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苏娜是来这儿教学生们绘画的，杜昙莺和亚伯兰算是新来的学生。叶伯伯给孩子们介绍了以后，大家一起开了个欢聚盛会，到晚饭时分，把已清理好的仓库让苏娜住一间，让胡佳和亚伯兰住一间，杜昙莺则和孩子们住在寝室。胡佳、亚伯兰、苏娜、杜昙莺和小云雀还在一起观看了月娥峰顶的红雾，便各自睡下。
（二）
“何时我才能再回来，再回来，像一个小孩，回到เ上帝的花园，只有童真，只有纯心……
孩子们安静地躺在床上，如新า生的羔羊睡在母羊的乳下，如平静的凤凰湖躺在烟雾缭绕的群山，如莽莽的群山沉睡在大地的怀抱——静静地享受星光与月光的滋润。窗外，忽然飘来嘹亮的声音，带着朦胧的烟雾萦绕着孩子们的床铺，萦绕着他们平静而清醒的神经。婉转的曲调渐渐息落又渐渐升起，似是一束温暖的阳光射进房内，分明了整个屋子，又幽幽冥冥，如无际的夜空俯览整个大地。
没有语言，只有歌音，仙子似的啼鸣。
“美丽ษ的夜空缀满了星星，透过一层薄薄的纱雾……”
那歌声荡漾起来，童年的梦一般，悠然飘进每一个聆听的生灵。星星在无际的天幕中ณ越显亮，月色却更朦胧，挂在高高孤起的月娥峰上，周围弥满了粉红色的云雾，似是悬在空中的花蕾，似是梦中的睡莲，听着醉心的音乐。
古寺的钟声已经响起，像是为这美妙的歌儿伴奏，深深地回荡在群山之间，回旋๙在平静的湖面，越显得山的静谧，林的幽暗，雾的缭绕，烟的迷漫。
美妙的歌声使孩子们浮在星空下，全身软酥酥的。神气穿梭在每一束神经，浸ฤ润在每一个细胞，最后，充满了整个身体，忽明忽暗，忽缩忽涨，越加明显，随着一曲亮丽而婉转的调子，爆壳而出，舒畅而自然地弥漫了整个夜空。没有呼吸，没有血肉，真空一般而富有精气，只有生命，只有幽灵，只有永恒……
……
“听见了吗？”
“嗯！……”
孩子们这才稍稍觉醒，歌声已๐不知过去多久。山里、院子里、屋子里，很静、很静，似是残余的梦。
他们一骨碌都起来，纷纷爬在窗口向外望。
“瞧！她在那ว儿，是昙莺姐姐，是昙莺姐姐！”一个激动的声音，拍着手欢快地叫起来。
“真的是她吗？”
“是她，真的是她！”
“真是昙莺啊！”
“是昙莺，是昙莺的歌，那歌是昙莺唱的！”……
明朗的月光照在静寂的院子里，将古老的槐ຈ树映在一片银光的地上。枝杆下，站着一个人，矮短的身材，粗乱的头，一动不动。月光明朗地照着她的脸庞，她的朴素า的衣裤ไ和鞋子，将她的影子映在粗大嶙峋的树杆下。
一个ฐ孩子从房里跑出来，高喊着昙莺，奔过去紧紧地抱着她。当她看着她的脸时，她惊呆了：昙莺闭着眼睛，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口角留着一道血痕。
她望着那血痕大声地叫着昙莺，一面紧紧的抓抱她。其它的孩子全都涌了出来，她们听见那尖锐的喊叫，看着昙莺幸福而带着血迹的面庞，全涌ไ上去，哭叫不止。
那声音在寂静的青城中ณ越加显得惊措凄绝，它穿过草场，穿过山墙，消失在茫茫的黑夜里。
叶家坟丛平静地伏在山腰，一只夜莺从坟丛中惊出，飞入远处幽幽的黑夜。
凤凰湖云雾缭绕，云更增，雾更浓，浓得似火如情。
星星依旧凄丽，闪耀着冷清的光。
月亮依旧明朗，把光辉撒向迷蒙的凤凰湖，撒向莽莽群山，撒向青城，撒向偌大的校园。
第二日，叶家坟丛中已๐多了一堆，没有棺木，没有牌位，只有人群，沉默无声的人群。人群归去，一个小女孩捧着野花近到坟前，满面泪痕，蹲下哭泣不住。她把野花掩埋在坟前，跪着泪流不止。
苏娜远远看她恸哭，看她坐着痴呆好久，便过去，安慰她。
“小云雀……走吧——”
她牵着小云雀的手，消失在风中的叶家老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