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五则在钱多多的敦促下,重新修整了篱笆门,又砍了许多柴禾储存。她要求多多,单纯篱笆门还不肯满足,费了大力气要垒成半泥土结构的围墙。
他牵出一抹坏笑:“我赢了,下次把你的小兔带来卖掉。”
大黄三瓣嘴,将枯草拱在一边,继续啃萝卜。
沈义แ轩和孔近东、林小五交好,又因他们去自家不便,更乐่于跑来小院儿一处借着用功的名义相聚戏耍。一来二去和钱多多相熟,总爱逗着她玩。
不由á暗想,也不知沈氏作何想法,一个前定亲对象,一个现攀附对象,也不怕尴尬。
好半晌,孔近东终于劝得孔氏展颜。钱多多道:
孔氏教了半天,一条攒心梅花络,教她扭得缠缠绕绕,乱七八糟。
孔氏叹口气:“用功又如何,竟是连私塾都去不得了。”
柳大娘微微一笑:“我去看过,拾掇拾掇,和二妮儿的房子也差不多。”
林小五见家中无人,敲门,端着一盏茶,道:“大娘在这儿?叫我好寻。”
刘氏没想到这一层,经妹子提醒,这才忙不迭的叫声:“我倒忘了!”
“没见过你这等笨手,连搓麻绳都不会!”
她吃了几天,却发觉林小五渐有消瘦,又心有不忍——毕竟也是在长身体的孩子,干得活又比自己重。
“看什么,还不快去!”
蹦跳着跟在他娘身后往田里跑。
刘ถ氏对钱叶儿疼爱程度,只看穿着便知。
她说的有趣,自己้先捧腹大笑。钱家几人面面相觑,并不解其意。钱叶儿机灵,率先浅笑凑趣,刘氏也连忙裂开大嘴捧场,就连钱满山都干笑了几声。
几天之ใ后,钱多多和林小五一起,被送回了山村。
方แ才劝阻的女孩儿叹口气:“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出路吧!还不知道能被卖到เ什么地方去呢!”
妇人本想在少女的搀扶下站起,闻言却一顿,顺势又坐在地上,拍打着地面哭嚎:“我的儿呀,我的亲儿呀,我是你嫡嫡亲的嫂子,哪个不要命的造谣说我刻薄你……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天呀地呀,我不活了……”
孔氏总念叨,自打儿子入了乡学,天一日长过一日,没留แ意间,田间地头开满了迎春。
嫩黄的花瓣长在柔顺抽长的深绿枝条上,随风轻摆。
林小五道这是春天来了。迎春迎春。
钱多多白眼:“你当我白痴?什么迎春,明明是连翘!”
说话间折了许多柔软的枝条,随手编出花环。林小五嘴角一直噙着笑意,道:“啧,好生生开在枝头的鲜花,被你糟蹋了。”
她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默念一遍,奇道:“二妮儿,你学问见长,都会吟诗作对了?”
察觉他的怀疑,忙道:“呸呸呸,我才不是酸秀才!前天给孔大哥送饭,听见乡学先生摇头晃脑的念了一句。”
心中警惕,暗暗提醒自己้莫要得意忘形,做出些个不合时宜的动作行为。好在她腹中墨水少少,除去这句,大约也只记得些‘鹅鹅鹅,白毛浮绿水’,‘床前明月光,地上蚊子咬’之类的诙谐语句了。
她嘴里哼着乡间小调,欢快的跳跃于田间地头。
林小五带笑的看着她:“这么高兴?”
她回首,愉悦狡黠:“总算熬过了三九,再也不用担心积雪压塌屋顶,你不开心?”
她又长大一岁。经过一个冬天的将养,身材如同抽高的柳条,虽细但长。面部皮肤稍微白了些,眼睛大而有神,时不时闪着灵动的光芒。
并不是美人,但总能让他看得目不转睛。
野地里青草新露头,他们毫不客气采了一大篮。她开心的拨弄,大黄总算有青草吃了。
这厢开心回家,家里却愁云惨淡。
乡学的教授先生家中有喜,放假三日。
放假本是好事,先生留了课业,学生们在家自行用功。然而这位先生留下的课业却有些不同寻常。
孔近东愁眉惨淡,情绪低落:“娘,今后我在家读书吧。”
孔氏手边放着针线簸箩,捏着绣花针的手微微发抖,语气却很是坚定:“瞎说!”低下头在绣棚上将仅剩的几针ฤ赶完,手指和心情都平静下来,道:“你回房做功课,钱的事情娘来想办法。”
孔近东忍不住:“不如我去寻义轩,他家藏书颇็丰……”
孔氏猛的抬眸,目光犀利,孔近东讷讷:“娘……”
她严厉道:“人贵自重。沈家老爷帮你良多,我们没得报答他们已是心中不安。难道你遇上困难就要去求人不成?”
他低了头。
孔氏叹息,放缓了语气:“这个年下我又攒下许多活计,赶明拿到เ县上卖了,又是一笔银钱。二妮儿的络子倒是结的越发精致,又想出许多新า鲜花样,想也能卖个好价钱。等她回来和她商量,先借了她的工钱,将来再还吧。”
他这样一说孔近东想起:“又该交租钱了吧?”
孔氏淡淡的:“这个我却早有准备。”忽然犹豫:“不然先和小五说,租钱欠着?”
自己却又摇头否认:“本就没几个,杯水车薪,也不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