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流寇们毫无章法的攻击，防守方的战术则显得整齐且有效。在流寇距离残城八十步左右，他们便开始以羽箭拦截。竹制的轻箭杀伤力非常有限，喽啰们身上插着四、五只雕翎还能在战场上跑动的情况屡见不鲜。但这种羽箭覆盖战术最大的杀伤力体现在对士气的破坏上，大多数喽啰们都不具备带伤作战的勇气。往往挨了第一箭后冲锋速度就会减半。挨了第二箭后就会停下来担心地检视伤口。很少有人连续挨了三箭后依旧毫不在乎ๆ的向前猛冲，但到了这时，他们的身体已๐经不像没受伤前一样灵活了。隔着木栅栏，众乡勇可以非常顺ิ利地成全他们的勇敢。
匆匆搭建的木栅栏成了一道鬼门关，将活着的喽啰们死死地挡在了关外。白蜡杆子缨枪与狭窄的栅栏缝隙配合起来相得益彰。如果不是乡勇们突然傻愣，以短兵器为主的流寇很难将朴刀斧头递到他们身上。而乡勇们只需要看准栅栏缝隙后的葛衣，狠狠将手中的缨枪刺๐出去，旋即必有斩获。
“韩葛生、段清、蒋百龄，你们三个带着弟兄们先退下去休息，换其他旅的人上来！”这个时候，继续软弱下去就是对所有人不负责任。程小九又扫了身边的乡勇一眼，点着几个ฐ队正的名字命令。
“是！”韩葛生和段清两个大声领命。蒋百龄却小心地向身后看了看，低声建议道：“长史大人，您是不是去县尊那里知会一声！大人他一直在看着咱们，估计等战果早ຉ已等得心焦！”
“关键是，咱们没有活下去的钱和粮食！”程小九咧咧嘴，苦笑着摇头。连夜逃走，的确是一个可以避免灾祸的办法，但自己和二毛能逃到เ哪里去呢？天下虽然大，有哪里是自己的容身之所？没有钱财，自己在异乡拿什么谋生？
天可怜见，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个ฐ谋生之路，只当了十二天兵曹，连衙门里胡凳都没坐热乎，便要主动放弃掉了。朱雀大街的房子，与小杏花的婚约，邻居们羡慕的眼光……在半个ฐ时辰前，幸福距离自己曾经是那ว样的近。而现在，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夜风像烟一般吹得支离破碎。
“程教头！”被脚๐步声将目光吸引，正在玩闹的乡勇们吓了一跳，赶紧将火把从矛尖上取下来，端端正正地举ะ在手里。然后肃立成排，可怜巴巴地等着被年青且武艺高强的兵曹大人教训。
预料中的斥骂却没有传来，程小九停下脚๐步，先调整了一会儿呼吸，然后笑着询问道：“今晚情况正常么เ？弟兄们是否都已๐经按时休息？”
“没事！屋子角还有小半包。刚才我怕它不禁点，怀里还多揣了几支！”程小九笑了笑，献宝般从胸口又掏出了四根手指头粗的蜜蜡。“这几支都给你，可以用来熏衣服！”
小杏花的眼睛又亮了亮，宛若夜空中闪烁的星星。“谢谢小九哥！”她高兴地将四支蜂蜡全抢过去，一边小心翼翼地藏好，一边拧着鼻子说道：“过年时刘二丫得了小半只蜂蜡，就宝贝般四处炫耀。我们让她点燃了给大伙见识见识，她居然推三阻四地舍不得。下次她再到我家来，我就在屋子四个角上各点一支，哼，看她到时候是什么เ脸色！”
他那窘迫的模样逗得巧儿哑然失笑，低下头，抿着嘴道：“姑爷将短褐解了吧，趁着天没黑，婢子还来得及帮你洗洗。把汗水洗掉后，明早再穿着去练兵便不会粘在身上了。塌上的长袍是我家小姐亲手做的，费了好几天功夫呢！”
迅速向草帘ຈ后看了一眼，她压低声音，笑着提醒：“小姐第一次做衣服，手扎了好几回。如果姑爷穿着不合适，请千万担待些，别直接说出来！”
“还行。上午有几个不开眼的，被我一通鞭子全抽趴下了。你这里如何，有人来捣乱么เ？”弓手蒋烨大咧咧地还了个半礼ึ，提高了嗓门问道。
听见门外的对话后，几个正在与米店伙计理论的百姓立刻๑不吭声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低着头，紧贴着门边溜了出去。几个ฐ打手冷眼看着对方离开，拖长了声音回答道，“咱们赵家老店，是有名的童叟无欺。哪个ฐ不开眼的敢在这里生事啊！况且有蒋老爷您坐镇，那些霄小无赖胆敢造次么เ？”
“那ว就好，程兵曹，还不给郭捕头道谢！”董主簿立刻拉起程小九，笑着吩咐。
“多谢郭捕头仗义！”程小九笑得脸都酸了，还是装出一幅谦恭模样，向郭进抱拳躬身。
“好！”唯恐别人不给喝彩，王二毛第一个大叫起来。他不佩服刚ธ才程小九拎石锁的本事，但凡在码头上讨生活的人，力气都不会太差。两只石锁加在一起还不到两百斤ภ重，他一样能ม像程小九那样拎着走个来回。况且程小九曾经教过他如何均匀用力，刚才好朋友那ว一拎，一挺，还有那ว几步走路方แ式，都藏着很多技巧。只要掌握到其中窍门儿，校场上的力棒们十个里边至少有八个能做得和程小九一样气定神闲。
但随便一箭都能射中五十步外的靶子，在王二毛这样的穷孩子眼里就是种非常高明的技艺了。他们平日连弓都摸不起，能ม不让羽箭飞错方向已经是老天在保佑了。更做不到能一箭正中，距离靶心也就差了区区数寸之遥。
“回大人的话，小时候学过几个字，粗通句读而已！”程小九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亲切自然。被县令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要说半点儿也不紧张，那是纯属扯谎。但为了今年娘亲和自己不再挨饿，再大的场面他也得应付下来。否则错过眼前机会，自己每天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