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超躲过飞来的软垫,低头看着衣摆处的濡湿,抿了抿唇:“她不过一个四岁的孩童,要真知道蛊惑算计,又岂会当着众人的面哭闹?不过是一时无法接受母亲的离去,伤心悲痛之ใ下胡乱言语罢了,众人听在耳里也不过是怜她年幼丧母,哪里就丢了苏家的脸面?”
“娘,你放心,女儿绝不会让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的。那些伤害你的人,女儿一定要他们对你作出交代。”苏雪小手缓缓地摩挲着坟前字迹潦草、枯木所做的墓碑,心里酸涩、悲愤难当,嘴里喃喃重复着上面的话。
想到那花出去的流水一般的银子,徐氏的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那都是她和大老爷一分一毫抠出来的呀。可是想到苏家即将到เ手可荫荣后辈的泼天富贵,她只得忍下这份不舍,勉强噙着笑答应着:“都吩咐人去办了,邹家那ว是什么样的人家,咱们就是自己苦点穷点,这面子还是要尽力撑足了的。要是让邹三娘子觉着委屈了,将来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莫要生了嫌隙。”
原来是邹大人的女儿,苏文成果然攀着高枝了。对于邹桐艳嫁进苏家,她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再过十几天,竟然就要进门了。
苏雪很快摇了摇头,她毕竟是生活在美好和平时代的女子,在家中又一向是受着父母亲人疼爱的,勾心斗角暗里使坏,本就不是她的特长。真正的内院争斗,也远不如穿越小说里写的那么简单。
苏文成却是脚๐下步子猛然顿住,垂在身侧的手再次缓缓攥紧,僵立的身子忍不住地带了几许颤栗,紧ู盯着声音传来处的眸中,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复杂光芒。
黑暗中,她瘦小的身影几乎ๆ融入夜色中。绿然却不知怎的,竟觉得她的背影是那般高大,步伐是那般坚定,仿佛正凝聚着无比巨大的力量,一旦释放,必将毁天灭地,摧毁一切。
苏雪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明明自己耳旁传来的是那样云淡风轻平静至极的言语交谈,内里怎么เ可能会发生如此触目惊心残忍恶毒的事情呢?一定是她看错了。
说着,余氏还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根本不见踪影的眼泪。
“娘子,你不能去。”春裳却一把将苏雪拉住,似乎有些为难却又无比坚定地对她道,“老夫人说了,在二夫人离府前,谁也不能去见她,否则,一律跟着出府。还有,因着小白,老夫人还恼着娘子你呢,已经吩咐下来,没有她的允许,娘子不得离开自己的屋子。”
“娘,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看着周围投来的指责的眼神,韩氏惊恐地流着泪,心中悲愤,却只得低声哀求着。
她低眸看了一眼身前歪着头似乎正在努力听懂两ä人争吵的苏雪,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韩氏,眉头不禁拧了拧,眸中掠过一抹失望,扶着椅子扶手的手收了收,心中暗自思量着。
今日韩氏受训本就拜她受赐,现在她还要火上浇油吗?老夫人最忌讳的就是两个儿子成家多年却只得了一个孙子。要不是韩氏至今没能ม生出个儿子来,加之为ฦ了撑什么เ为官之人总要有个妾侍才像样的死面子,她又怎么会舍钱给老二纳妾?
“好似是……田姨娘在老夫人那儿说了什么,娘子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春裳垂了眸,摇头后又抬眼露出焦急之色,“娘子过去缠上老夫人一缠,许就能替二夫人解了围去。”
抬头望了一眼天上飘过的云彩,她摇头重重地叹息着,低头间目光落在湿濡的裙摆上,又忍不住捧着小白的脑แ袋好一阵揉捏:“小白,你真是太淘气了,这一泡尿要是尿在别人身上,你又得连累娘挨训偷哭了。唉,看来,以后要将你看得紧紧的了。”
苏雪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满身的疲惫走进家门的。防盗铁门一开,落入她视线中的,便是爸爸握着泛寒的水果刀重重地捅进了妈妈的腹部,喷薄而出的鲜血像广场上的音乐喷泉一样,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绮丽刺๐目的色彩,既晃了她的眼,也惊了她的神。
“真真的,就是今儿个下午的事。还说是个ฐ男孩呢,只可惜还不足月,又是意外滑落,竟是个死胎。田姨ถ娘还因此……”绿然一面低声说着,一面又带了几分惋惜与同情,“被大夫断定这辈子怕是再不能怀上孩子了。”
田姨娘平日里嚣张跋扈,更因着自己是二夫人的丫环,几乎从未给过好脸色,绿然自然不会傻到去同情她。只是觉得那孩子着实可怜,这眼看着再过不到เ两月就要来到เ人世了,竟然就这样没了。
转念想想,她又觉得这或许就是老天对二老爷的惩罚。像他那样连自己的发妻都能ม下狠手的恶人,怕是上天注定不让他有儿子传宗结代。
这辈子都怀不上孩子?
按理说,听闻这个消息,苏雪应该觉得解恨的。毕竟田姨娘这三月可没少给她和韩氏小鞋穿,如今这样也算是报应。但是此刻,她一想到เ自己的怀疑,心内只觉得寒意阵阵,一股兔死狗烹之感油然而生,哪里还有半分抚掌叫好的心情?
“她是怎么流产的,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苏雪紧ู抿着唇拧着眉头一字一顿地问道,绿然即便是站在窗外完全看不到她的模样,也从语气中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与焦虑。
“说是,说是因着在紫芸阁院外拐角处摔了一跤。”绿然不敢怠慢,忙将自己听到的都说了出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