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跟你们不一样的地方,我活得太谨慎了……”
那ว五的表情有些僵硬,把酒杯一放,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回头一笑:“四哥,打扰你了”
我师傅见我来了,像玩老鹰捉小鸡游戏那样来回阻挡着我,不让我冲进人群我刚闪开他,跟我一起下队的几个伙计又上来拦我,我大喊一声——闪开!人圈散开,我看见小杰满脸是血,手里提着一个车床上的摇把子大叫着朝大澜的脑袋上抡,大澜光秃秃的脑袋裂开一条血呼啦的大口子,用一个马扎拼命抵挡左右横飞的摇把子,嘴里喊着:“来吧,都别活啦!”青面兽瞅个ฐ空挡,拦腰抱住了小杰:“别打啦,你们这是反改造行为ฦ……”我一愣,好嘛,这小子拉偏架呢,这不是明摆着让大澜得到喘息的机会,好还手的吗?我也来吧!我甩开阻止我往上冲的师傅他们,一脚๐踹在正要往上冲的大澜肚子上,大澜吃了一惊,倒退两ä步,把手扎煞成了一个上吊的姿势:“蝴蝶,你打我?”
“不用商量,直接说,”胡四爽朗地笑着,“前提是我也得有银子赚”
车间门口是一间散发着浓烈霉味的小仓库,里面坐着几个喝茶的犯人,见胡四进来,那几个人站了起来,想给他让个座,胡四回身将我拉进来,冲他们摆摆手说:“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跟我哥们儿说点要紧的事儿”
我呆住了:“为什么?他怎么没告诉我?”
董启祥乜了我一眼:“好嘛,我这里还来了个猛将,小杰,你忙你的,呆会儿到我屋里来一下”
我仿佛又回到了刚来时候的那个状态,眼前又是一黑
我顿ู时有点儿明白了,莫非李杂碎是说的李俊海?
我也笑了:“段所,你就是把我枪毙了,我也想不出来我还干了别的什么”
杨远像打嗝那样,猛地将笑声变成了一声“操”,歪头乜了武警一眼:“活腻歪了?”
“不光是他,我说的是所有的人,包括你,也包括我”
我不放心,我说:“小广那天说后会有期,他不会去告我吧?”
过年那天,这个ฐ女人就住在了我们家,像一家人那样
这次,他好象不大吹了,时不时地问我对他的印象如何
我皱紧了眉头:“小广哥,你把电话递给阎八”
“远哥,别ี在意,胜哥喝得有点儿多”阎坤在那ว边笑得很尴尬
“你来告诉他,我为什么要断黄胡子的财路,相信你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真没想到他会跟你提这些……黄胡子那ว是活该,我跟胜哥解释”
“你还必须告诉他,让他最好别搀和这事儿,没好处”
“那好,我陪他喝两杯就回市超在那ว儿等着我啊”
放下电话,我点上一根烟,扑通坐在了刚支好的弹簧床上:“要死的人了,还他妈跟我装大头”
李俊海好象是怕我把他的床弄乱了,拉我坐到沙发上:“是小广?”
我点点头,余怒未消เ:“本来我想给他个面子,这小子蹬鼻子上脸”
李俊海悠然地吐着烟圈:“我就说嘛,他是不会就这么跟你算完了的”
“那倒不至于,听口气他不是那么个ฐ意思,他就是想让我给黄胡子留口饭吃”
“关他屁事?再他妈叨叨,连他一遭儿收拾就是了”
“没意思,他现在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收拾他倒显得我不大度”
“他大度?他大度还在你的眼前装大头?等着吧,有机会我去‘办’他”
“你还有完没完了?我跟小广的过节已经过去了,谁也不许再翻腾起来”
李俊海还想唠叨,花子进来了:“远哥,东辉冷藏厂的货又让我‘黑’了,老孙想请你吃顿ู饭”
我把烟头猛地戳进沙发里:“不去,你告诉他,再让我看见这个ฐ市场的人从他那里拿货,我就剁了他”
花子躲在黑影里沙沙地笑:“这次他是彻底不敢了,要不我和大昌去跟他喝点儿?”
我横他一眼:“谁也不许去,闷他两ä天,直到他过来给我下跪”
花子抓起茶几上的一瓶酒,仰脸喝了几口:“钱我都预ไ备好了,就等他来找你办交接了”
我垂下头想了一阵,抬起头对花子说:“你带着钱去找四哥,让他领你去找水产局老王,马上”
花子刚ธ走,阎坤就笑呵呵地推门进来了:“哈哈,小广是彻底让我灌醉了,趴桌子上直哭”
我笑了笑:“有文化的人就这样,哭是一种表达感情的方แ式,他回家了?”
阎坤笑眯了眼:“回家了一路高歌艾吓得街上的女人满马路乱窜,以为ฦ神经病院放假了呢,我去搀他,他把我摔了好几个跟头,还要拿砖头拍我的脑袋呢……唉,小广啊小广,你说你怎么突然就变成一个ฐ酒鬼了呢?”
阎坤说,下午他刚上货回来,小广就醉醺醺地找来了,因为他留了一头披肩长发,阎坤一时没认出他是小广来,就没怎么เ搭理他,他火了,用手指着阎坤的鼻子大声嚷嚷,你们算些什么**玩意儿?当年我玩儿的时候,你们还是你爹“蛋子”里的液ຂ体呢∶子想上去揍他,结果被小广一拳打飞了阎坤以前跟过小广,惧怕他当年的凶猛,不想跟他结仇,就拉小广进了门市,小广很高兴,搂着阎坤的脖子好一顿亲阎坤给他泡了一壶浓茶,让他消着酒,两ä个人就在店里闲聊,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我,小广说他很想我,让阎坤去找我,他要请我吃饭,一笑泯恩仇阎坤打发人去找我,没找着,小广不依,硬拉着阎坤去了饭店……谁知道他找你竟然是为了黄胡子的事儿呢?阎坤把脑袋摇得像拨浪ฐ鼓,早知道这样,这酒杀了我也不喝
我心不在焉地说:“这有什么เ?他也就是发发牢骚罢了,黄胡子已๐经废了”
阎坤莫名地笑了:“小广有点意思,不让我喊他广哥了,说是要脱胎换骨,立逼着我喊他胜哥变了,像换了一个人”
“别说他了,”我听得没劲,“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知道,”阎坤瞟了李俊海一眼,“想给海哥找个活儿干是吧?”
“你小子够聪明,”我把李俊海ร拉到阎坤面前,“俊海,还认识阎八吧?”
李俊海矜持地拍了阎坤的胳膊一下:“认识,阎坤兄弟嘛ใ”
阎坤似乎有点不自在,把胳膊往旁边闪了闪,冲我一笑:“我给海哥一个鞋摊怎么样?”
我探询地瞅了瞅李俊海ร,李俊海ร点点头:“行,有现成货吗?”
阎坤说:“还有点儿,你给我个ฐ本钱就行了,以后的货你自己进”
我把手里的烟蒂弹向阎坤:“别ี跟我计较,连货加摊子都给你海哥,等他有钱了再还你”
电话响了,是胡四打来的:“蝴蝶,东辉冷藏厂搞定了,下一届你承包”
我哈哈大笑,笑得像一条疯狂的狼:“哈哈哈哈,痛快!”
李俊恒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若有所思
秋天来了,风不再是温湿的了,吹在脸上干巴๒巴的,明显的多了一份苍劲清晨的街道换了另一种姿ู容,斑斓驳杂的法国梧桐被风一吹,树叶哗哗凋落,像褪毛的鸟儿我经常在这样的早晨带着我弟弟在晨雾中跑步,跑累了,我就背他走上一阵,他长大了,背在身上不再让我感到轻松,他沉重像一条装ณ满粮食的麻袋我弟弟没有觉察到我在吃力,他像一个骑着战马的战士,挥舞双手,嗷嗷叫着,催我往前冲如果我爹在一旁,我爹会帮他催我,快呀,胜利ำ在向你招手,曙光在前头
我买了一部客货两ä用车,闲下来的时候就拉我弟弟到处游玩,惹得我弟弟学都不想上了我爹经常批评我,你这样不是个ฐ事儿呀,把你弟弟的心玩野了,将来他怎么办?你总不能照顾他一辈子吧?我不以为ฦ然,我说,我一直在给我弟弟攒钱,等他长大点儿了,我就给他开家杂货铺,他的帐算得好着呢,货呢,你就帮他进,慢慢的他就能养活自己了我爹听了直摇头,不好不好,我哪能ม帮他进一辈子货?等我老了他怎么办?我说,不是还有我嘛,你从我弟弟那里退休,我接班我爹便不说话了,瞪着一只眼怔怔地看着我,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我知道他一直在担心我,担心我的生意不是正道儿
中ณ午吃饭的时候,我跟我爹商量,要不就先让我弟弟去市超让他跟着大昌学着卖鱼
我爹冲我直嚷嚷:“别打这个谱,那更瞎了,上次俊弘让他去卖鞋我都没答应,还是得上学”
我问:“李俊海什么时候来找过你?”我很恼火,这么เ大的事情,李俊海ร怎么没跟我商量?
我爹说:“那天你没在家,李俊海拎个西瓜来了,说是他想把鞋摊处理了,自己干服装ณ去,想问你有没有兴趣让你弟弟去卖鞋?如果你弟弟不会卖,他可以让他的伙计帮着卖,利润都给你弟弟,他说他欠你的人情,想用这个ฐ报答你,我没答应”
我骂了一声,丢下筷子就奔了市超我要训他一顿ู,你凭什么插手我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