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星星陨落了。他想着过去的一切,不能够没有留恋。
问。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ฐ人。寂寞压迫着他。他想起过去的许多事情,他的全身的血都燃
到什么地方去呢?他觉得谁在问他,但是他身边并没有人。对这句问话他找不出回答来。
次。你不是告诉过我有一天我不在家,虽然落着大雨,你也曾在我的门前徘徊了好几次么?
使他愤怒。她显然是用这个称呼来引起他的好感,来挽回失去的爱情。但是他的苏菲亚是永
这个情形是周如水所不了解的。他看见她忙着读书也高兴,也不高兴。高兴的是这些书
活,就让我尽量地过它几天。以后我就要把它永远埋葬了,”高志元正经地说,好像还有一
“我们除了眼泪外还应该有别ี的东西流。”
家去了。
的耳边响起了一个熟识的声音:“我活着的时候,我不愿意看见大家再闹意见。”他知道这
没有一个人答话,高志元的方脸马上变成了红黄色。他想开口,但又忍住了。
陈真大步穿过马路,走上右边人行道,正走到一株梧桐树下,一些雨点打到他的头上
起来。他跟了她走出去。
你为什么总是想着那ว个ฐ可怕的黑影呢?……照你的这种倾向发展,虽然文章会写得更有
“你还认得我吗?”
不如意的事情吗?”
红色花朵说。
陈真从没有见过周如水哭得这样伤心,他也很感动。他待要安慰他,却又想不到用什么เ
让她的浓密的黑发给风吹着,只用手按住裙子。她的头发随着风的来去而波动、而起伏,一
共有的是少女的矜持的神情。她们靠近地立着,好像是一对同胞姊妹。周如水立在她们的旁้
从旅馆里走出来两个ฐ侍役,都带着恭敬的笑容,一个从司机手里接了那ว两ä件并不很重的
谁。我的问题并不在这里。而且这个女人你们是见过的。”
她突然把头放在沙发的靠背上,两只手蒙住了脸。
“你怎样了?”他连忙站起来,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惊惶地关心问道。他开始忘记自己
的战略了。“玉雯,我的话会把你伤害得这么厉害吗?你误会了,你完全误会了。我实在没
有伤害你的心思。我不过为着智君的幸福打算。”
“你难道就一点也不顾念我的幸福?”她突然迸出了这句带哭的话,却并不放下手,使
他依旧看不见她的脸。过后她又加了一句话:“我也是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他很感动。他差不多要把他们两个ฐ中间的无形的栅栏越过了。他忘记了许多事情。他坐
在沙发的靠手上,起初ม用手轻抚她的头发,过后又去拉她的遮脸的手。这还不能ม够安慰她,
使她平静。但是他忽然有了一个ฐ可怕的思想,好像熊智君就站在他的面前,用她的含愁的眼
睛看他。他马上站了起来。
他想,要是智君来到这里怎么办呢?然而她一定会来的,因此玉雯必须马上离开。这样
一想他就着急起来。
“玉雯,我也许不应该这样地对你说话,”他抱歉地对她说,依旧ງ伸出手去轻轻抚摩她
的头发。“但是我必须说,你应该走了。智君马上就会到这里来。我们从前的关系,不应该
给她知道。她再也受不得这样的打击。你纵然不为我着想,你也得替她着想。况且你是她的
好朋友。”他说不下去,他再找不到适当的话了。他在房里烦恼地踱起来。
玉雯不回答,依旧低声哭着。她也在想。她想,从前他怎样地追逐她,爱她。她的一句
话就可以支配他的行动。可是如今她怀着空虚的心来求助于他,他却要赶走她了。想起来她
只有心痛。
“你的话自然有道理。我决不插身在你们两ä个的中间来破坏你们的幸福。这个罪名我担
当不起,而且我也不愿意担当。
我现在并没有什么野心。只是我如今到了这个ฐ地步,你一点也不怜惜我吗?我从前也曾
经被你爱过呢。你看,我以后的日子,不是还要比智君的悲惨百倍么?”她带着哭声说。她
说一句话就要停顿一些时候,这表示出来她的内心的痛苦,到最后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的
头虽然抬了起来,却被她用一只手拿手帕掩盖祝他看不见她的脸,这倒好。
他的心里又起了一场斗争,好像两个回忆、两张面庞正在朝相反对的两个ฐ方向拉他的
心。他随时都想用一种克制自己้的力量来消灭这个斗ç争。听见她的最后一句话,他就鼓起勇
气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我使你到这个地步的。”但是恰恰在这个时候他看见
她抬起脸来望他。那ว张脸现在看起来依旧是美丽的,而且被泪水洗涤了以后,它也略略显得
纯洁,纯洁到使他记起从前的那个女神般的同志来了。那张脸,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他
的心又软化了。他仿佛就看见他的话怎样刺着她的心,他觉得自己不能够做得这样残酷。他
连忙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对她表示ิ歉意地说:“你原谅我吧,我并没有伤害你的心思。
我也知道你这几年来的境遇很苦。我也同情你,我也想帮助你。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只
恨当初——”他不把这句话说完就住了口。他想:只恨当初什么呢?只恨她不该背弃他走到เ
那个官僚的怀里去吗?
只恨他不该为着革命忽略๓了爱情,跟她分别了一年,不给她一封信,以致把她失掉吗?
但是这些都没有在这里提说的必要了。他为ฦ什么เ还要恨这些,还要提这些?如今在他的面前
哀哀地哭着的就是他曾经爱过、崇拜过的那个女人。不管她怎样抛弃了他,而且给了他多大
的痛苦,但是在她的身上究竟产生过那ว种使人敬爱、使人感动的美丽的力量。而且如今在她
的被泪水洗净了的憔悴的面孔上,他似乎又找回来从前的那个女郎了。
于是他温和地俯下头去,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唤了一声:“玉雯。”这个ฐ声音是她很熟悉
的,也是他自己้很熟ງ悉的。这个声音似乎通过了过去的年代而回到他们两个中间来了。
她马上抬起脸,凝视着他的眼睛。显然是他的声音鼓舞了她。这个声音是她所渴望的,
但是它来得有些突然了,她不能够立刻๑就相信。于是她抓住他的两只手,祈求地说:“仁
民,给我一个机会吧。你看,我现在差不多要跪在你的面前,哀求你宽恕我从前的过失了。
难道你就这样残忍么เ?便是一个ฐ陌生的男人看见我这样也会动心的,何况你……”她的脸上
起了一阵红晕,爱情使她的脸变得更美丽了。
他看着这张脸,听着这些话,他差ๆ不多要完全忘记自己了。他一把就将她抱起来。但这
并不是紧抱,他刚刚把眼睛对着她的眼睛,忽然又把手松开了。他略๓带惊恐地说:“智君。”
他退了两步,然后捧着头睁大眼睛说:“不能够。在我们中ณ间再也不能够发生什么关系
了。我已๐经把我交给智君了。”
“但是我并不要占有整个的你呢。”她逼近一步,追求般地看着他,她的声音里充满了
确信,她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这倒使他吃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