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过去的至少是两个日຅军中队——两个中队。”阿译说话也带着愤怒。

死啦死啦笑了笑,他属于那种能在吓死你、气死你、笑死你、哭死你之间忽悠的人,极具感染力,却完全罔顾被他这样感染之后造成的落差ๆ,于是在这样的落差中你永远觉得被嘲弄。

康丫有了声援,于是加倍抱怨,“他吃饱了来的。可我们呢?啃树皮也得给点空儿啃吧,就这么走啊走的。”

他没吃东西来的,他那车不光没油了,连个食物渣也找不着。综合英军对我们的态度,我认为那车是偷来的——可是这要紧吗?

我轻轻地把忍住的那半个ฐ咳嗽咳完,因为往下需要愤怒的力量,“你不是我们的团长。我们是川军团。”

他厚颜无耻地看着我,“拨给我指挥的就是川军团。”

于是迷龙向所有其他人挥着手,“后边猫着去。我们死躺了,你们上。”

大家已๐经没得选择了,于是很听话,这地方实在没什么藏身处,他们只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可能避过第一阵弹雨更便于扑上去用牙撕咬的位置。迷龙夹塞到了我的前边,不辣在我后边,我们三个看来将是第一批死的。我不放心地看了眼阿译,他现在看上去倒也平静了,用双手握着他的手枪,虽然没举ะ起来,但枪口确实没指着我们,而是指着拐角的方向。

迷龙瞪着我:,别跟我说你那口子假东北话。”

我耸耸肩。迷龙木了会儿,幽幽叹了口气,让我很奇怪这货居然会这样叹气。

不辣顿ู时又抖擞出一个敬礼,简直是倍感荣耀,“人在枪在!长官!”

但张立宪并没有接着表扬下去,只是挥了挥手,“下一个。”

虞啸卿根本不看人,喝道:“何书光!”

我们发现何书๰光不仅是近卫,还是一个ฐ会走路的刀鞘,虞啸卿拔出他背上的刀,一柄极利于劈砍的扫刀,柄长平头,自刀锷延伸的宽刃,瞧起来能把马也砍成两半。虞啸卿拿刀在手上挥动了一下,“这是二十岁时我自己铸的刀,我一直拿它砍人。日本人拿刺๐刀捅我们,我们拿刀砍他们。可这回你们用不着砍,你们有更好的。”

我忍着笑,“我没有不信。”

“你可是没有不信,实话说,你连不信都不信。”老头儿看我一眼。

老头儿直愣愣地看着我,“你要干啥?”

我看着他,干净而无辜地看回去,“干啥?”

那群混蛋们的反应是我意料之中ณ的,加倍地鼓掌,跺着脚,夹着“财色兼收啊”“不要脸的”这类吼叫。

“我本该跟她拍胸脯,告诉她:‘放心,我把你哥找回来。’要麻你别乐得跟个破尿壶似的,她哥是你们川军团的,一个姓陈的连长。我倒是让她放心了,然后,偷光她的钱。”

迷龙看着,他的神情又恢复了冷漠和挑衅,“排座,吃了也๣要吭个气儿啊?”

李乌拉吭气了,“东北的猪肉炖粉条不是这么做的。”

阿译拈着一截劈柴站在那里,我们哑然地看着他。你很难相信是他干的,连他自己้都不信。撞了后脑แ勺的要麻被不辣和豆饼从地上扶起,李乌拉被拖开,我看着阿译,这样一个互相狠咬的世界ศ让我很想尖酸和刻薄。

我热烈地刻薄着,“阿译!真好样的!”我啪啪啦啦地鼓掌,被热烈地回应,阿译挤出一个ฐ哭样的受宠若惊的笑脸,并且企图回到原本属于他的阴影中ณ。这是个未遂的举动,因为另一个拍巴掌的声音把我打断了,那位从暗地里来的家伙拍得那么结实,几乎ๆ让空气都起了震动。

“你上星期就这么说的。一字不差。”

“你上星期也๣这么答的,一字不差。拖不得也,孟少爷。”

他对着我讶然的神๰情,老脸有些赧红,“我有油。我真的有油。……没办法。我那儿老多伤员。真没办法。”

我只好回身看着阿译,现在我们发现我们都不值得信任了,但我的反应快过阿译,我在阿译手伸出一半时已经喊将出来:“粉条子!我粉条子!”

他问的是郝兽医,郝兽医掏出一个布包,里边妥帖地放着干燥的火柴和其他什物。康丫ฑ有了火,叼上了烟屁,开始在身上摸索从我衣服上拽走的扣子。康丫是这个山西佬儿的真名,我们热爱这个名字,因为ฦ它比绰号更难听。算命的说他若叫男儿名会活不过三十岁,但换了名后康丫坚信自己้活不过二十五岁,他今年二十五岁。他这回问对了人,郝兽医治不了人,可总在收集别人也许用得上的什物。

康丫ฑ执着地继续着他二十五岁人生的没完没了,“有针线的没?”

我死了,我就不动。

他们走了,消失于焦炽的地平线上——既然这边焦土上已经没有站立的中国人。

我把那支枪往身边一摔,于是“砰”的一声,一发子弹擦着我的身边不知飞哪去了。郝兽医、阿译和我,我们三个呆若木鸡着,其他的同僚只是看我们一眼,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们也不知道刚才我险些把自己的脑袋打成碎西瓜。

我一脚把那支鬼枪踢得离自己又远了些,然后蜷在那里使劲揉自己的头。阿译一直瞪着我,嘴唇在发抖。

“你们都……你们就都那么เ想打回去吗?”郝兽医看着我们。

鬼门关的那趟旅行让我语无伦次,让我的碎语倒像象诅咒,“想打个胜仗。可已经不想了。又被骗了,这是骗最后一次了。不是不是,没人骗我,我自己้骗自己。早几天我跟自己说,孟烦了,除了缺德,你也๣能有点儿人动静的——那是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