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中愁损催寒夕1้,夕寒催损愁中客。门掩月黄昏,昏黄月掩门。

1้朔风:来自塞外的风,寒风。

1้长更:更,古时把夜用更来划分,比如一更天,二更天。长更就是长夜。

烧痕空极望3,鼓角高城上4๒。明日近长安5,客心愁未阑。

3啼鹃:啼,鸣叫;鹃,杜鹃。杜鹃又称子规鸟,,身体主要有黑白灰三种色。常在初夏季节鸣叫。名为子规,亦有思归之意。

【典评】

1้《香严词》:清初诗人龚鼎孳的词集。龚鼎孳,安徽合肥人,官至礼部尚书,与钱谦益、吴伟业并称“江左ุ三大家”。

远信不归空伫望,幽期细数却参差ๆ4๒。更兼何事耐寻思?

【注解】

4๒笔床:搁置毛笔的专用器物,南朝徐陵在《玉台新咏序》中说:“琉璃砚盒,终日຅随身;翡翠笔床,无时离手”,好像现在的文具盒。茶灶:烹茶用的小炉灶。

珠极佩囊三合字3๑,宝钗拢髻两分心4。定缘何事湿兰襟。

1离情:离别ี之ใ情

3๑十三陵:明代十三个ฐ皇帝陵墓的总称。陵名为长陵成祖、献陵仁宗、景陵宣宗裕陵英宗、茂陵宪宗、泰陵孝宗、康陵武宗、永陵世宗、昭陵穆宗、定陵神宗庆陵光宗、德陵熹宗、思陵思宗。位于北京昌平天寿山麓。

5次第:依次地。

6东堂桂:语出《晋书·邪诜》:邪诜以对策上第,拜仪郎。后迁官,晋武帝ຓ于东堂会送,问诜曰:“卿自以为何如?”诜对曰:“臣举贤良对策,为天下第一。犹桂林之一枝,昆山之片玉。”后因称科举ะ考试及第为ฦ“东堂桂”。

1้湘弦:湘瑟,湘妃弹奏的瑟,也代指瑟。瑟,一种弦乐่器。

4尺素า:一尺左右,写字用的白色绢。也指短的书信。

这个才子拥有着最豪放不羁的灵魂,他渴望融入天地的尽头,也渴望着上天的眷顾ุ疼惜,可上天始终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纳兰的毕生追求,也只是那一片片的雪花,随意的回眸一瞥,然后,伴随雪花的纷扬入地,一埋进了这千里塞外的土地里。

开篇纳兰即忆起彻夜苦读的景象。其实,身边有美人相伴,这苦读也乐得。

“倦收缃帙”,书๰斋中二人把烛夜读,疲倦地收起书๰卷时,相视一笑;罗帐轻垂,更渲染得几多旖旎๢,暧昧之感丛生。

时至今日已经无从考评诗中ณ的女子究竟何人,是那位令纳兰魂牵梦绕的初恋情人,还是那位挚爱却早逝的妻子。她就像天空中的一片浮ด云,偶然印在词人心上,然后便再也๣无法抹去了,令他终生为之倾倒。

“便容生受博山香,销折得狂名多少。”情爱题๤材历来为ฦ古人所忌讳。汉朝张敞为ฦ妻子描眉而招到同僚的耻笑;沈三白有描写新า婚之ใ夜的词句“比肩调笑”、“戏探其怀”,被评作“十分大胆”。年少的纳兰意气纷,将同爱人比肩共读、共赏香道的私密之事都写在词中ณ,就算折损了狂士名望又有什么关系呢?可见纳兰之ใ心的纯真。

下片一句“是伊缘薄,是依情浅,难道多磨更好?”是缘分太薄,还是感情太浅,难道好事真的多磨?纳兰怨天不成,尤人也不成,这句反问流露出了他内心的焦躁不满之情。

“不成寒漏也相催,索性尽荒鸡唱了。”更漏的滴答声吵得心思更加烦扰,干脆就坐等着天色破晓。一个“不成”,一个ฐ“索ิ性”,将少年纳兰的不眠夜刻๑画ฑ得淋漓尽致。

从全词结构来说,上片主ว要回忆从前时光,明丽欢愉;下片则描写如今境况,伊人不在,只落得悲苦凄迷。上下片对比视之ใ,描写了与心爱的女子如胶ด似漆的浓厚情意和失去这段感情后的惆怅、悲痛、无຀可奈何的心情。

鹊桥仙七夕1

乞๢巧楼空2๐,影娥๷池冷,说着凄凉无算。丁休曝旧ງ罗衣,忆素手为余缝绽3。

莲粉飘红4๒,菱丝翳碧,瘦了当初一半。今生钿盒表予心5,祝๩天上人间相见。

【注解】

1七夕:农历七月初ม七的夜晚,据传天上的牛郎๰和织女会在每年的这个ฐ夜晚相见。

2乞巧楼:乞巧ู的彩楼ä。乞巧ู,旧时风俗农历七月七日夜或七月六日夜妇女在庭院向织女星乞求智巧称为ฦ“乞๢巧ู”。《荆楚岁时记》有云:“七月七日为牵牛织女聚会之夜。是夕,人家妇女结彩缕,穿七孔针ฤ,或金银石为ฦ针ฤ,陈瓜果于庭中以乞巧。有喜子蜘蛛网瓜上,则ท以符应。”又,《东京梦华录·七夕》云:“至初六、初七日晚,贵家多结彩楼ä于庭,谓之ใ乞๢巧ู楼,铺阵磨喝乐、花瓜酒炙、笔砚针线。或儿童裁é诗,女郎呈巧,焚香列ต拜,谓之ใ乞巧ู。妇女望月穿针,或以小蜘蛛安合子内,次日看之,若网圆正。谓之ใ得巧。”

3缝绽:缝补破绽,此处是缝制ๆ的意思。

4莲粉:莲花。

5钿盒:用金、银、贝、玉作为装饰的饰盒。据传是唐玄宗赠予杨贵妃定情之ใ物,泛指情人间的信物。

【典评】

纳兰的妻子卢氏,出身名门,贤良淑德。她和纳兰二人相亲相爱,却在婚后三年猝然去世。

七夕是古代女子的心水节日。每年七夕到เ来时,青年女子都会准备果品去焚香拜月,为ฦ自己้的一双巧手祈求一段美满姻缘,嬉戏打闹,非常快乐。去年的现在,犹记卢氏楼上拜月的倩影,而泛舟赏月的浪涛却早ຉ已无຀迹可寻。当别家的楼阁里都回荡着女子的欢声笑语时,纳兰家的亭台池榭里却充满了词人悲愁的叹息。

七月正是夏末秋初,池中ณ的藕花几次绽放几次零落,层层叠叠,新花旧朵接踵而生。

本来是寻常的新旧更替,每年都是这样,词人却说“莲粉飘红,菱花掩碧,瘦了当初一半”。

用“瘦”来形容花朵凋零,大多是从“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得知的。可能纳兰伤情更悲,他在这满目残蕊的季节时吟诵此篇时,已๐经与妻子阴阳永隔了;至少李清照ั的丈夫身在人世——至少,当她写下那词时还身在人世。

林语堂为《浮生六记》作序时不由á地暗想“这位平常的寒士沈复是怎样一个人,能ม引起他太太这样纯洁的爱”。纳兰并非寻常寒士,假如是像沈复那样的寒士,也肯定会如沈复那般得到妻子深切而真挚的爱恋。

看“丁宁休曝旧罗衣”一句,纳兰出身名贵,家中锦衣轻裘不知多少,他竟然会记住那ว件旧衣,而且反复叮嘱仆人别把那件旧ງ衣拿来曝晒,非常珍视。只因为ฦ“忆素า手为余缝绽”。那ว件旧衣上载满了有你的回忆,不想让时间的灰尘沾染它。更害怕那衣衫上细碎的针ฤ脚๐引起我对你痛彻心扉的想念。

鹊桥仙

月华如水,波纹似练,几簇澹烟衰柳。塞鸿一夜尽南飞1,谁与问倚楼人瘦。

韵拈风絮,录成金石2,不是舞裙歌袖。从前负尽扫眉才3,又担阁镜囊重绣4。

【注解】

1塞鸿:古人常以“塞鸿”指代信使。

2金石:指《金石录》。宋李清照ั的丈夫赵明诚撰。《金石录》一书๰,是夫妇二人的合著。

3扫眉才:泛指有文学才能ม的女子。

4担阁:通耽搁,耽误。镜囊:古代女子装镜子和其他梳妆用品的袋子。

【典评】

纳兰这词与最有名的应属秦少游之作,反意而作。

上阕写月下美景。月影中的衰柳,轻烟微波,勾起纳兰别样的的心绪,氛围引人入胜。

纳兰写景的手段总恰到เ好处。在遥望天际间,“塞鸿一夜尽南飞”,将塞鸿传情的典故恰好引入。“韵拈风絮,录成金石,不是舞裙歌袖”,这几句连续用典,风絮引自谢道韫,金石取自李易安。纳兰这里借史上才女,其意是为ฦ了追忆其妻。说她生平,并且说明正是如此的女子,才能让他痴心与留恋,正是因为有意趣相投的原因。

最后一句里,“扫眉才”一词,是指有才的女子。一个ฐ词“负尽”,让人几乎落下泪来,纳兰他难道果真是辜负了卢氏么?痴心至此,难道会有“负尽”一说?实际上都是他悔恨万千的苦楚。过去时光那么美好,妻子温婉贤惠,而且有才,饱读诗书๰,但是年轻尚能ม相伴之时,却已然人去楼空。作者哀叹岁月无຀情。不断责备自己้,曾经辜负了那ว美好的旧日时光。这时才知,见得到圆月之时,认为ฦ理所应当,月缺之ใ时都没能记住它的圆满。人啊人,在能ม够拥有的时候,千万要珍惜。

鹊桥仙

梦来双倚,醒时独拥,窗外一眉新月。寻思常自悔分明,无奈却照ั人清切1้。

一宵灯下,连朝镜里,瘦尽十年花骨2๐。前๩期总约上元时3,怕难认飘零人物。

【注解】

1清切:清晰切实。

2花骨:花骨朵,在此用以形容人的面容俊美秀丽ษ。

3前๩期:以前的约定。

【典评】

古代的悼亡诗词非常多,据说纳兰是古代词史上悼亡词数量之最。每当他回忆起妻子的贤淑温婉,而又想起自己已经永远地失去这份柔情时,就会愁肠百结,这番锥心刻骨倾注于笔端,就诞生了许多令人动容的词作。

“容若词一种凄婉处,令人不忍卒读,人言愁,我始欲愁。”纳兰的好友顾贞观如是评价,这也正好道出了纳兰悼亡词最主要的特点:凄婉清丽ษ。这《鹊桥仙》表达的就是凄婉的相思与对身世的责怨。

在梦里和妻子依偎而眠,清早ຉ醒后却孤身一人,这种从温暖到เ孤苦的感觉就像刹那从云端坠落到谷底、从夏日຅跌进寒冬中ณ,每一根头丝、每个ฐ脚๐趾尖都痛得刻๑骨,只好望向窗外的那弯新月借以怀念亡人。

点绛唇黄花城1早望

五夜光寒2,照ั来积雪平于栈3。西风何限,自起披衣看。

时此茫茫,不觉成长叹。何时旦,晓星欲散,飞起平沙雁4。

【注解】

1้黄花城:位于今北京怀柔境内。

2夜:也就是五更。

3栈:栈道。又叫作“复道”和“阁道”。

4平沙雁:意指大漠沙原上的大雁。

【典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