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近两年管得越来越紧ู啦，明年这时候你再来没准就看不见了。”
街坊们的议论声大了些，他们猜测着这位僧人是上海ร哪座寺庙的，是龙华，还是静安，还是玉佛？而后，话题又开始转到，在哪座庙里拜菩萨比较准。他们中不乏็去过这些庙进香的，可却都没有见到这位僧人。这并不令人奇怪，真正在庙里清修的僧人，并不会被寻常香客所熟悉。
相信我说这些，会让您对我更不满意。我知道您是个ฐ有着强烈好奇心的人，为ฦ此我复原了马哈吧利普兰遗迹上那三幅已经辨认不清的图案，作为ฦ冒昧拜访的些微补偿。
我悄悄向叶添锦作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适时地插几句进去，否则ท回去我怕连她的稿子都不知怎么改。
让我有些困惑的是，刚开始讲述不久ื，对面这位冷面帅哥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直到我口干舌燥地把整件事情讲完，他脸上的古怪神情都没有消เ退。
《中新网》2005๓年2๐月1้9日
“怎么เ你上次不愿意握手？”我笑着问。
“虚拟出一个实体很耗能量的，今天我带了足够的能ม量来。”张明微笑。
“我觉得连你的表情都不一样了，上次你没有这么多表情的。”
张明又笑了一下：“这次加了个表情转换系统，可以把我们的神态反应，转换成你们的相应神情。上次我表现得不够礼貌，这次要补回来。”
这几句话一说，气氛立刻๑自在了许多。
不过我心里对张明前后态度的转换，却有着另一番认识。此前他面对一个相对低级文明的生物，自然没必要刻๑意表现，而此时我已经具备了和他对谈的资格，甚至知道了一些他急需了解的资讯，他当然就要表达出相当的尊重了。比如一个事业有成的中年人，面对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不可能会将对方แ放在心上，但如果面对一个时常有惊人之ใ语的少年，就要用点心思了。
现在，我已经站到了可以和他对等交流的高度。而这个高度，是一群地球上最顶ะ尖精英共同努力才达到的。
“我的情况你已经知道了，你是不是应该重新介绍一下自己？”
一串短促的音节从张明的嘴里冒出来。
“这是我的名字，不过我想你还是叫我张明比较方แ便。我来自距离太阳系一万二千光年的一颗行星。那是个不太稳定的双恒星体系，但我们的文明还是发展起来了。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说到เ这里，张明的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
“按照你们的说法，我是维摩星系的维摩人。”张明想了一下，又补充道。
“你来到地球很久了吗？”我觉得他对人类非常熟悉，比如汉语说就得很好。
“并不太久，到เ今天是第九十四个ฐ地球日。”
“哦？我还以为你已๐经在地球上住了几十年呢。”
“短时间内了解地球文明我们还是可以做到的，当然深入领会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点了点头。肯定是有类似电脑的设备让他可以迅速收集地球的资料并初步运用。
“说实话，我完全没有想到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发现这个谜团。我本来以为这对于现阶段的地球人来说是不可能的。作为旁观者，我们发现这个神迹也非常偶然，局中人就更不容易了。”
我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发现秘密有许多偶然因素า，但我不准备说出来，就让这个ฐ维摩星人感觉一下地球人的不可小觑吧。
“为了表示敬意，我愿意把所知道的关于这个谜团的所有事都告诉你。”
听他这么เ痛快地打算说出一切，我猜想张明可能并不相信我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发现，信里那样说只是引他出现的手段。心底他只怕还是有高地球人一等的想法，不愿意对人类轻毁自己的承诺。
“我想知道，当你刚发现四幅太阳系星图的秘密时，是怎样的感觉？”
“仿佛整个世界的秩序都崩溃了，那是很糟糕的感受。”
张明笑了一下。我心里不太愉快。但想想人家的科技远超人类，嘲笑一下自己也没有回敬的资格。
可是张明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吃了一惊。
“维摩星人在发现到这个情景时，比你们更震惊的多。”
“虽然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宇宙中ณ生物的文明至少有两种方向，但维摩星人是走机械文明发展之路，在约四百多个ฐ地球年之ใ前，维摩星的机械文明已经发展到เ了相当的程度，开始走出我们的双恒星星系，向周边星域探索ิ。我想地球文明，至少还需要两ä百年才能ม达到那ว样的程度。”
我心里盘算着，人类要达到在月球上移民的程度，都至少要三十年。要到เ充份利ำ用太阳系内各颗行星，开始向太阳系外发展，照ั现在的科技进程，即便没有大规模战争，两百年都算是少的了。
“那时的维摩星人，奉行科技至上，以为ฦ站在了宇宙的最高峰，意气风发。在维摩星上，完全没有宗教生存的空间，或者说，科学就是维摩星人全民信奉的宗教。可是，当一个维摩星小女孩偶然观测到遥远太阳系的景像后，一切都改变了。如果是一个维摩星成年人，恐怕不会有心思研究太阳系的星图，但一个小女孩，你知道，和地球上的孩子一样，她们总是有着无穷无尽的想像力。”
“太阳系和许多小星系一起，被我们列为可能蕴育出生命的星系。那个ฐ小女孩对太阳系非常感兴趣，太阳系的八颗行星和那ว条银链般的小行星带，在她看来无比的美妙。所以她一有空就研究太阳系，把八颗行星从1้至8命名。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这些行星运行的轨迹很神秘，她把星图画成一幅幅图案，沉迷在里面。最早被她发现的，是代表加法的那幅星图，这并不能代表什么เ，只能ม成为ฦ小女孩无尽想像的一部分。或许是为ฦ了好玩，她开始顺ิ着这个思路，寻找会否存在着一幅图，能使减法成立。一段时间之ใ后，她找到เ了，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但很快，乘法和除法也成立了。她把这个ฐ发现公诸于众，在最高科学院证实后，整个维摩星文明被颠覆了。”
“颠覆？”我奇怪的问。
张明面露苦涩，点头：“是的，颠覆。最高科学院在证实了小女孩的发现后，立刻混乱成一团。著名的科学家、科研机构不停地提出各种设想，却被事实不停地否定。这不可能是自然现象，说是科技的力量，就更让人难以致信。别说当时，就算是现在，我们都不能相信，会有哪个ฐ文明的科技能发展到这种程度，创造星系，那不是凡人能做到的事情。而且也没有哪个科技文明，会在宇宙中ณ用这样的方式标出加减乘除。走生物文明路线的生命，更加不可能ม办到เ这种事。所以，自维摩星告别蒙昧时代就再也没人提起过的‘神’，重新大行其道。人们对科学的信仰崩溃了，对自己的存在发生怀疑ທ，各种各样的教派出现了。遥远太阳系的这个神迹，被我们称为神的密码。”
短短几句话间，我听出了张明的唏嘘之意。一个完全信奉科技的文明，突然发现这个宇宙里竟然明白无误地存在着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这意味着他们立身的基础消失了，思想上的剧烈变化，毫无疑ທ问会引起整个社会的震荡。
果然，张明接着说道：“那几十年是维摩星的混乱ກ期，也称为过渡期。而维摩星人的性格，在这几十年里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原本维摩星人是严å谨刻板的，而现在的维摩星人生性浪漫，更崇尚冒险。”
“过渡期之后，无数维摩星人开始了星际冒险，其中大多数人的方向是太阳系。当然，以那时的科技水平，他们不可能真的抵达太阳系。太阳系这个巨เ大的神迹几百年来吸引着维摩星人，所有的维摩星宗教，都把太阳系作为ฦ圣地。尽管此后我们先后又在遥远宇宙里发现了两处类似的地方，但太阳系的地位已๐经深植所有维摩星人的心里。而且那ว两个ฐ星系，离维摩星都有数千万光年。”
我抑制不住心里的惊讶。怎么เ都不会想到，在维摩星人的心里，太阳系竟然被神化到เ至高的位置。
联想到大概绝大多数来到太阳系，在地球上留下痕迹的探访者都可能抱着这种心态。千百年来，竟有无数的外星人，怀着朝圣而不是考察原始星球的心情降落在地球，在名山大川ษ间寻找远古的遗迹，希望破解“神的密码”我不由得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直到七十年前，我们在太空科技上有了突破性的发展，长距离太空旅行成为了可能。可是太阳系对我们来说实在太远了，对太阳系的航行还是有极大的危险性，宇宙里什么都可能发生。但维摩星人的冒险性格再一次被激起，政府明令禁止对太阳系的朝圣之ใ旅，可还是有成百上千的维摩星飞船飞往地球。其中就有我们最著名的冒险家。”
张明报出了那位维摩星冒险家的名字，又是老长的一串。看得出这位冒险家在维摩星大大有名，张明在说他名字的时候，脸上显出崇敬的神色。
“他名字的开头音节像英语中的k，你可以叫他k。k和其它所有的冒险者在出发之后，有的中途返回，剩下的再没有音讯，我们以为那些人都殉难了。近些年来，我们的太空科技进一步完善，已๐经可以比较安全的飞往太阳系。我们派了一艘先遣飞船试航，如果没有问题，就会开放禁令。我就是先遣飞船的成员，我们在太阳系外约一光年处建立了暂时的太空基地，本来准备近距离观察一段时间后，再进入太阳系。可基地建成没多久，我们竟收到了k的一段讯息。”
“十二月二十六日的那束高能粒子？”我脱口而出。
张明点头：“是的。”
“不可能ม啊，你们离太阳系有一光年，也就是说你们在一年后才会收到信号啊？”
“哦，你们对高能粒子的研究还刚刚起步，从你们对其称乎就可以知道。事实上粒子有许多的分类，携能ม方面也有太多的变化。一些粒子携能ม突破某个ฐ界ศ限时，会规律性高频率地创造微形虫洞并，所以实际速度远远超越了光速。”
我这才释然，星际旅行要是没有适当的通信方式，就像是风筝断了线。
“k的信息只有短短一段，但整个维摩星都被震动了。”
“难道他破解了神的密码？”我睁大了眼睛瞪着张明。
“我在天坛破解了神的密码，却在成为ฦ神的时候失败了。”张明看着我：“这就是k在讯息中ณ说的话。”
破解了？
成为神？
那束高能ม粒子竟包含了这么惊人的讯息，如此说来，爪洼海沟的大地震，就是k想要成为神而失败的后遗症了。
印渡洋海ร啸的威力震撼了整个世界，可是和太阳系的奇迹相比，却如池塘里的一个小小涟漪。就这样而已๐吗，不管k在海底想要做怎样的事情，要和创น造了太阳系奇迹的神相比，失败了就只是一场这种程度的爆炸吗？
“信息里的内容就这些了，完全没有其它的解释。我们推测，k应该很早ຉ就破解了神的密码，但他想进而成为ฦ神，想做到那一步之ใ后才把所有的一切带回维摩星公布。这是他一向的习惯，在能追求到更辉煌ä结果之前，决不告诉别人发现了什么เ。可惜最后他失败了，只来得及发回只言片语。”
说到这里，张明长长叹了口气，不甘和惋惜之ใ情溢于颜表。
“我到เ信息的发源点探查过，是在海底，一切都在大爆炸中毁了。从残存的痕迹看，k利用了行星内核的能源。这种能ม源虽然巨大，可是离改变星系格局的力量，还相差太远。我完全弄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เ。后来我又去了天坛…”
“天坛？北京的天坛？”我这才想起k信息里还有个我很熟ງ悉的地名，刚才的震撼让我暂时忽略了这点。
“我们的语言里并没有天坛这个专用名词，k的话直译成，是古东方人祭天的圆坛。北京的天坛是最符合的。”
“泰山山顶也是古代皇帝祭天的地方แ啊。”我立刻想到เ了另一处。
“那里我也去过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去过了，什么都没有发现。和k比，我还差得很远啊。”
看来张明真是很崇拜k。我取出一叠照片，是泰山悬刃峰石碑的特写，递给张明问：“这地方你去过吗？”
“没想到เ你连这都找到了。当时我看见这块石头的时候，非常惊讶，原来那么多的智慧生命都注意到了太阳系，被困扰的并不只是维摩星人啊。不过这块石头上的空间已经不多了，我就没再刻๑什么上去。”
“这段时间我和我的朋友们有许多的发现，这才知道，千万年来，有那么เ多来自天外的生物为了太阳系这个ฐ神的密码造访地球。他们的足迹遍布地球的每个角落，人类上许多著名的智者都遭遇过他们，连人类所不知到的近邻，地球的另一位主人，居住在海ร底的智慧生命也被他们问过太阳系的奥秘。恐怕太阳系所有的行星都被访问过了，因为地球上有高智慧生命才被格外照顾。我敢肯定这样的访问可以上溯到数百、数千万年以前，甚至更久远。”
“他们成功了吗？”张明问，这时他可能已经开始觉得，我先前所说的互相交流并不是句空话。
“据我所知，至少有一位成功了。就是马哈吧利ำ普兰遗迹神庙的主ว人。”
“遗迹神庙？”
“是一座飞碟状的建筑，但恐怕你去看的时候已经只剩ທ残骸了。当它还在海底的时候，我曾经下去过，在顶上炸开了一个口，离开的时候海水倒灌进去，神庙就被毁了。在神庙里我拿到了两ä件东西，一是神庙主人的遗骸，另一件是他死前制ๆ作的水晶球。他在临ภ死前破解了秘密，而这个水晶球是关键。”
想到这样珍贵的文物被卫后毁了，心里极为ฦ遗憾。那时卫后对神庙里面的东西志在必得，而神庙埋在海底，没有其它的进入方式。用卫后的话来说，他自己้也很少做这样暴力的事情。
“除了k以外竟有别ี人早ຉ已经解开了神的密码，难道说地球真的是解开密码的关键所在吗？”
“据记载，那位外星朋友在马哈吧利普兰住了几百年，深居简出，常和部落里的长老探讨。最后经过一段时间的闭关思考，突然声称自己解开了谜团，并留下水晶球后迅速死去。”
“他没有去过天坛吗？”
“他在定居马哈吧利普兰之前肯定去过许多地方แ，泰山之巅可能去过，但那时还没有皇帝在上面祭天。而北京的天坛更是近几百年才建造起来的。他在马哈吧利普兰苦思了数百年，说明之前的游历对解密并无太大作用。我倒是觉得，他解密的方式，颇像佛教中ณ的顿悟。”
“顿悟？”张明皱了皱眉，我正在猜测他能否理解这个词语的意思，张明却舒展了眉头道：“看来k也一定在天坛遭遇了什么เ而顿悟的，并不是有什么明确的答案藏在天坛。我之前搜索的思路整个都错了啊。不过我没有k的智慧，就算是碰到同样的事情，看到同样的东西，也不能像他一样顿ู悟。”
我心里感叹着，那个炸死在海底的k，在维摩星到เ底有着多么高的地位，张明对他的崇拜可不是一点两点。
“顿悟是讲究机缘的，并不一定是智慧高就能悟到的。”我忍不住说了一句。
张明笑了笑，向我友好地微微点头，说：“你对水晶球有什么发现吗？”
从这一句问话上，就能看出他对我态度的改变。如果是第一次碰面那会儿，他一定会直接请我把水晶球给他研究。而现在他这样问，是对我、或者说对人类能力的某种承认。
只是面对他的承认，我回答的底气却极为不足：“水晶球在正常情况下并无异常，但光线通过球后却形成一圈圈的同心圆光影。现在已经送进我们最好的研究所，估计很快就有结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