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局长一行六人在“七仙女”选了一个单间,酒席的档次比较高,主菜是五十多元一斤的长江江鲢鱼,辅以扇贝、基围虾一类的海鲜。兰治安又使出了“子母雷”的拿手好戏,局长、厂长们轮番给管所长敬酒。

酒至半酣后,坐在管所长右侧的兰治安低声同他商量,说崔大保人缘很不错,现在党籍、工作籍全丢â了,家也散了,还关在号子里受罪。局长、厂长们可怜他,念及往日຅的情分,想做点工作,帮他早些出去。

“我哪里得罪你了?”他见女人不让步,只好收敛了气焰,口气却还没放软。

“我说不出口。”女人的腔板反倒硬了起来。

苟业权很会看势头,又打开第二瓶酒,给崔科长和自己各斟了一杯,举ะ起杯子说:“既然崔哥不嫌弃,小弟就给大哥敬一杯结拜酒。日后在大哥手下办事,我保证拼命卖力。”

两个杯子一碰干了,崔科长又回敬了苟业权一杯,说:“公家的事好说,办得个八九不离十,弟兄们不伤和气就行了。你来的机会很好,土建工程完成了一多半,要着手购进设备,科里正缺人手,你先接手组织一下工程材料再说。”

跨进拘役所的号子,苟业权迎门被狱霸训了一顿,先是拳打脚踢、罚站罚跪,随后把身上的香烟和钱洗了马,刚从小卖部买的牙膏、肥皂、方便面也被犯人抢个精光。他正待同这些偷鸡摸狗的小混混论短长,回敬的拳脚更厉害,原来号子里也๣是恃强凌弱的地方。

幸喜父亲和小哥及时探监送来了钱。借了金钱的神通,他结识了管小卖部的金良友。金良友块头高大,一脸横肉,倒八字眉粗黑粗黑,透出一股杀气,严å打时第一网被网进来,判了十五年。本应送劳改农场,因他舅舅是公安局副局长,便留在了本县拘役所,还让他承包了拘役所的小卖部。小卖部卖的商品比市面上贵一倍,一百多个犯人全是顾ุ客。监狱外面说顾客是上帝ຓ,这些丧失了政治权利的人可不是什么上帝,只能任人宰割当羔羊,垄断经营的利ำ润十分丰厚。金良友因祸得福,找到了一条正正当当的就业门路。苟业权又长了一个见识,监狱也是一个小市๦场,只要有后台,坐牢照ั样赚钱。金钱和权力本是一对孪生兄弟,连接他们的脐带就是关系。金良友讲义气,在拘役所的管教和犯人中颇有威名,他马上为苟业权拣开了场子,营造了宽松的环境。

管竹竿的妇女一天最少也๣收两千余元,多的时候好几千。这可是真金白银纯利润,村委会迎来送往、吃喝拉撒全都有了,村民的提留负担也减轻了。开汽车、拖拉机的尤为高兴,恨不得把马金宝捧上天。司镇长也夸他有担待,有魄力,大手笔。马金宝的威望和人气“嗖”的来了个涨停板,一下子就盖过了他父亲。马兴国德高望重是因为正直,还有他的资历,这些已经不能ม换饭吃。马金宝的水平和魄力却可以使大家受益。

便道从田为本昔日的禾场通过,他搬了一把椅子,要年近古稀的老娘坐在那里,向每个车子收一元钱。司机们见她一身破烂,颤巍ณ巍的不稳桩,唯恐风吹倒了连累到เ自己身上,都赶忙掏钱不敢计较,只当扶贫给了打。

车水马龙的收费站忽然门可罗雀了,公路局局长路生财急忙带了两ä车人,来查封黑收费点。黑点上的妇女自顾嘻嘻๵哈哈,望着他们没有一句正经话。过往的司机冷嘲热讽看笑话。自古男不同女斗,路局长的队伍不是警察,拿这些女人没办法。转身去找马金宝,家里没有人,村民也不接茬。

村民们看到穿制服的路政管理科科长蒋恒就来气。每年夏收秋收季节,他们把麦子、谷子摊在公路上晾晒,借助来往车辆辗轧脱๳粒。说起来,这要算田为本的一项创新。几个拆迁户搬到公路边居住没了稻场,眼面前国家修着这么大的稻场,还有车辆帮忙脱粒,放着不用多可惜。蒋科长要维护道路安全,总是率一群制服将庄稼朝路旁้掀,碰上农民在场的人少,还将庄稼收拢成堆放火烧。

那天,他们欺负老田是跛子,抱起麦子就点火。田à为本哭着趴在地下磕头作揖,也动摇不了他们执法如山的决心。乡邻๑们看他们人多势众,服装威武整齐,都不敢伸头。有人偷偷去水泥厂报了信。田一光不怕事,带了一帮上班的弟兄,呼地围住了纵火犯。所有的农户都壮了胆,眼看自己一季辛劳的血汗被糟蹋,又是心疼又是气:还是在我们自家的地界上,你们就仗着披一身皮逞威风,没门!咱们的扁担、锄头也不是吃素的。后面的张口喊打,前面果真动了手。制服被拉了,帽子也飞了。路政科在此吃了亏,再也不敢同这些刁民计较了。

现在面对的不是粮食,蒋科长建议开一台挖掘机来,把便道同主公路的接口挖断。路局长病急乱投医,答应他试一试,反正是摸着石头过河,摸对了就是路,摸错了从头来。

蒋科长的挖掘机先把南头的接口截断ษ了,待他们去挖北头,南头的缺口又被农民填齐了。挖掘机掉头南来,一台破车横在那里不准靠近。

破车的主人是县木材公司的杨师๲傅,杨师傅本名杨自得,当初苟业权野猪垭遇难搭乘他的便车,他挺洋洋自得的。县木材公司倒闭后,他也下了岗,洋洋自得换成了灰头土脸,走投无路之下凑钱买຀了这台破车,为水泥厂拉石头。近距离转运路况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