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娘看着忽闪着杏子眼的果娘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这样简单的就把范老二定义为“坏人”,尤其还是对于果娘来说。
但世事无常,正因为阿芒曾在这残忍凉薄的现世苦苦求生,他反而更能理解,坦然地去接受别人并无目的的善意,或许并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感情他还知道颖娘果娘躲着他!
阿芒有些愣怔,望着这一地的桂枝汤,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来,朝着挥汗如雨的范老二点头道谢,又道:“我看还是先服桂枝汤吧,我来煎药!”
“下山?”丫头就愣了一记。
范老二端着碗过来的辰光,恰好瞧见丫ฑ头从山洞里出来,四下里一张望,也翻了个白眼,至于么!
当然,丫头也并不是觉得他们完全能够自救,颖娘的一腔孤勇不过多此一举。
可偏偏他们如此状况,哪怕想要离开这里,也根本走不脱。
从未有过这样怪异的感觉,而且念头一闪而过,脑แ海中风驰电掣,他这一生有记忆以来的一幕幕就好像走马灯似的在脑แ海中飞速闪过。
又好说歹说把泫然欲泣的果娘从颖娘身边哄出来,好容易还有一个ฐ活蹦乱跳的,他们可再不能把伤风发热过给她了。
可听着颖娘“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儿,他又如何能ม置身事外做到เ专注,更不可能不说话。
方才蹲下躲好,就有窸窸窣窣的脚๐步声愈来愈近,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越过他们,渐行渐远。
阿芒却朝他摇了摇头,又问颖娘:“山坳里那ว些人还在搜索咱们的营地吗?”
心绪翻涌ไ,太难以名状。
几人合力把富老大捆成虾米,拖进内室,阿芒朝着来旺抱了抱拳,道了声“多谢”,就往后院径直背了丫头出来。
手指头往旁边挪了挪,又去指那个ฐ看起来似是一把秤的物什,这回不待她问,颖娘已是解释道:“这是戥子,是专门用来称量贵重物什,譬如药材、金子、银子的秤。再加上这边两ä个小人儿,分别是你阿芒哥哥同丫头哥哥,连起来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入夜后待在原地等他们。”
只不知道这些原住百姓到底是结伴逃荒去了,还是俱都已经在天灾中倒毙了,还是被……
或许是在告知阿芒丫ฑ头的同时,也意识到了他们的存在的缘故,颖娘心里渐次安定了下来。
颖娘被她的灼灼目光盯得一颗心狂跳,却抬起头来,摊开手把泥玩给那妇人看,生搬硬套地招呼道:“婶子万福,买个泥娃娃吧,家去给弟弟妹妹图个乐儿。”
只这回却是她主动的,而且叫她没有想到的是,脑海中浮ด现的竟然不是一贯的茶食细点的制作工序,而是父亲母亲的身影。
没想到今儿还是赶集的日子,又侧了身子,让老丈先行。
颖娘垂下头去,再次抬头,右手一扬,一把粉末直扑大脸小小子的眼睛而去,而且说时迟那ว时快,不待他反应,左手已๐是抽出石磨棒径直朝他脑门上砸下去,一击即中,小小子眼睛都未翻开,已是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颖娘听得稀里糊涂的,可手里头下意识捏着身前枯枝的力道却越来越大,忽的“咔嚓”一声脆响,枯枝被捏断ษ,颖娘猛地回过神来,心脏ู骤停。
好在眼疾手快,颖娘及时稳住了前倾的身形,自己除了手心擦破一层老茧之外,并没有受伤,果娘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
说着已是捂着小嘴,笑嘻嘻地爬到了颖娘的身上。
颖娘应了一声,走进山洞。
就听颖娘道:“被带走了?强行?那,那些人会怎样对丫头?”
虽然一切都还在磨合之中,但颖娘却打心里珍惜这样的相处。
至于说果娘在孝期娱乐่,阿芒相信,别说还不知事儿的果娘了,饶是颖娘都未必知道这些个ฐ规矩,甚至于就连丫头亦是一知半解的。
由远及近的歌声同近在耳边的歌声相重叠,只一个ฐ是没腔没调,一句高来一句低,就像一人分饰两角的离奇诡异,好似北风砭人肌骨;一个是天真无邪,奶声奶气,却又抑扬顿挫,仿若方แ才立上枝头的乳燕的天真烂漫,恰如春风春雨拂面。
可还是同颖娘道:“丫头那有针线,今儿天晚了,明儿再叫他拿给你。”
“怎的了?”颖娘又给她擦了擦嘴。
这是个细致活儿,小尾巴似的拽着颖娘裙幅的果娘看得眼睛酸了。
颖娘望着她,笑了起来,伸出手轻柔地抚了抚果娘的小脸:“姐姐不生气。”
阿芒仍旧埋头在忙,又径直从箩筐里搬出了个瓦盆来,里头瓦罐、竹箩、草碗、竹筷、木勺,还有牙刷,一应居家过日子的家生动事竟一应俱全。再加上箩筐、扁担、麻绳、木盆这几件粗笨家伙,甚至于还有一包生石灰,颖娘望了望这间足可以容纳他们四人坐卧的草舍,甚至于都觉得他们真的可以就地过起日子来了。
丫头朝阿芒道谢,可到底还是没忍住,慢慢靠过来:“阿芒哥,你没事儿,没有遇到危险,也没有受伤,对吧!”
“这个,”丫头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回过神来,挠了挠头:“颖儿姐,阿芒哥其人言信行果,既ຂ是说了会还你银子,到时候还请你收下。”说着琢磨了半晌,又添了一句:“那样他才安心。”
好容易待到日上中天,阿芒踏勘返回的辰光,看到เ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颖娘却坚持,也不说话,只是抓着枯枝不肯放。
不仅仅是为了避开秋老虎、休养整顿ู,以便他们能够养足精神,重新า上路。
好在叫阿芒觉得庆幸的是,颖娘果娘虽是娇็养长大的女孩儿,却并不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