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苏雪来的小丫环还未跨进祠堂门槛,便像是见了鬼似的,整个身子瑟瑟发抖,好不容易熬到将苏雪领进了门里,立即像是有鬼在后边追着似的,跳着脚奔了出去。
苏文超躲过飞来的软垫,低头看着衣摆处的濡湿,抿了抿唇:“她不过一个四岁的孩童,要真知道蛊惑算计,又岂会当着众人的面哭闹?不过是一时无法接受母亲的离去,伤心悲痛之下胡乱言语罢了,众人听在耳里也不过是怜她年幼丧母,哪里就丢â了苏家的脸面?”
韩氏一生善良,却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若不是她有幸穿越而来接管了她女儿的身子,怕是死后连个记得她的人都没有。再想到前世的妈妈也是一生辛劳,最后却落得个被爸爸捅死的下场,她越发悲从中ณ来,滴落的泪水早打湿了衣襟。
想到那花出去的流水一般的银子,徐氏的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那都是她和大老爷一分一毫抠出来的呀。可是想到เ苏家即将到手可荫荣后辈的泼天富贵,她只得忍下这份不舍,勉强噙着笑答应着:“都吩咐人去办了,邹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咱们就是自己้苦点穷点,这面子还是要尽力撑足了的。要是让邹้三娘子觉着委屈了,将来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莫要生了嫌隙。”
不过想想又觉得并不奇怪,苏文成费尽心机不惜亲手杀了韩氏,为的可不就是尽快攀上这棵大树吗,哪里还能再苦等下去?只是,如此一来,她更是没有能力阻止了。
苏雪很快摇了摇头,她毕竟是生活在美好和平时代的女子,在家中又一向是受着父母亲人疼爱的,勾心斗角暗里使坏,本就不是她的特长。真正的内院争斗ç,也远不如穿越小说里写的那ว么简单。
二老爷这莫不是大惊之下突然大喜,一下子缓不过神来?
黑暗中,她瘦小的身影几乎融入夜色中。绿然却不知怎的,竟觉得她的背影是那般高大,步伐是那般坚定,仿佛正凝聚着无比巨เ大的力量,一旦释放,必将毁天灭地,摧毁一切。
可是,纵使她将自己的双眼揉出血来,伴着滴落的泪帘,眼前的一切还是那样令人揪心。
说着,余氏还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根本不见踪影的眼泪。
“什么?”苏雪声音猛然高抬,听得在院内扶着腰挺着肚子慢慢踱步的田姨娘转过头来。
“娘,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看着周围投来的指责的眼神,韩氏惊恐地流着泪,心中悲愤,却只得低声哀求着。
“娘,我们今儿中午让厨房的人宰了它红烧着吃好不好?”一道清脆中ณ透着几分尖利的嗓音传来,余氏看着跨进门来的粉衣少女苏慧贞,冷着的脸上立即噙起宠溺的笑容,目光再落在她怀中的东西上,立马锃亮了几分。
今日韩氏受训本就拜她受赐,现在她还要火上浇油吗?老夫人最忌讳的就是两个ฐ儿子成家多年却只得了一个孙子。要不是韩氏至今没能生出个儿子来,加之为了撑什么เ为官之人总要有个ฐ妾侍才像样的死面子,她又怎么เ会舍钱给老二纳妾?
“又是田姨娘?说得也是。”苏雪抚了抚衣裙,点头欲转身跑开,旋即却又弯腰将小白抱在了怀中,向着另一个ฐ方向跑去。田姨娘仗着她怀了老爹苏文成的孩子,最近越发猖狂,也是时候给她些教训了。
抬头望了一眼天上飘过的云彩,她摇头重重地叹息着,低头间目光落在湿濡的裙摆上,又忍不住捧着小白的脑袋好一阵揉捏:“小白,你真是太淘气了,这一泡尿要是尿在别ี人身上,你又得连累娘挨训偷哭了。唉,看来,以后要将你看得紧紧的了。”
女人因为ฦ疼痛而面目扭曲,蜷曲的身子连连后退再次撞上餐桌,带动得还紧握着刀子的男人也一起上前,尖长的刀刃刺๐入几分又因男子趔趄的后退步伐而带了出来。苏雪竟都毫无所觉,宛如石雕般呆立不动。
“那还要怎么做?”
“自请离府,去南方的祖宅服素า食斋,替母守孝!”
什么?
宴席设置处,前一刻还嚷嚷着新人入洞房的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眼神怪异地看着院门处大红灯笼下那ว个让人背脊冒汗的身影。
只见她看上去不过四五岁,身形矮小,满身缟素,双髻间两根长长的白绸带随风飘舞,宛如传说中ณ黑白无常半夜拿人的白链,让人顿生毛骨悚然之ใ感。红白迥异,那小小的一道白,竟生生将被红绸红灯笼交织而成的红色海洋割裂开来,让人觉得喉头一紧。
“雪儿自请离府,去祖宅服素า食斋,替母守孝三年。还请祖母和爹爹成全!”直到带着孩童稚气的软糯却铿锵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身子陡然一颤,才从那莫名升起的惊恐中回过神来。抬眼再看,才发现那不是什么手拿白链的锁命鬼,乃是个五官精致的小姑娘。
她小小的身板似劲松般直直挺着,一张晶莹剔透的小脸上,冲破悲伤的是那令人炫目的倔强与坚定。一双黑如翟石的眸子中,微噙秋水,却强忍着欲落不落。
原来只是个ฐ孩子!
众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有人悄悄摸了摸发紧的喉头,有人抬手拭了拭额头的冷汗,亦有人不自然地拉了拉帖在后背上的衣襟。
“谁……是谁让……她出来……”穿着一身喜气的暗红锦袍坐在上首刚接受完新า人叩拜的余氏,探头侧脑从众人缝隙中瞧见苏雪的打扮,顿ู时脑แ袋“嗡”的一声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