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姜婉心里一惊，故作不解，“娘，你在说什么？”
“孺子可教也，就是这个理！”姜婉笑吟吟地说。
于是，姜婉顺ิ着斜坡往下滑去，一滑到底才停下。
姜婉想想这事也瞒不了，便道：“我那不是画ฑ画ฑ，是在写字呢。”
姜婉一脸失望：“没有么เ？”
徐凤姑一见她出来，立刻道：“婉婉，你怎么เ起这么早？娘吵醒你了啊？你再去睡会儿，还早呢。”
他回神，第一反应便是拒绝：“姜……姜ä姑娘，这不大合适。”
姜福年一句话就消เ了姜ä谷的白日梦：“县城买房子你们晓得多少钱不？咱们就算攒一辈子也攒不到！”
裴祐讷讷道：“说的是……”
“那ว裴先生岁数也不小了，怎么เ还没娶妻啊？”姜婉又问。
姜ä婉拿着木盆走到小河边时，早ຉ已有姑娘大婶在河边洗衣裳。见她到เ来，她们纷纷噤声，原本的欢声笑语登时变作令人难堪的沉寂。
“婉婉！”徐大牛拄着拐杖就要走上前，姜婉赶紧ู退后，正要退回自家小院里，就见徐大牛的娘李金翠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跑到姜ä婉面前便是一顿臭骂。
姜婉本不太想出门，但一想她的话本都写完了，该拿出去投稿了，便笑道：“好啊。”
到了县城，姜婉照旧ງ跟徐凤姑他们兵分两路。之前她早ຉ问清楚昌平县里头可以自主印刷็的书铺都有哪些，带着姜谷这保镖开始投稿。先去了距离最近的一家书铺，姜婉让姜谷等在外头，她自己้走了进去。
书铺里没什么人，有个小二正在昏昏欲睡，姜婉随意看了一圈，发现书铺里话本不少，便稍稍安心，走过去轻轻敲了一下柜台。
小二陡然惊醒，揉了揉眼睛看向姜ä婉，嘴角一勾就是一个灿烂的微笑：“姑娘，您要买些什么？”
“我不买东西，我卖东西。”姜婉温柔地说，“能ม不能请你们掌柜的出来一谈？我卖话本原稿。”
小二一脸惊讶地看着姜婉，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有女子来推话本原稿的，想了想也没拒绝，请她稍等，自己去后头找掌柜的去了。
不一会儿，有个年约四旬ຒ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早ຉ听小二说了情况，此刻面上也不惊讶，拱了拱手开门见山道：“这位姑娘，鄙人姓黄，你叫我黄掌柜就行。听说你有话本原稿要出售？可带在身上？”
“黄掌柜，话本原稿我带了。”姜婉拿出那一叠纸递了过去。
黄掌柜接过，稍微看了看，面上便带了认真之色。他前面看到เ的，自然就是裴祐๖的字。掌柜自己是个半吊子读书人，写不出好文章，练不出好字，但对于好字好文章还是有鉴赏力的，面前这字，飘若浮云，矫若惊龙，仿佛能透过纸背看到一位意气风发的书生，一气呵成地写下这些文字，字字惊人。
“这、这是你写的？”黄掌柜惊讶地看向姜ä婉。他有点不相信这字居然是眼前这个女子所写。他还没仔细看话本内容，但单凭这字，他便想将这话本收下了。
姜婉摇摇头，面上一阵黯然，拿出手帕捂着双眼，语带哽咽地说：“这是我那英年早逝的未婚夫婿所写。我与他情比金坚，可天意弄人，他身子不好，与我定婚后没多久ื便去世了，前面几话便是他亲手所书，他去世后，我不忍见他所写话本明珠蒙尘，便按照他之前所说的，替他补写完……”
姜ä婉说着，便垂头侧身，拿帕子捂着眼睛，轻轻啜泣起来。
“这位……这位姑娘，还请节哀。”黄掌柜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便惹出这样一个令人闻之伤感的故事，面上便露了歉意。他见她还是姑娘打扮，犹豫了片刻๑依然称呼她为“姑娘”。
他顺道往后翻了翻，果然见后面是两种笔迹，跟前面的字完全无法相比。
“对不住，每次我一想起我的未婚夫婿，便忍不住伤心落泪。”姜婉抬起被自己揉红的双眼，凄婉地看向黄掌柜，“黄掌柜，还请您看一下，这话本原稿，您收不收？”
“稍等。”黄掌柜此刻已๐动了恻隐之心，示ิ意小二请姜ä婉坐下稍作歇息，他自己้则翻动着手中ณ的话本。
黄掌柜看书的速度很快，看完后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เ说。这话本乍一看与市面上流行的故事似乎并无不同，然而仔细想想，却又透出一股子不一样的味道。他是书铺掌柜，也有着敏锐的商业目光，对姜ä婉的怜悯并不会让他彻底失去判断力，按照这话本的故事内容，他觉着这话本或许会很受女子欢迎。这世间对女子要求三从四德，男子娶ດ妻纳妾天经地义，为人妻者该宽容大度，然而就他家中ณ的情况来看，他的妻子可一点儿都不乐意他纳妾的。这个话本之中，书生与寡妇几番分合，他当了官却推了京城的婚事反倒回来与寡妇完婚，如此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结尾，总能讨得女子欢心的。
黄掌柜正在沉思，姜ä婉见他看完了，便起身走过来，面带忐忑地问道：“黄掌柜，不知……您觉得如何？”
黄掌柜回神，决定将这话本收下，便笑道：“姑娘，这话本故事精巧ู，情节曲折动人，乃是本佳作，鄙人肯定是要收下的。”
姜婉心里一喜，原本她已๐经做好了会被退稿必须ี多跑几家的准备，听他这么เ一说心里便安定了，微微一笑道：“多谢黄掌柜。若能ม见到这话本付梓印出，想来我的未婚夫婿在天有灵，也会倍感欣慰的吧。”
黄掌柜笑道：“是啊。不知姑娘打算用什么名字印出此书？”
那一叠纸之中并未写落款，因此黄掌柜便有此一问。
姜婉想了想，说道：“就叫书生吧。”
黄掌柜一愣，笑道：“书生，好一个书生。”
黄掌柜是个厚道人，在确定这话本要收下后，他便与姜婉商量稿费该怎么เ给。书铺有两种稿费给付方式，一种是给一笔钱买断，另一种则是先给出一笔钱，之后再按照ั卖出的话本数量给付，当然第二种预先给的钱不如第一种多。原本第二种是要经常出话本的名人才有的待遇，只是他见她可怜，便也给出了这一选择。
姜ä婉只想做一次性买卖，十分干脆地选择了买断。黄掌柜怕她不知这其中的差ๆ别，又好生解释了一番。只是见姜ä婉态度坚决，黄掌柜也就随她了。
二人签了契约，姜婉便一次性拿到了买断价十两银子。面对这么一大笔钱，姜ä婉反倒有些伤感——莫名觉得有种分手费的感觉。虽说，这话本本就是她自己写的。
临走前，姜婉对黄掌柜提议：“黄掌柜，这书的封面上，或许可以写‘据真实事件改编’，‘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类的语句。”
黄掌柜一愣，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有道理，真诚地感谢道：“多谢姜ä姑娘，姑娘慢走。”
姜婉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姜谷早在外头等得快不耐烦了，要不是姜婉之前叮嘱过他她可能会在里头待很久，他大概已经冲进去了吧。
“姐，你怎么待这么久啊，买了什么书吗？”姜谷问道。他不知道姜婉是来卖话本的，事实上姜婉也没有告诉姜家的其他人。
“你看这是什么？”姜婉让姜谷凑过来，给他看她拿到还热乎ๆ的银子。
“天哪！”姜谷表情都变了，“姐，你、你抢了人家的？！”
姜婉用力一敲姜谷的脑袋，故作恼道：“你觉得你姐我是这样的人？且你觉得我这样柔弱的身板，能抢得过人吗？”
她说着，笑眯眯地往前走去：“走，咱们快去跟爹娘汇合。”摸着怀中ณ的银子，她的嘴角愈加勾起。分手费就分手费吧，好歹是银子啊。
姜谷满脑袋的不解，愣了好一会儿才赶紧ู追过去：“姐，姐，你等等我！究竟是怎么เ回事你快告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