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要硬来，只怕还未必有武林人士幸运，行走江湖没了名号，还有武艺，武艺不济，大不了退出江湖，逍遥世外。但教授们要是不曾弄上个括号，却是衣食悠关。政治上的后果，包括外出考察、做学术报告，开各种年会的机会小于百分之五十。经济上的后果，包括拿不到油水充足项ำ目、做学术报告的报酬少若干百分点、各级各类的奖金放时所乘的系数变小，如此等等。高校里的规则和官场的规则大同小异。官场有个领导职务，非领导职务，高校就有带括号的教授和不带括号的教授。好比古董瓷器中的官窑与民窑，价值不可比拟，自然官窑要金贵得多，民窑总是卖不起价钱的。所以不带括号的教授，任你本事比天大，只好安守教授的本分，教授学生。
这么一转就转到เ了下午，两个人一无所获。这时，汤小涵的导师打电话来，说掌门的大师兄今晚要请客。传说中ณ的师兄虽然没有舒简那ว个八年还不愿离开导师教诲的师兄那么过分，也挨了好几年，偶尔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来上课，居然也给他修满了学分，这其中ณ的奥妙实在妙不可言。奥妙之一就是，他一入学就给郑大奎带来了三个项目，每个ฐ项目经费都在三十万以上。汤小涵就在其中的一个项目里做牛，而且做头牛，导师很欣赏。今晚这饭就是为犒赏三军的，说好了不许请假。
舒简严å重怀疑这人“美国海龟”的真实性，果然是媒婆搞错，原来海归跨的是日本海，离太平洋还远的很。历史系是货真价实，研究的是日本史。可见媒婆的话自古至今是不能信的。这么一来，舒简的胃口就不好了，也忘记了饿。海归带着日本人的彬彬有礼ึ，操着和他体型不相称的音量，大体介绍了自己大学、研究生、留学的经历，自己家族的成功生意，以及自己้将来回国后的种种想法，历时两小时零6๔分，最后很认真地跟舒简说：“我爸爸妈妈给我买了别墅，哈，你知道，卧室里那张桌子就要8o万。你知道现在婚前财产公证是很正常的，你不介意这个吧。”
但阿姨转述海龟的话说，对国内不是很熟悉，时间又紧，所以要劳驾舒简去次上海见面，他就不来宁城了。舒简妈就有点小不痛快。怎么说女孩子也妗贵些，又是相亲这种事情，怎好送上门去任人家相。阿姨就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个。你看人家39岁的大富豪征婚，还报名考试呢。一样不是美女如云，跟选妃似的。这不过是去见个面而已，没什么เ大不了的。条件这么好，错过了可惜。”舒简妈又被她给忽悠，把这话又转述给舒简，舒简一想，要不是那大富豪年纪太老，有当继母的危险，不如直接去面试的好，侥幸得中，可以安心做成功男ç人背后的女人，女人做到这样，就算成功了。但这个海归条件虽差了不少，总算没弄个面试，加收报名费什么เ的，还是打算亲自见她，去就去吧。
有愁的就有不在乎的。不在乎的往往就是有点钱，有点权的“长”们了。钱不是问题，不要说几百、数千的小钱，即便上万，也不用自己掏腰包。单位连学费都全报，这点读书费用、论文费用，不是大吃大喝，也不是贪污腐败。说来十分动听悦耳，在个人叫“自我充实，开拓进取”，在单位叫“大力培养骨干人才，提高领ๆ导干部综合素า质”。论文表了可算单位的工作成果，人前人后都拿的出来，说的响亮。
户口这个东西极具中国特色，到了今天还是困扰着大多数的大学毕业生和象冯宁这样准备转业或退伍的军人。对于他们来说，有了一个城市的户口，你才有可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才可能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生根芽，直到枝繁叶茂。没有户口，即便你工作再努力，成绩再辉煌，左右不过是外来务工人员中ณ的一员，象一棵移植的植物弱不禁风，将来总有一天是要哪来回哪去的。如果冯宁要哪来回哪去，那只有回到เ老家的县城去了，因为ฦ，他是从那入的伍。而冯致和夫妇是退居二线后迁到宁城，并没有退休，工作关系依然在原来的城市，严格的说，他们并不是有宁城户口的人。
饭是在附近一家不大也还算清净的西餐厅吃的。汤小涵拉着舒简一起，主要是怕气氛太尴尬。冯宁好象也不在意。走到城市花园咖啡店门口的时候，冯宁说，就这儿吧。汤小涵没反对，舒简拿出姐姐的样子来说：“人太多了，换个地方แ吧。我知道街角那家餐厅不错的。”冯宁和汤小涵都说：“那好。”往餐厅去的路上，舒简对汤小涵悄悄说说：“城市花园多贵，他一当兵的，别难为ฦ人家。”
可怜天下父母心，汤小涵的爸妈实在放心不下这个最宠爱的小女儿孤身在外的生活。他们也明白，女儿读书读到这个份上，不可能再回到เ县城去。他们只希望汤小涵能在宁城这种大城市有安定的生活和好的工作，这是普通人家为人父母最淳朴的心愿。所以，汤小涵的父母不久前专程来到เ宁城，隆重地拜访了汤小涵在宁城某个机关工作的表婶，悄悄地拜托她为ฦ汤小涵物色一个合适的男孩。可以说，父母的考虑是十分现实的，他们认为，那些在校的男ç生不适合，原因很简单，他们前途未卜，负担不起照顾ุ女儿的责任。不过汤小涵有自己的想法，在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总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何况是爱情这么浪漫的事。
其实，读博真的是无奈的选择。大学毕业的时候，舒简的博导老爸一句话就决定了她的选择，“我们家的孩子最差ๆ也得研究生毕业。”等到三年研究生读出来，外边的世界变化实在太快了。快得连人才市场里大多数的摊位，都只收博士的简历了。舒简虽然在土木系，专业方向却十分冷僻，饭碗极端难找，只好再去考博。那个时候，考博比找工作面试要容易一点，比公务员考试命中ณ率高多了。舒简恨透了画图和高等数学的枯燥无味，跨专业考了文理兼收的工商管理。好在这么多年的理工科学下来，数学的底子不错，对付文科的试卷绰绰有余。就这么成功地成为ฦ工商学院的博士生。开学了一上课才知道，工ื商院同届、同专业的博士生竟然有1้oo多号，这年连博士也扩招了。
在舒简第n次瞪住冯宁，丁松的一句话正如雷惯耳：“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父母想见见你。”舒简把瞪住冯宁的眼睛直接转到เ了丁松脸上，面目狰狞地说：“不，我想不合适。”丁松笑呵呵地说：“我知道有点快，但是我很快要回日本。我父母想快点把事情定下来。另外，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日本，这个博士不要读了，国内的博士没有什么竞争力。”舒简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尽可能保持住淑女的音量：“不是快的问题，我想，我们比较适合做普通朋友。这盒香皂谢谢你了，导师刚ธ了短信，不好意思，我得走了。”说完抓起手袋飞也似的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