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他在B市，有了一个周维夏。
周维夏眼尾全是靡艳的颜色，气喘吁吁，要哭不哭地看着他。
郑清川的妈妈曾经很怜爱地说过，叶行知命不好。从小没爸没妈，没长大成人小姨又坐了牢，日子过得难。
他明显是思维有些迟钝的样子，叶行知没办法。坐到他对面，自己用座机又拨了一遍前台的电å话。得到答复之ใ后他挂断ษ电话，稍稍低下头，盯着趴在床上的人，“双人间满了，但大床房还有。”
“嗯。”叶行知冲他笑了笑，“过两天再和你说这个ฐ。”
周维夏停在原地，望着他，并没有向他继续走过来。
沈云漫正在低头看餐单，“好像是，前阵子成天抱着手机傻乐。”她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维夏和你说了？”
人真的坐下来了，叶行知又不知道说什么。迟疑半天，也只是不痛不痒地问候了一句，“病好点了吗？”
叶行知大概也走了，无人再出声，他只听见耳机里静静播放的音乐。
连着两天，周维夏都不太敢再找叶行知。但眼看快到เ周末，画室就要忙起来，他又忍不住拐弯抹角地找了个借口，去画室送他爸爸带回来的茶叶。
他好像在等叶行知的回答。
“准不准？”
“哦。”周维夏不明所以，随手抹抹被甜食浸ฤ润得有些发红又散发出一点奶油味道的下唇，“还有吗？”
“还好。”叶行知说，把那个纸盒交给他，“给你买的。”
“以后总会认识的。”他又含着笑意补充道。
“外面是不是有点冷？”周维夏等他回来，边把那杯红茶推给他边问。
晚餐快吃完的时候沈云漫接了个电å话，大概是公司有什么事需要她立刻回去。周维夏赶忙说自己坐车回学校就行，和他姐在餐厅门口匆匆道别ี。
周维夏的眼睛很大，眼线纹理也漂亮，随他母亲。因为眼瞳深邃，望着人的时候常常有种天然的专注感。叶行知没法拒绝，笑着答应了，“那下次我请。”
他说完便向周维夏这边的四个人点点头，“学弟学妹可以先回去了，记得看资料。”
其实他从来没忘过。
“刚煮ุ好的红茶，来喝一杯。”沈章对站在门口的叶行知说。
叶行知走过去，在他对面挑了一张距离最远的椅子坐下来。
“是谁告诉你你母亲的事情的？”沈章问。
叶行知没有正面回答，“有什么เ关系么？”他说，“你不说，我会等着下个月自己去问蕙姨。”
沈章露出几分无奈的神情，叫住作势起身要走的人，冷哼了一声，“我知道，是你外公吧。”
叶行知索性把话摊开，问道，“为ฦ什么เ外公说我妈是跳楼？”
沈章打量他片刻，似乎ๆ在权衡什么，半天才缓缓道，“她是自杀。产后抑郁，生下你没几天就从医院的天台上跳下去了。”他的口吻说不上轻描淡写，也没什么เ感情，听得叶行知很不舒服。
沈章点了一根烟，抽了两ä口，解释道，“她当时太年轻了，一时想不开。”
他的话并没有骗过叶行知。“只是这样我外公和蕙姨没必要瞒着我。”他冷冷道，“你不想说就算了。”
中年人直起身，十分复杂地看着这个太有主ว见的儿子。
他摁灭了手里的烟，局促片刻，说道，“你妈妈生产那ว几天，周……那个ฐ疯女人，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跑到医院去大闹了一场。我回来跟家里人谈离婚的事情，她又几次三番地跑去刺激你妈妈。”
“小菁当时确实太年轻了，听了那个疯女人的几句话就……”
“出了意外。”
二楼房间里，沈云漫转过脸对周维夏说道，“我妈告诉过我，那个小三生了孩子就出意外死了。”
“叶行知被那女人的家人带走了，一直跟着那ว边姓。我之前也不知道你们在一个ฐ学院，不然姐姐一定会告诉你。”
她的表情很自责。换作平常，周维夏一早就会体谅地笑笑说没关系。
但今天他脸上的肌肉不听他的使唤，连敷衍的笑也挤不出来。
靠着扶手的男孩一直一言不发，沈云漫的声音一停，房间里便弥漫着一股叫人急欲逃离的压抑。她看着弟弟的表情，心里也跟着泛起一点酸楚来。
周维夏其实在极力维持正常的表情，看起来却依旧ງ很空洞。沈云漫想起他来沈家住的第一晚，佣人忘记收他换洗下来的衣服，深夜他一个ฐ小小的人站在水池边，不太熟ງ练地清洗自己的衣服。
她出声叫他，周维夏第一反应是躲闪着把衣服藏到身后，仿佛是他自己้做错了什么เ。
“那个ฐ姓叶的混蛋……”沈云漫别了一下脸，抹掉眼角一点湿润，咬牙切齿道，“我明天就去找他算账。”
“别！姐……说不定他不是……”周维夏勉强牵起嘴角，自嘲地说了一句什么，却被楼下传来的巨大声响盖过去了。
房间里的人都怔了一下。沈云漫脸上又浮起有些尴尬地神色，示意他坐下等她，“可能ม是我爸妈……我下。”
周维夏没表示ิ任何异议，他感到疲倦极了，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实在无心再去参与姑姑夫妇的事。
沈云漫刚ธ走到楼下书房外，就听见她妈正在激烈的说着什么。她此刻心情不佳，推开门有气无力道，“你们又在吵什么เ？”
书房里正在争吵的夫妇齐刷็刷停下来看着她，周韵头发有些凌乱，看见女儿，别开脸背过身去低声啜泣。沈云漫扫了一眼地上的茶杯碎片，关上门道，“别ี吵了。”
她刚ธ向周韵走过去，忽然看见母亲身后沙发上坐着的人，脸色登时变了。
“你还有脸到我家来？”她险些冲上去甩了人一巴掌，却被沈章拉了一把。
叶行知没理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沈云漫忍无可忍，强行挡在拉开门的人身前，“你们姓叶的是不是一定要跟我们家人过不去啊？！你妈当小三，你也要糟蹋……”
“你嘴里放干净点。”叶行知压抑了一晚的怒气彻底爆发了，冷笑道，“你还是杀人犯的女儿呢。”
他那ว句‘杀人犯’似乎刺激到เ了周韵，女人倒在沙发上崩溃地哀哀哭泣。沈云漫也被震得愣在原地，扬起的手僵在半空，“你胡说八道什么เ……”
叶行知甩开她的手，嘲讽道，“去问你妈啊。”
沈云漫的视线越过他的肩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强自硬撑着说，“你……你从我们家滚出去……”
叶行知嗤笑了一声，推开她往外走，“你以为我想来？”
他走开两步，站在悬着巨เ大水晶灯饰下，脸上的表情被楼梯阴影遮得看不分明，一字一顿ู道，“你们家，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