应小檀弯着唇一抿,不置可否,“其实我这里也没什么活计劳烦你们,一里一外两摊事,你们各自分一半儿,这样可好?”
“谁食言了?”赫连恪屈指一弹,应小檀原本白皙的脸上,须臾间就泛起红晕,“是你先不读书的,本王何曾拦着你?你想读,那就继续啊,刚ธ才说到了孚字上,本王可都记着呢!”
哪里像是赔罪的呢?示威还差不多。一面向应小檀显摆自己“背靠良娣好乘๖凉”,一面又替良娣在侧妃面前长了脸。这样看来,只怕达苏拉已经不在意旁้人的想法,只顾着一门心思奉承娜里依了。
马车在平坦的官道上辘辘而行,赫连恪读书的姿ู态愈认真,应小檀便愈发坐不住了。
真是敏感又容易害羞的小家伙。
“叫姐姐见笑了。”即便已察觉春荷的出身,应小檀依然逼着自己表现出恰到เ好处的尊重来。且不说对方แ攀着太子,身份不凡,单论现下萨奚人定的“国法”里,娼伶之ใ人的地位,还要比儒生更高一等呢!
多年的教养,让道罪的话第一时间滑到了应小檀的嘴边,她张了张口,却又因想起二哥的嘱咐,生生咽了下去……二哥说了,爷们儿家没谁喜欢太规矩死板的女人,汉人犹是如此,遑论从无羁绊的赫连恪呢?
应夫人摆了摆手,“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娘只盼着你能过上好日子,起初选了裴家大郎,不也是瞧中了他的人品,必不会委屈你吗?眼下无路可走,你就好好跟着王爷……气节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原本被赫连恪扶着应小檀,瞬间有些失衡,好在她反应算快,两手扶在了马鞍上,勉强稳住了身形。
应小檀没料想赫连恪的反映这么平淡,恰当她以为,他下一句话就会叫让自己้收起这盒子的时候,赫连恪忽然起了身。
应小檀连连称是,“倒是巧了,我也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但不知爹爹娘亲,此刻如何了。”
应小檀试探地抬起头,果不其然,呼延青玉略๓含深意地望着她,美人拳遥遥递了出来,只等她去接呢。应小檀俏面微红,她虽不愿亲近赫连恪,但侧妃待她好,此时此刻,她并不想拂了侧妃的面子。
呼延青玉一怔,却并无被人驳斥的尴尬之色,“你们汉人的名字,倒是都意趣丰ถ富,那好啦,现下咱们算认识了,你身上有伤,合该仔细清洗一下,我叫人送些点心来,你垫一垫肚子,等梳洗好了,手上也上了药,咱们再一道用午膳。”
懵懵懂懂的少女将名句背到最后,不自觉便带来上扬的尾音,赫连恪绷不住一笑,露出些饶有趣味的神情。
赫连恪屈下身子,盘膝而坐,两人虽得以平视,而他带给应小檀的压迫感却没有减弱。
应夫人不曾注意,只绕过儿子,迈向门边儿,“出什么事了,这样吵吵闹闹的!”
应小檀趁热打铁,挽起了花末儿的手来,“上次的事,你肯救我一命,这一回,也该我报恩才对呀?好花末儿,快告诉我,别叫我瞎着急啦。”
“是这样的……奴婢把石榴送到良娣那ว里,良娣没要,全叫人砸了。”
“嗐,这有什么的,砸了就砸了,又不是咱们自己掏钱买的。”
花末儿听她这样一番๘话,眼圈立时红了,“要单是这样就罢了,良娣还嫌不解恨,让奴婢跪在院子里,她叫人拿烂石榴砸我,她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丫鬟都上来砸,砸完了整整一筐才罢休……”
“什么?”应小檀手一紧,“娜里依她……”
花末儿的眼泪“啪嗒”落在了应小檀的手背上,她抿着嘴,声音里也跟着发颤,“奴婢自己没什么,这都算不得苦,奴婢也知道,她这是拿主子没办法才来糟践我……这是好事儿……”
“胡说!什么叫好事儿!”应小檀高高扬起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