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但自有一种缠绵悱恻之意。方小青听见师父叹了口气，柔声道：“这五百年前的事情，原来你还记得，我却早ຉ忘啦。陵阳子明那掌也算不了什么，只是不告而取别ี人之ใ物，心里实在有点过意不去。他炼那五色脂ฦ，据说三百年才炼成一颗呢。”
楚惜儿继续道：“还有一次惜儿在缑氏山遇见王子乔，对他的白玉箫极为ฦ喜爱，非要师父替我向他讨来玩几天不可。师父拗不过惜儿，但又知那白玉箫是王子乔๒的心爱之物，断ษ不肯借，只好又去偷了。师父，惜儿不孝，累็得您差ๆ点伤在王子乔的沧海桑田剑下。”
那女子本来坐在岩石上，与方小青相距足有七八丈远，也不见她怎么เ动作，身形一晃，眨眼间就掠到方แ小青身边，低头凝视半晌，伸出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挟住方小青的胳膊将他翻转过来。映入方小青的眼帘ຈ的，是张轮廓优美的脸庞，虽然齐眼以下蒙着透明的黑纱，仍不能ม掩盖其绝世的容颜。这女子好美，方小青想，可她的眼神看起来为什么如此忧伤呢？
燕寒山愠道：“你又要害人了，放下他。”只在一道青色的光芒从燕寒山的袖管中ณ射出，紧贴那女子周身盘旋，出嗤嗤的响声。霎时，方小青感到手臂忽然松开，那ว女子从他的腋下腾出手掌，在空气中连抓几下，青光忽然凝结不动，竟已๐被她握在手中。然后就听见那女子“嘤๒”地呻yin了一声，青光从她的掌心钻出，一闪而没，飞回到燕寒山的袖管里。这时，方แ小青才又卧倒在草地上。
佟树堂一刀掷出，头也不回，纵身跃上何德荣马背，低声喝道：“去后院。”何德荣一抖缰绳，两人合骑一马，向后院疾驰而去。到了后院，一堵破烂不堪的围墙挡住去路，墙脚๐搁着一柄血迹斑斑的铁锤。佟树堂挽着何德荣的胳膊，喝道：“起。”两人从马背上跃起，翻过墙头。谁知墙外竟是悬崖，两人猝不及防，坠下悬崖。
耳旁风声呼啸，下坠之势愈来愈快，佟树堂紧闭眼睛，心道这下完了。忽然身体一震，四肢百骸如同散了架似地疼痛难忍，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悬崖中ณ间长着棵大树，巨大的树冠伸展开来，足有三丈宽广，他和何德荣恰好落在树冠上。佟树堂暗叫一声侥幸，与何德荣互相扶持着从树上慢慢下来。陡峭的山壁上挂满了粗如儿臂的枯藤，两人各寻一根滑到谷底。刚到谷底，就看月光下有两条黑影翻腾跳跃，斗得异常激烈。
月光和火光交相辉映，将那东西照得清清楚楚，竟是颗鲜ຒ血淋漓的心脏，仍在剧烈跳动。那情形委实恐怖之极。火光映照在何德荣等人的脸上，十二只眼珠子一齐吃惊地凸出。有风吹过，一阵令人欲呕的恶臭传来，也不知是谁吓得大小便统统失禁。
李福球吃吃笑道：“你们为什么เ这样看我？想抢我的银烛台么？”六人拼命摇头。李福球竖起左手道：“你们瞧，这只银烛台若拿到เ胡记当铺去，起码能换来两只元宝。我——”他每说一字，气息便减弱一分，说到最后一字时，声音嘎ะ然而止，胸腹间喷出一蓬血水，两ä条手臂软绵绵地垂下，银烛台当地一声摔在地上。那颗心脏则从他右手指缝间慢慢滑落，跌落在廊沿边的杂草丛中ณ，像只垂死挣扎的小动物，在草上翻滚跳跃，姿势丑恶之极。翻滚几圈之后，扑通一声掉进阴水沟里，激起一蓬混浊的浪花，便再无动静。而于此同时，李福球烂泥般地瘫倒在地，就此毙命。
方小青心中忖道：原来师姐多才多艺，在绘画ฑ方面也大有心得，只是不知此画ฑ与师娘之死又有什么关联。楚惜儿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似乎心情十分紧张：“那是幅什么เ画？”燕寒山一字一字地道：“《秋山暮蔼图》！”楚惜儿陡地出一声惊呼：“《秋山暮蔼图》？这是我一百五十年前的旧ງ作，怎么会落到师娘的手里？”燕寒山凛然道：“很好，这画果然是你的手笔！我且问你，此画你可曾送于他人？”楚惜儿道：“惜儿并无知交好友，不曾送于他人。”燕寒山喟然长叹道：“我所料é果然不错。惜儿，师娘与人向无恩怨，她一身修为也属不易，你看究竟是何人置她于万劫不复之中？”
楚惜儿惨然道：“师父，当年你偕师娘离开九嶷山后，惜儿从此心灰意冷，三百年未曾下山一步，五十年前听到你的消เ息，便下山来寻，至今未归。当日之事惜儿全不知晓。”燕寒山不悦道：“若果真如此，那ว幅《秋山暮蔼图》又作何解？”楚惜儿道：“那幅画ฑ早就丢â了。”燕寒山追问道：“哦，如何丢â的？”楚惜儿道：“如何丢â的惜儿委实不知。惜儿在九嶷山的时候，闲来无事常常翻看旧物，忽然有一天不见了那幅画，也不知是何时丢â的。一幅旧画丢了也就丢了，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声音听起来极其惶恐无依。
二人忽然不再说话，山顶ะ又沉寂下去。方小青听见自己心又怦怦地跳动起来，似乎随时都会跳出胸腔。此事疑点甚多，果然不同寻常。不知为什么，他与楚惜儿虽然是初次见面，对她的为人并不清楚，但楚惜儿所说的一切，他始终深信不疑。方แ小青想：“听师父语气，似乎已๐认定师姐就是凶手。师姐蕙质兰心，断不会做出如此不伦之事，那凶手必定是个ฐ极其狡诈阴险的角色，可他为何害死师娘？又为何嫁祸于师姐？端地让人猜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