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了清嗓子:“我在云南,古城。我姓沈,沈家雁,沈阳的沈,家庭的家,的雁。是秋天的那个,不是那种小燕子。”
十三雁心里一乐,三步并作两ä步跨进门去,小米正从炒锅里把菜盛起来,看见十三雁进来,眼睛笑成了两枚月牙儿:“老板娘,早。”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的心重重落回实地,身下的鹅绒褥子轻柔绵软,舒服的让人想叹息——这是叶连成的风格,一切都要精致,要舒服,要随时随地能供人沉沦堕落。
平日里,她是很讨厌男生抽烟的,但不知为什么,看到岳峰抽烟,反而觉得亲近。
“安置下了,大部分住十人间,不够的住了六人间。”
“梅朵说要去给你们看店,她汉话不好,总想和人练说汉话。”强巴๒解释,“但是不行,万一把你的生意做坏了就不好了。”
光头嘴巴朝外努了努:“外头呢,给他女朋友打电话。”
说话间,对话窗口忽然抖动了一下,框里打出三个字:“小峰峰?”
“扎西德勒!”回话的反而是正和毛哥说话的汉子,腰里扎着羊皮袄,露半边肩膀,很热情地朝岳峰和光头挥手。
“阿坤是吧,我也写了。”毛哥赶紧ู伸手点点自己的那张。
毛哥赶羽眉和晓佳上去睡觉:“没你们的事,赶紧歇着去。”
两人鞋子都穿的不合脚,踢踏踢踏就往楼下跑,先看到羽眉和苗苗,再接着看到岳峰拄着枪站在楼ä梯底下,心中ณ石头先放下来,紧接着就是奇怪:“岳峰,棠棠呢?”
季棠棠没有正面回答:“你觉得是哪种,就是哪种吧。”
岳峰肩膀一沉,躲过毛哥的手:“这种偏地头,动不动进山打狼的,藏个土枪能稀奇到哪去?藏民天天揣尺把长的刀子街上乱ກ晃,也没见怎么着。”
一看这架势,晓佳就明白岳峰先前肯定跟苗苗提过混住这茬了——她们经常在外头搭伴混住,自然是无所谓,但是苗苗这样的,估计是接受不了。
说完一把拨开光头的拳头,转身大步离开,留下屋内的一帮人面面相觑,顿了几秒之后,苗苗拔腿追了上去。
果然,一提到苗苗,岳峰的表情就变了,这根软肋看来她是抓对了。
岳峰差点被她气糊涂了,冲着门就吼:“阖着你倒成好人了是吧?”
季棠棠的门从里头别着,推不开,晓佳伸手敲门:“棠棠,烤肉吃吗?”
“所以,现在是家庭阻力?”晓佳好奇。
说着一边冲晓佳使眼色一边走过来。
那时她发现陈伟不见了,心里很害怕,跌跌撞撞逃出了仙女洞,再然后……
“嗯,是,”季棠棠庆幸不用回答上一个问题了,“陈伟是我路上遇到เ的驴友,一起来尕奈的,不过他昨儿下午已经回家了。”
“嗯?”
毛哥却不挪步,他看着脸色苍白的季棠棠,又是疑ທ惑又是担心:“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季棠棠冷静地开口:“凌家阿姨ถ。”
再看被她顶起的那块石盖,这石盖很重,从下面往上顶的确困难,但是石盖的正面有凸起,像是天然做成的手柄,如果有人从上面提的话应该方便许多。
她慢慢走上楼去。
点完了忽然想起昨儿到店的季棠棠,也给她点了一份粥。
季棠棠按下了接听键,信号不好,她一边喂喂喂,一边赶紧打开门出来。
“他们……”季棠棠试探着问,“干嘛ใ去?”
“我在兰州的时候,有人跟我说这边不大稳当,说是一个人不要来这头旅游。”
季棠棠摇头,从钱包里掏出*โ*和三张红色大钞ๆ:“单人间。”
“是啊,”叶连成一点都不反驳,“我从没瞒过这一点啊,你跟我交往之ใ前不也知道我是什么货色吗?我没逼你没骗你,你情我愿啊。你如果现在幡然悔悟摔门走人,我也没意见。”
十三雁居然没话说了,从某种程度上讲,叶连成说的是事实,他不偷不抢不瞒不骗,等于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把家底都摆在路人面前,飞蛾扑火,是她们自己往上凑的,怪得了谁?
这个幡然悔悟摔门走人的机会,她错失了,然后又无数次地摆在她面前,她也没去珍惜,到如今。
但是对阿甜,她是真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乎ๆ人的意料,阿甜没有转投闵子华的怀抱,她在消เ沉了一段时间之后接受了一个经常来古城做生意的年过半百的古董商,成了古董商养在古城的情人。
那个古董商矮矮胖胖,比阿甜还矮半个头,腰胯上的肉摇摇坠坠,一笑就露出上下牙花子,其态极其可鄙,但阿甜泰然自若地挎着他的胳膊从古城的大街小巷走过,对背后的冷嘲热讽白眼讥诮视若无睹。古董商不在古城的日子,她就去灯红酒绿做驻场歌手,很是无所顾忌地和别有用心的男ç人打情骂俏,也并不介意第二天在谁的床头醒来。
十三雁是真心心疼阿甜,她自己少时遇人不淑,其后一路漂泊磕磕碰碰,做女人做的无比坎坷,不希望阿甜也重蹈自己的覆辙,有一次在巷子里撞见,她对阿甜说:“就算你把自己作践到เ土里去,叶连成也不会在意,要报复他,何必用作践自己的手段?”
阿甜用两个字回应她的善意:“贱人。”
十三雁没话说了,有些时候,她觉得是叶连成毁了阿甜,但另有一些时候,她觉得阿甜是自己毁了自己。
她从来没有跟岳峰讲过阿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