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雁心里一乐,三步并作两步跨进门去,小米正从炒锅里把菜盛起来,看见十三雁进来,眼睛笑成了两枚月牙儿:“老板娘,早。”
十三雁恍惚了很久,才意识到梦里的那些苦难,离她已经很远很远了。这里是云南、古城、夏城酒吧,她在叶连成的床上。
平日里,她是很讨厌男生抽烟的,但不知为什么,看到岳峰抽烟,反而觉得亲近。
岳峰没吭声,顿了顿岔开话题:“都忙清了?那ว帮人安置下了?”
“梅朵说要去给你们看店,她汉话不好,总想和人练说汉话。”强巴解释,“但是不行,万一把你的生意做坏了就不好了。”
他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听众少了一个。
说话间,对话窗口忽然抖动了一下,框里打出三个字:“小峰峰?”
毛哥旅馆的对面楼下是个卖藏饰的小店,柜台里坐着个藏族女人,脸庞黑中带红,手里穿着蜜蜡坠子,朝着进门的光头和岳峰抿嘴直乐่,岳峰和光头纵然着急,也知道藏族人的礼仪,赶紧双手合十:“扎西德勒。”
“阿坤是吧,我也写了。”毛哥赶紧伸手点点自己的那张。
一时间气氛沉闷无比,羽眉抬头去看前台里的挂钟,已经快凌晨三点了。
两人鞋子都穿的不合脚,踢踏踢踏就往楼下跑,先看到羽眉和苗苗,再接着看到岳峰拄着枪站在楼梯底下,心中ณ石头先放下来,紧接着就是奇怪:“岳峰,棠棠呢?”
“你受她家人的委托?你是公安?侦探?私家侦探?”
岳峰肩膀一沉,躲过毛哥的手:“这种偏地头,动不动进山打狼的,藏个ฐ土枪能稀奇到哪去?藏民天天揣尺把长的刀子街上乱晃,也没见怎么着。”
苗苗咬嘴唇:“那ว怎么能ม行……”
说完一把拨开光头的拳头,转身大步离开,留แ下屋内的一帮人面面相觑,顿了几秒之后,苗苗拔腿追了上去。
“就算你自己无所谓,也多少想想苗苗。”
岳峰差点被她气糊涂ิ了,冲着门就吼:“阖着你倒成好人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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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是家庭阻力?”晓佳好奇。
“没出去。”羽眉抢在晓佳之前搭茬,“刚ธ去洗手间了。”
那时她发现陈伟不见了,心里很害怕,跌跌撞撞逃出了仙女洞,再然后……
“对了,昨儿早上你是不是找人,听丹巴说你在找一个叫陈伟的?”
“嗯?”
毛哥的声音里有着不容驳回的力量,岳峰冷笑一声,转身就下了楼,羽眉犹豫了一下,披着衣服跟下去了,晓佳和光头看看没自己的事,各自回房睡觉。
季棠棠冷静地开口:“凌家阿姨。”
这是陈伟的手机。
她慢慢走上楼去。
开了门之后,他又转回去睡回笼觉,直到日上三竿才打着呵欠正式起床,先把锅庄的水烧上,然后挨个ฐ把架在桌子上的凳子放下来,最后去到隔壁的清真餐厅,给自己点了份牛杂汤,给岳峰和光头点了粥和馒头咸菜。至于鸡毛,他一直回家住,不需要自己负责早餐。
季棠棠按下了接听键,信号不好,她一边喂喂喂,一边赶紧打开门出来。
毛哥又嘿嘿笑起来,季棠棠的性子干脆不拖拉,他有几分喜欢:“那等光头他们回来,我们就开伙。”
“我在兰州的时候,有人跟我说这边不大稳当,说是一个人不要来这头旅๓游。”
一个ฐ满脸阳光的小伙子向她微笑:“你好,小姐,有预定么?”
他翻了个ฐ身,嘟嚷了一句:“嗯。”
起床时也没多想,吃早饭时,忽然就记起这个梦了,当场就红了眼圈,下班时偷偷跑到家院子后头烧了一刀纸。
当天晚上睡到半夜,大凤又在身边捣他了:“年哥,年哥,我肚子疼。”
梦里,他居然清醒的知道是在做梦,说话时声音直发苦:“凤啊,那头过的不如意是不是?我今儿烧一刀纸了,要不明天再给你添点东西,短了什么就张口啊晓得不?”
大凤只是捣他:“年哥,我肚子疼。”
一连几天,都做同样的梦,李根年白天偷偷地哭,以为自己是想大凤想的魇住了。
又过了几天,再次做这个梦时,他忽然就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凤,肚子疼的话就趴着睡,趴着压一压,就不疼了。”
大凤沉默了一下,就在李根年迷迷糊糊又要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在边上撕心裂肺地吼起来:“我卡住了年哥,我疼啊,我翻不了身啊!”
李根年吓的一个激灵就醒了,身底下的褥子湿了一半,看边上空荡荡的被窝,第一次从头到脚透出一身寒意。
大凤一定是出事了。
于是那ว天一整天他都恍恍惚惚的,想起这一个月来诡异的反复的梦,李根年直觉大凤是想跟他说些什么,电å视里不都演了么,冤死的人会给家里人托梦,让家人给报仇什么เ的。
李根年决定晚上如果再做同样的梦,他一定得多问点什么。
很快就到เ了晚上,李根年把儿子菜头哄睡着了,早早就熄灯上床,黑暗中ณ瞪着一双眼睛看天花板,听时钟单调的滴答声,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开始默念着数羊,一只黑羊,一只白羊,两只黑羊,两只白羊……
也不知数到第几时,肘下忽然就被人捣了一下,耳畔ึ传来大凤幽怨的声音:“年哥,我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