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我被救上岸的事是在我心情稳定下来后素英告诉给我的。那天，病房里就只有我与素英，我问她，我是怎么进到医院来的。她见我心情开始好转了，说话也就多起来。她说：“那是因为当时华总一行人来到了我们厂，郝经理却打不通你的电å话，他便让我来找你。”我眉头一皱，说：“就这样简单？”她嘴角一撇，笑得有些别扭。素英接着说是见到我留แ下的字条后，才知道了我当时的动机，然后，她像疯了似地把我的事告诉了郝经理。她说郝经理当时的脸都吓变色了，立刻下令全厂的职工停止工作，在各个地方寻找我。并说我下海ร的那个地点，是她带着郝经理几个ฐ人赶过去的，因为她马上就想到了我会去与她常散步的地方。素英坐在我的床沿继续说：“当我们跑到เ海边时，只看见海ร中ณ剩ທ一颗脑袋了，立马断定就是你，我们当时边跑边用最大的声音叫你，你没听见？鬼迷心窍啊你，真是的。”我的确没有听见，就是听见了他们的呼喊，我也不可能回头的。我心里说：“鬼迷心窍的人，能听得见吗？”我想知道我的那张入学通知书哪去了，可我又不好明问她，想等她自己说出来，可她说了半天话，却没有对它提到一个字，看来它不在了，早已๐经随海水一起走了。它被海ร水卷走了倒没关系，我只担心它被别ี人拿走，这对我要保守的秘密就会大白于天下，我不喜欢。
我俩正说着话，华总又来了，他是刚ธ与我们厂签定了一份生意合同后赶过来的。他每次来看我都不空着手，不是带上吃的东西就是捧着鲜ຒ花。他今天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看起来显得很有精神，没了老者的痕迹，仿佛像一名很成熟ງ的中年男人。实际上他并不老，也许是岁月的磨难让他五十多岁的年龄看起来显得苍老了一点。他怀里抱着一个布娃ใ娃，很大，简直与他身子一般大了，一进来便把玩具的手扬起来，向我挥动两ä下，嘴里连连地说着“早日康复”的话，把我与素英都逗乐了。说了一会儿话后，素英走了。华总坐在了我的身边，他说外面的天气很好，在室外坐坐可以换换空气。我虽然身子还比较虚弱，但能ม走动，我没反对他的建议，也就与他一起出了房间。尽管是到了下午，但冬天的太阳照样是金灿灿的，望望我头上的天，再看看我脚下的地，使我对温热的天空和大地倍感亲切。华总带着我在一条石椅上坐了下来，他说：“你看这太阳有什么不同吗？”我没说话，因为我不理解他话的意思。他说：“这太阳你以前从没有见过，它是新的。”有道理，也有哲理，我听懂了。过了一会儿，他望着我，表情有些感伤起来，两只手掌放在腿面上，握紧，松开，不停地重复这一动作。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他把目光从我脸上慢慢挪开，对我轻轻地说：“小达，我要走了。”我问：“回台湾？”他点了点头。他好象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可一句都没有说出来。我也伤感了，真舍不得他走，这种微妙的感觉从来没有过的。可我不知道要对他说些什么，说实在话，我现在真想做他的女儿了，那ว不是我的冲动，而是这些天来他对我的关怀所激起的我对他的感动。我并不是图他的亿万家产，我不是物质的享受主义者，也不会用一种虚伪的情怀自欺欺人。就是做了他的女儿我也不会去台湾，因为ฦ我的根永远还是在我的大山里。我只是想把我们之ใ间的感情用亲情的纽带连起来，在天边能有一份美好的挂念就足够了。但我没有了勇气把此话说给他，因为我以前太令他失望了，生怕他还耿耿于怀。可华总从我身边临走的时候也没有说起这桩事，看来他也许把“女儿”的事早ຉ忘了，也许觉得我不配做他的女儿。当天晚上，华总就去了台湾，他到了台湾后跟着给我来了一个电话，他说他用不了多久又会来海南。我听了，心里感得热乎ๆ乎的。
华总回台湾后不久，我出院了。在医院里呆了那么多天，我的身体不仅调养好了，我的心态也差不多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从医院一出来我就忙着上班，刚上班的头几天我感到有些不自在，那ว是因为同事们对我投来的目光让我感到เ很不自在。我知道这只是我的误觉，时间一长，这感觉也就会消失的。所以我没有过分地在乎这些，把精力投在了工ื作之ใ中后，我也就消เ除了自己的这份多余的顾ุ虑。自从上班后，我就没有接到เ方子民的电å话了，他到เ底给素英去了电话没有，我不知道，因为素英从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这事。这天晚上我正在自己住处里加班审阅一份文件，听见门锁“喀”地一响，是素英开门进来了。她一见到เ我就先呵呵地笑，然后神神秘秘地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我面前，说是给我的。我问：“啥呢？”她要我自己打开看。我打开了，原来是一包糖果。我不知道她送我这东西干什么，她不急着说话，而是把门关好，朝里间的卧室也瞅了一眼，然后站在我身边把一只手的五个ฐ指头伸开，再握紧，做了一个自下向上的提拉动作，不说话，望着我“格格格”地笑。我急了，笑笑地骂了她一句“神经病”。她说：“你才是哩。”她把拳头摆在我面前说：“我抓到了一个。”我不明白。她压低声音说：“哎？不明白？瞧你，我抓到了一个ฐ人……山霞，告诉你吧，我谈恋爱了。”啊？这让我的确有些意外，我问：“与谁呢？”她诡秘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