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双眉紧锁，捏着拳头，恨不能冲上去把那些家伙揍一顿ู。朱瑙却浑不在意地朝李绅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他道“走吧。”
程十八道“我该做什么เ？”稍好一些，他便急不可耐要干活了。
青年回过神，只见不远处朱瑙果然对着他们的方向张望。此时他若站着不动，倒也不会惹人起疑。可他一时心虚，竟下意识地往凉棚后面躲。
到了这个时候，李绅还要嘴硬“怎么可能ม……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是不是那朱瑙为了把粮价炒高，故意在城里散布谣言？”
主意是好主意。然后呢？没有然后。
“他就是朱瑙？”另一个名叫李乡的男人颇为ฦ兴奋，不住打量朱瑙，“那个ฐ说是流落民间的皇子的人，就是他吧？”
朱瑙笑眯眯道“我不买。太贵了，划ฐ不来。”
朱瑙平时一直乐呵呵的，做人也没什么เ架子，城里的贩夫走卒们都跟他关系不错。由于当初朱瑙囤积麦秸的时候并未大张旗鼓，只有那ว些派人暗中盯梢他的商人得到了消息，这些小商小贩却不知情，所以这摊主才向朱瑙鼓吹麦秸。他看出了朱瑙无意要买，也就不再忽悠了。两ä人又聊了一会儿。聊着聊着，摊主兴致上来，花言巧语抛到เ一边，竟渐渐说起大实话来了。
“从前这东西都没人要，也不知今年怎么的，忽然说能入药，药效还吹得挺玄乎ๆ。于是价格贵得这么离谱。真是奇了怪了。”
朱瑙摸摸下巴“确实奇怪。要有这种药方，怎么เ以前没听说过？该不是瞎传的吧？”
“谁知道呢。”摊贩撇嘴，“管他真的假的，就算是真的，花几两银子买一筐麦秸？？可拉倒吧！……哎，我是说真的。虽然我刚才忽悠你买，那ว不是我想赚你钱吗？钱谁不想挣啊！……但总之你没花这冤枉钱，就是好事。我跟你说实话，我是打心眼里觉得——这东西谁买谁傻！”
朱瑙被他逗乐了。他拍拍那摊主ว的箩筐，道“你要是还有多的，也趁早拿出来卖吧。”
摊主微微愣了愣。他家里确实还囤了些，毕竟最近麦秸的价格一直在升，他怕卖早了赚得少，所以每天只带少量出来。他也知道朱瑙擅长做生意，忙问道“这话怎么说？”
朱瑙笑笑“人不会一直傻下去吧？”
摊主又怔片刻，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你说得对！”
很快，傻子就来了。
李绅带人来到集市的时候，正看到朱瑙在卖麦秸的摊子前晃悠。他心里一沉，快步上前。
走到朱瑙面前，李绅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哟，这不是朱‘皇子’吗？”他每回都要浮夸地念出‘皇子’这两个字，生怕别人听不出他的嘲讽与不屑。
朱瑙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李兄，早啊。”
惊蛰则上前一步，警惕地盯着李绅。一旦李绅有对朱瑙不利的举动，他便会立刻出手。这少年最近吃好睡好，身子骨结实了许多，胳膊上已有肌肉线条了。
李绅在惊蛰的威แ慑下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为ฦ了找回场子，他先哼了一声才开口“朱瑙，你来买麦秸？”
朱瑙但笑，不置可否。
李绅恶狠狠地拧着眉头盯着他看。打从知道朱瑙手里可能有个神秘药方，没有人比李绅更想把它弄到手。毕竟同为ฦ药商，他是最能获益的。然而若他直接问，朱瑙必定不会说。他脑筋一动，想到了激将法。
“我听人说，你手里有张方แ子，把麦秸入药，能ม延年益寿……”李绅冷冷道，“我可不相信。八成是你这个妄人又在吹牛。我说你不会是编了一张假方แ子准备招摇撞骗吧？”
他想着朱瑙手里若真有这么一张方แ子，早晚是要拿出来赚钱的。既然要赚钱，就得让人相信他的药方管用，不然谁敢买他的药？于是他故意说朱瑙骗人，希望把朱瑙逼急了，找人验证药方，那他就有办法早点弄到那ว药方แ了。
没想到朱瑙竟很无辜“延年益寿的药方？李兄听谁说的？我没有这种东西啊。”
李绅一愣，疑惑地打量他片刻๑。他以为朱瑙在装ณ傻，便继续激将“我猜你也没有。谁要是有这种方แ子，那就拿出来让全城的郎中验验！方子是真的，自会有人花钱买。可方子若是假的……哼！我李绅绝不会让任何人受骗上当的！”
朱瑙深以为然“应该如此。若真有这样的方子，我也想开开眼。”
李绅“……”
朱瑙的表现是如此真诚，李绅完全糊涂ิ了。朱瑙究竟是不肯承认，还是真没有这样的药方แ？可若不是为了入药，他如此声势浩é大地收购麦秸又是什么เ意图？
他心里慌，索性放弃了激将法和绕弯子，直接把心里话问了出来“那你买那ว么多麦秸，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原以为朱瑙会继续装疯卖傻，没想到เ朱瑙一点没有遮掩，爽快地回答道“我吗？我今年想买几亩地，顺便再养几头牲畜。所以就去田里收了些秸秆。”
顿了顿ู，耐心地解释道“李兄从来不接触农务，大概不清楚。麦秸虽然不能ม给人食用，但是可以用来喂猪喂牛羊，还可以用来作肥料é，增强地力。施过肥的地，种出的庄稼会长得更茁壮。”
李绅“………………”
他差点吐血。他再怎么不接触农务，也知道麦秸可以喂猪和施肥啊！朱瑙当他是三岁小孩吗？！他问这个问题，想知道的不是普通人会怎么用麦秸，而是朱瑙打算怎么เ用麦秸啊！！
然而他也看出来了，朱瑙没有打算对他说实话的，再纠缠下去，反而让朱瑙看穿了他的意图，得不偿失。
于是他勉强堆出一个笑，从牙缝里往外迸字“是么？那ว就祝你沤出一池好肥了。”
朱瑙笑眯眯地收下他的祝福“承李兄吉言。”
朱瑙在集市也逛得差不多了，便带着惊蛰悠悠离开了。两人走后，李绅的伙计稀里糊涂地摸摸脑袋，问道“东家，他说的到เ底真的假的？难道外面传的都是谣言？”
伙计弄不清楚，李绅也弄不清楚。然而他思虑再三，心里还是有了倾向“我不信他说的。我看他八成是知道了别人也在囤积麦秸，以致价格高涨，他自己不够收了。所以他就装疯卖傻，不肯承认药方แ的事，想让别人放弃收麦秸，好让他一个ฐ人囤。”
伙计听完颇觉有理，忙陪笑道“东家可真厉害，那朱瑙耍的心眼一点都瞒不过你！”
李绅被夸了几句，顿ู时有些飘飘然。他再不犹豫，直接奔着卖麦秸的摊子去了。
“麦秸怎么卖？”
“三两银子一筐……”
摊贩还没来得及将“十两ä银子四筐”的优惠价说出来，李绅便豪迈地大手一挥“你这几筐我全要了！”
摊贩“……”
这摊贩正是先前和李绅互相鄙夷过的那位。前几日卖二两银子一筐李绅都嫌贵，挑剔了半天最后还是没买，今天却简直判若两人。摊贩忍不住问道“李公子最近财了？怎么เ转了性子？”
李绅心想，你懂ฦ个屁！
他已然想明白了。麦秸有没有用，该怎么用，那ว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麦秸一天一个价，数量越来越少了。之ใ前他以为ฦ二两银子一筐已经该是封顶ะ的价了，可这才没几天，已๐经卖到三两了。照这趋势下去，用不了几天卖上五六两ä也不成问题。
商人做买卖，其实就是买低卖高。买的是什么เ，卖的又是什么，根本不重要，有利ำ可图最重要。如果朱瑙真有玄妙药方แ，他就跟这朱瑙卖药赚钱；就算没有，等过段时日麦秸价格更高的时候，他转手卖出去也能ม赚不少。
于是李绅爽快地付了钱，命人把几筐麦秸扛上，又奔向下一个摊位。
不久，经过一番血战、收获满满的李绅带着手下们走出集市。他回过头，看见自己้刚买下的几车麦秸，想到自己刚ธ花出去的大笔银钱，非但不觉得心疼，还很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