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等许衡唤住王航，便被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夺去了注意力：“小四川？”
许衡只顾低头掰他的手指。
一顿饭表面上吃的是菜，心底洋溢着的却是家的温馨和亲情。
许衡习惯性地一跺脚，扭头却差点撞到王航身上，男人声音低沉道：“找我说什么？”
船舯两舷各安装了三把高压消防水枪，在航经危险区域的时持续喷射高压水，阻止海盗接近船舷。
作为ฦ一条集散船，他们的速度不及集装箱船，也没有那么高的干舷，但又比一般的散货船、轮船安全，海盗的快艇没那么容易追上。
船代公司的职员过来时，顺ิ路买了些消耗品补充给养。除此之外，这里的港口官员不似韩国人的彪悍，即便语速很快，因为ฦ用了很多语气词的缘故，也显得没那么凶。
海风呼呼地直拍着脸颊，带来微凉的舒爽，许衡凭栏远眺，久ื久不愿离去。
夜半海风渐凉，带着腥咸的味道扑面而来，摩擦过皮肤时有些许粗糙的触感。
王航没有理会，而是伸长胳ฑ膊给两ä人分别斟上酒，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许衡试图离开座位，却被时不时飘来的冰冷眼刀恐吓，只好乖๔乖坐回去。
小高有些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联想到海上漂泊的艰辛，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沉默。
她晃了晃神，言辞却不乏็强硬：“供词还有可能伪造，视频截图呢？半天时间而已๐，日本人有这功夫去合成？就为冤枉几个船员？”
“你信神道教？”见许衡有模有样地站在手水舍边，他忍不住发问。
驾驶室的门被从里面推开，二副宋巍探出头来：“许律师，进去坐着吧，别晒黑了。”
完事后，他依旧ງ将东西都收拾好，又嘱咐了几句什么เ话，抬步离开了房间。
事实上，他站在那里就显得十分挺括，身形朗朗剑眉星目，用“玉树临风”四个字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许衡刚才光顾着生气，没留意观察。他的肤色偏深，却不足以掩饰那明显的憔悴。
它更像是整个ฐ世界都堕入混沌之中，万事万物边界弥散，彻底模糊的虚空和重力消失的急坠组合起来，将三维空间幻化为切片，直叫人的感官都被压扁。
王航换了一只新棉签，继续之前的动作：“为什么道歉？”
挂上电话，小高扭头探问道：“许律师，你还好吧？”
最后这两个字说得十分有技巧ู，尾音上扬、语气很轻，似疑问似肯定。表面上是寻求确认，实质上又不需要作答，餐桌上的尴尬气氛再次逼近临界值。
“长舟号”虽然登记在大洋集团名下，但实际船东是挪威公司，软硬件设施ๅ都比一般货轮好得多。许衡摸清楚房间内的基本方位后，开始将个人物品逐渐归位。这次出海ร的目的港主要集中在东南亚航区，在航海图上恰好与恒向线重合。
招呼水手把行李箱吊上去，赵秉承站在小船上将手拍打干净，少了几分玩笑，多了几分认真地问道：“说真的，这才只刚开始，出海漂四个月够你脱几层皮的。小许，算了吧。”
那一头沉默片刻，“什么事？”
见此情景，许衡稍微松了口气：她其实并不了解新า加坡的法律，也不确定警方的调查权限，刚才那番狐假虎威แ只是依照ั法理进行推断——任何法治国家的警察都没有拘留权，留แ置、盘查只能以一两天的时间为限。
在此期间，只要她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即便船方แ不出面作保，警察最后也只能到เ期放人。
警员刚ธ刚把监室的大门锁上，少妇便踢了双拖鞋过来：“穿吧。”
借着走道里昏暗的灯光，许衡第一次看清对方的长相：厚重的脂粉掩饰不住眼角眉梢的纹路，凌乱的衣衫下，过于丰满的乳*โ房显得很不自然，其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和脸上有着明显的色差ๆ——夜幕下匆匆一瞥可能误以为这是位少妇，走近了才发现她已然不再年轻。
“我叫孙木兰，你呢？”
没有外人在场，孙木兰明显放松很多，两脚翘起搁在床沿上，冲许衡点头打招呼。
“……许衡。”
“多大了？”
“28。”许衡坐到另一侧的床沿。
孙木兰叹了口气：“年轻真好。”
许衡无奈：“不年轻了。”
“怎么เ到新加坡来的？”
“……坐船。”
“偷渡？”对方抬眼，“那你完了。”
许衡将脑袋靠在墙壁上：“是啊……是完了。”
“没事的，妹子。”孙木兰拍拍她的腿，“芽笼的牌照管太严å，做两年就得回国，还不让跟新า加坡人结婚‘上岸’。人挪活树挪死，大不了咱们换地方！我听说了，越南、印尼、菲律宾的生意都很好做，不像新加坡这么变态。”
有合法红灯区的地方แ，必然会有暗娼——规避税费、监管的同时，也需要承受相应的风险。
像这样的突击检查，应该是警方แ的常规动作之一。
凌晨的海盗偷袭、中午的表白失败、晚上的牢狱之灾，许衡琢磨着今日黄历上怕写了“不宜出行”四个字。
习惯过夜生活的人，越晚越兴奋。孙木兰见她不搭腔，换了个话题：“我看见和你在一起那男人了，中国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