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而我的家乡在哪里呢?
以忘怀。当然,最具有决定性影响的还是山西东部那个叫做大寨的著名村庄,它一
没有一间教室能够例外,学生不上课又不准脱离学校,于是就在报纸、电台的指引
我回答:苏东坡。她又问:“他的作品中,您最喜欢哪几篇?”我回答:在黄州ะ写
朋友辩解说,那ว是由于要长途运输,老早ຉ摘下一些根本没熟的瓜在车皮和仓库里慢
也罢了,偏偏越弄越遭,最后几乎ๆ让外国人给瓜分了。于是,在闪闪泪光中ณ,我们
自己辛辛苦苦写的书,却要在盗版者的逼迫下才交付出版,这是
纪末尾、二十世纪开端的那几年。在那儿,在群头悬长辫、身着长袍马褂的有识之
士正在为中华民族如何进入二十世纪而高谈阔论、奔走呼号。他们当然不满意中ณ国
的十九世纪,在痛切地寻找中ณ国落后的原因时,他们首先看到了人才的缺乏็,而缺
乏็人才的原因,他们认为ฦ是科举制ๆ度的祸害。
他们不再像前人那样只是在文章中议论议论,而是深感时间紧迫,要求朝廷立
即采取措施。慈禧太后在19๗01年夏天颁แ布上谕改革科举考试内容,有识之ใ士们
认为科举制ๆ度靠改革已不解决问题,迟早应该从根本上废止。19๗03๑年的一份奏
折中说:
科举一日不废,即学校一日不能大兴,士子永远无实在之学问,国家
永无救时之人才,中国永远不能进于富强,即永远不能争衡各国。
说这些英气勃勃的冲决性言词的是谁?一位科举ะ制度的受惠者、同治年间进士张之ใ
洞,而领头的那ว一位则ท是后来让人不太喜欢的袁世凯。于是大家与朝廷商量,能不
能制ๆ订一份紧凑的时间表,以后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每次都递减三分之一,减下来
的名额加到新า式学校里去,十年时间就可减完了。用十年时间来彻底消解一种延续
了一千多年的制ๆ度,速度不能算慢了吧,但人们还是等不及了。袁世凯、张之洞他
们说,人才的培养不比其它,拖不得。如果现在立即废止科举、兴办学校,人才的
出来也得等到十几年之后;要是我们到十年后方แ停科举ะ,那么从新式学校里培养出
人才还得等二十几年,中国等不得二十几年了——“强邻环伺,岂能ม我待”!
这笔时间帐算得无可辩驳,朝廷也就在1้905年下谕,废除科举。因此不妨
说,除了开头几年有一番匆忙的告别ี,整个ฐ二十世纪基本上已与科举ะ制度无关。
二十世纪的许多事情,都由于了结得匆忙而没能作冷静的总结。科举制度被废
止之后立即成了一堆人人唾骂的陈年垃圾,很少有人愿意再去拨弄它几下。唾骂当
然是有道理的,孩子们的课本上有《范进中ณ举》和《孔乙๗己》,各地的戏曲舞台上
有《琵琶记》和《秦香莲》,把科举制ๆ度的荒唐和凶残表现得令人心悸,使二十世
纪的学生和观众感觉到一种摆脱这种制度之ใ后的轻松。但是,如果让这些优秀动人
的艺术作品来替代现代人对整个科举制度的理性判断,显然是太轻率了。
科举制ๆ度在中国整整实行了一千三百年之ใ久,从随唐到宋元到เ明清,一直紧紧ู
地伴随着中ณ华文明史。科举的直接结果,是选拔出了十万名以上的进士,百万名以
上的举人。这个庞大的群落,当然也会混杂不少无聊或卑劣的人,但就整体而言,
却是中国历代官员的基本队伍,其中包括着一大批极为ฦ出色的、有着高度文化素า养
的政治家和行政管理专家。没有他们,也就没有了中国历史中ณ最重要的一些部位。
有一种曾经风行一时的说法,认为古代考上状元的那ว些人没有一个是有学问的,情
况好像并非如此。考状元的要求过于特殊,难于让更多的杰出人物获得机会是事实
,但状元中毕竟有一大批诸如王维、柳公权、贺知章、张九龄、吕蒙正、张孝祥、
陈亮、文天祥、杨慎、康海ร、翁同〔龠禾〕、张謇这样的人物,说他们没有学问是
让人难以置信的。这还只是说状元,如果把范围扩大到进士,那就会开出一份极为
壮观的人才名单来。为了选出这些人,几乎整个中国社ุ会都动员起来了,而这种历
久不衰的动员也就造就了无数中国文人的独特命运和广大社会民众的独特心态,成
为中华民族在群体人格上的一种内在烙印,绝不是我们一挥手就能ม驱散掉的。科举
制度后来积重难返的诸多毛病,其实从一开始就有人觉察到了,许多智慧的头脑曾
对此进行了反复的思考、论证、修缮、改良,其中ณ包括我们文学界所熟知的韩愈、
柳宗元、欧阳修、苏东坡、王安石等等,不能设想,这些文化大师会如此低能,任
其荒唐并身体力行。
科举制度发展到เ范进、孔乙己的时代确已๐弊多利少,然而这种历史的锐变也是
非常深刻๑的。锐变何以发生?有无避免的可能?一切修补的努力是怎么เ失败的?这
些问题,都值得我们细细品味。二十世纪一开始就废止了科举,当然也就随之废除
了它的弊端,但是它从创立之初就想承担的社会课题,是否已๐经彻底解决?我怎么
一直有一种预感,这里埋藏着一些远非过时的话题?
在我的藏书中ณ,有关这一课题的专著不多,很容易一本本找出来集中ณ研读。读
了程千帆先生的《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上海古籍出版社ุ、鲁威แ先生的《科举
奇闻》辽宁教育出版社、张晋藩、邱远猷先生的《科举ะ制度史话》中华书局,特别是读了傅璇琮先生那ว部蓝底银纹的厚实著作《唐代科举与文学》陕西人
民出版社之后,想的问题就更多了。其中ณ有不少问题,世纪初ม的有识之士来不及
细想,甚至来不及发现。我们现在来弥补,有点晚,但还来得及,而且时间既久,
态度也可平静一些。
二
谈论中国古代的科举ะ制ๆ度,有一个惯常的误会需要消除,那就是,在本质上,
这是一个文官选拔制ๆ度,而不是文学创作才华和经典阐释能ม力的考查制ๆ度。明白了
这一点,对它的许多抱怨就可能会有所缓和。
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不是科举ะ,古代中ณ国该如何来选择自己的官吏呢?这
实在是政治学上一个真正的大问题。不管何种政权,何种方略,离开了可靠、有效
的官吏网络,必定是空洞而脆弱的;然而仅仅可靠、有效还不够,因为选官吏不比
选工匠,任何一个政权只要尚未邪恶到无所顾忌,就必须考虑到官吏们的社ุ会公众
形象,不仅要使被管理的百姓大致服气,而且还要让其他官吏乃至政敌也没有太多
的话可说,那就需要为官吏们寻求或创น造一种资格;这样做已经是够麻烦的了,更
麻烦的是中国的版图如此辽阔,政权结构如此复杂,需要的官吏数额也就十分惊人
,把那ว么เ多的官吏编织在同一张大一统的网络里,其间之艰难可以想象;好不容易
把一张网络建立起来了,但由于牵涉แ面太大,偶然因素太多,过不久自然会发生种
种变更,时间长了还会出现整体性的代谢,因此又要辛辛苦苦地重寻线头,重新绾
接……这一连串ธ的难题,如此强烈地摆在历代帝王和一切意欲问鼎九州ะ的政治家面
前,躲也躲不开。全部难题最终归结到เ一点上:毫无疑问需要确立一种能够广泛承
认、长久ื有效的官吏选择规范,这种规范在哪里?
世袭是一种。这种方法最简便,上一代做了官,下一代做下去。中国奴隶制社
会中基本上采取这种办法,后来在封建制社ุ会中也局部实行,称之为“恩荫”。世
袭制的弊病显而易见,一是由á于领导才干不能遗传,继承者能否像他的前辈那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