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存心出家久矣。在家不得脱身，只得烦王先生写字，叫我入都。与王
三春近也，月缺了中ณ秋至也，人去了何日来也？
行到直隶柏乡地方แ，落店后，见几个衙役押着一个ฐ老妇人，和一个少年郎君，坐着车儿入来。那ว少年项带着铁ກ锁。于冰留神细看，有些大家风规，不象个寻常人家男ç女。到灯后问店东，才知是夏太师的夫人和公子，也不知为ฦ甚事件。于冰听了，把功名念头越灰到大西洋国内。又见夏夫人和公于衣衫破碎，甚是可怜，满心要送他几两盘费，又怕惹出事来。将此意和柳国宾说知，着他做有意无意的光景，探问解役的口气。不多时，国宾人来言：“问过几个ฐ解役，夏太师与严太师不和，被严太师和锦衣卫6大人参倒，已斩在京中ณ，如今将夏老夫人合公子充广东。内中只有两ä个ฐ是解役，他们也甚是怜念他母子，相公要送他几两盘费，这也是极好的。”于冰听了，思想了半晌，没个送法，又不好将银两ä私交夏公子；若不与，心上又过不去。想来想去，又着国宾与解役相商，说明自己้与夏太师素不相识，不过是路途乍遇，念他是仕宦人家，穷途至此，动了个恻隐之ใ心，送他几两盘费，别无他故。你问他们使得使不得？国宾去了，少刻回复道：“那两个长解听的相公的话甚喜；又说沿途州县老爷们也有送些盘费，只是不肯多与。既愿积德，还有什么เ使不得！”正说着，只见两个解役领着公子，站在门外。一个解役道：“适才那ว位柳总管说，大爷要送夏太太母子几两盘费，这是极大的阴德。”又指着公子说：“他就是夏公子，我们领他来到เ大爷面前，先磕几个ฐ头。”于冰站起来，但见：
于今永绝功名志，剩有余闲寄酒卮
客有为ฦ少司空长男龙岩世兄寿者，征言于余，问其年则仅二十也。
再说于冰到เ第二年七月间，同王献述入都下乡试场，跟随了四个家人起身，师徒二人寓在东河沿店内。彼时已七月二十左近，于冰忽然破起腹来，诸药皆止不住；到了八月初ม间，于冰日夜泄泻，连行动的气力俱无，出入凭人扶掖，王献述也愁得没法了。到初十后，干冰的肚不知怎么就好了。眼看得别人进二三场，他虽是个ฐ少年娃子，却深以功名为意，常向人说：“人若过了二十中状元，便索ิ然了。”其立志高大如此。今日不得入场，他安得不气死，恨死！献述再三宽慰，方แ一同回家，逐日里愁眉泪眼。献述道：“我自中后，屈指十二年，下了四次场：一次污了卷，那二次倒都是荐卷，俱被主考拨回。你是富户人家，我家一个ฐ寒士，别无生意，只有从中ณ会内博一官半职，为ฦ养家糊口地步；若象你这样气起来，我久矣就该气死了！你今年十五岁，就便再迟两科不中，才不过是二十一二的人，何年未弱冠便于禄慕名到เ这步田地！你再细想，你父亲与你起冷于冰名字是何意思，论理不该应试才是。”这几句话，说得冷干冰俯认罪，此后放开怀抱。至下年二月中ณ旬，献述去下会试场，到四月柳国宾回来，知献述中了第三名会魁，心下大喜；后听到无力营谋，不得身列词林，以知县即用，已๐选人河南祥符县，又不觉的气恨起来。柳国宾说完，将献述书字取出。于冰看了，无非是深谢感情的话，随与相商：备银三百两ä，缎纱各二匹作贺礼，又差国宾星夜入都，直打的献述上任去了方回。6芳又要与于冰延请名师，于冰笑道：“此时人与我师，亦难乎其为师；经史俱在，即吾师也，又何必再请？”6芳道：“老奴只伯相公恃才务远，考证无人；又怕为ฦ外物迁引，将前功尽弃。今相公既不愿请师，老奴也不敢相强，只求做一始终如一人，上慰老主ว人。老主母在天之灵，至于中会，自有定命，相公做相公的事业，老奴尽老奴的心思；日后不怕相公不做个官，老奴不怕不多活几年。”于冰笑道：“你居心行事可对鬼神，怕你不活几千岁么เ？”6芳道：“老奴今已六十八岁，再活十年就是分外之望，世上那ว有活几千岁人？除非是神仙！”说罢，两人都笑了。此后于冰于诗书倍加研求，比王献述在日更精进几分。到了十六岁。6๔芳相商，要与于冰完婚。于冰道：“等我中会后，完婚也不迟。”6๔芳相商笑道：“老奴前曾说过，中会自有定命，迟早也勉强不得。老奴叫相公完婚，实有深意：一则ท相公无三兄两弟；二则ท老奴是风前之ใ烛，死之ใ一字，不定早晚，眼里见见新生母也是快事；三则中馈主ว持还是未事，使各房家人媳妇有统属，方算得一全美人家。老奴立意在今年四月娶，相公须要依允。”于冰道：“你所言亦是。况男女婚嫁，是五伦中不得少的，你可代我慎选吉期举行罢了。”6芳大喜！先择吉过茶通信，然后定日完婚。于冰追想父母，反大痛起来。合卺后，郎才女貌，其乐可知。次早ຉ拜祖先堂，瑶娘打扮出来，于冰再行细看，比昨晚又艳丽ษ几分。但见：
泪尽谢翱心意冷，愁添潘岳梦魂羞。
红于烈火白于霜，刀剪裁é成枝叶芳；蜂挂蛛丝哭晓露，蝶衔雀口拍幽香。
媳钗ู俏矣儿书废，哥罐闻焉嫂棒伤；无事开元击羯鼓，吾家一院胜河阳。
于冰看了道：“起勾结句犹可解识，愿闻次联中联之妙论！”先生道：“‘蜂挂蛛丝哭晓露，蝶衔雀口拍幽香’，言蜂与蝶皆吸花英，采花香之物也。蜂因吸露而误投罗网，必宛转嘤๒唔，如人痛哭者焉，盖自悲其永不能吸晓露也；蝶因采而被衔雀口，其翅必上下开合，如人拍手者焉，盖自恨其终不能ม嗅幽香也。这样诗句，皆从致中ณ和得来，子能细心体贴，将来亦可以格物矣。中联‘媳钗俏矣儿书废，哥罐闻焉嫂棒伤’，系吾家现在典故，非托诸空言者可比。予院中ณ有花儿，媳采取而为钗ู，插于髻边，俏可知矣；予子少壮人也，爱而至于废书而不读；予家无花瓶，予兄贮花于罐而闻香焉。予嫂索恶眠花卧柳之ใ人，预动防微杜渐之ใ意，随以木棒伤之，此皆借景言情之实录也。开元系明皇之年号，河阳乃潘岳之ใ洽邑；结尾二句，总是极称予家草木之ใ盛，不用学明皇击鼓催花，而已胜河阳一县云尔。于冰笑道：“棒伤二字，还未分析清楚，不知棒的是令兄，棒的是瓦罐？”先生道：“善哉问！盖棒罐耳。若棒家兄，是泼妇矣，尚有形于吟咏者哉？”又看第三是“雪”，诗道：
天挝面粉散吾庐，骨肉欢同庆野居；二八酒烧斤未尽，四三鸡煮块无余。
楼肥榭胖云情厚，柳锡梅银风力虚；六出霏霏魃欲死，接桴而鼓乐关睢。
于冰道：“此越讲不来，还求先生全讲。”先生喜极，笑道：“句言雪纷纷如面如粉，若天挝以撒之者；际此佳景，则ท夫妻父子可及时晏乐，庆贺野居矣。二八者，是十六文钱也；四三者，四十三文钱也。言用十六文钱，买烧酒一斤；四十三文钱，买鸡一只；斤未尽，块无余，言予家皆酒量平常，肉量有余耳。中联言云势过厚，雪极大矣，致令楼可肥，榭可即胖矣。魃者，旱怪也；雪盛，旱魃欲死，不能肆虐于春夏间矣。桴者，军中ณ击鼓之物；《关睢》，见《毛诗》章；兴下文“君子好逑”也。予家虽无琴瑟，却有鼓一面，又兼夫妻静好之ใ德，援桴而鼓，亦可代琴瑟而乐《关睢》矣。第四是“月”，诗上写道：
月如何其月未过，谁将晶饼挂银河？清阴隐隐移山岳，素魄迢迢鉴鬼魔。
野去酒逢醉宋友，家回牌匿笞金哥。倦哉水饮绳床卧，试间常娥奈我何？
于冰看完，笑道：“先生诗才高妙，不但常娥，即小生亦无可奈何矣！惟中ณ联‘酒醉宋友’、‘牌笞金哥’二句，字意未详。”先生道：“此一联虽两事，而实若一事：言月明如昼，最宜野游，于宋姓友人相逢，月下饮，予至醉而止；予此时酒醉兴乱（阑），可以归矣。金哥者，予家典身童子也；合同外边匪类斗ç牌，见予归家，而匿其牌焉，予打之以明家法，盖深戒家不齐，则国不治；国不治，则天下亦不能平。所关岂浅鲜耶？播诸诗章，亦触目惊心之ใ意耳。”于冰道：“合观诸作，心悦神怡，信乎ๆ曹子建之ใ才止八斗ç，而先生之才已一石矣！”先生乐极，又要取他著作叫于冰看。于冰道：“小生连日奔波，备极辛苦，今承盛情留宿，心上甚是感激，此刻已二鼓时候，大家歇息了罢，明早ຉ也好上路。”先生道：“予还有古诗、古赋、古文，并词歌引记，正欲与年台畅悉通宵，闻君言，顿ู令一片胜心，冰消เ瓦解。”于冰道：“先生妙文，高绝千古，小生恨不能夜以继日，奉读观止矣。日后若有相会的日子，再领教罢！不知今晚就与先生同榻，或另有房屋？”先生怒道：“富贵者骄人乎ๆ，贫贱者骄人乎？今文心方แ浓，而拒人欲睡，岂非犬之ใ性异牛之性，牛之性异人之ใ性乎ๆ？”于冰大笑道：“小生实困疲之至，容俟明早请教何如？”先生道：“宰予昼寝，尚见责于圣门；子年未及四十，而昏情如此，则ท后生可畏ั者安在？”于冰见他神色俱厉，笑道：“先生息怒！非冷某不爱先生佳作，奈学问浅薄，领略๓不来；烦先生逐句讲说，诚恐过劳。”先生听见要看他文，又怕劳他讲解，且言语甚是温和：自己้想了想，是错怪了人了，立即回转怒面，笑说道：“适才冒渎年台，甚勿介意。学不厌，教不倦，予与孔子先后有同心也，”言罢，又向皮匣中取出四大本，每本有八寸来宽，六寸余厚。于冰暗笑道：“这四本不下数十万言，不知胡说的都是些什么？”于冰接过来，掀开看见头一本是赋，二本是五七言诗，三本是杂著、四六词歌、古文之类，四本通是古风，长篇短作不等。猛看着一题，不禁大喜道：“此开辟以来未有之奇题也。”原是一“古风”，上写道：
臭屁行}}
屁也屁也何由名？为其有味而无形。臭人臭己凶无极，触之ใ鼻端难为情。我尝静中ณ溯屁源，本于一气寄丹ล田；清者上升浊者降，积怒而出始鸣焉。君不见妇人之屁鬼如鼠，小大由á之皆半吐；只缘廉耻胜于金，以故其音多叫苦。又不见壮士之屁猛若牛，惊弦脱兔势难留；山崩峡倒粪花流，十人相对九人愁。吁嗟臭屁谁作俑，祸延坐客宜三省。果能ม改过不号啕，也是文章教尔曹，管叫天子重英豪！若必宣泄无底止，此亦妄人也已矣。不啻若自其口出，予惟掩鼻而避耳。呜呼！不毛之地腥且膻，何事时人爱少年？请君咀嚼其肚馔，须ี知不值半文钱！
于冰一边看，一边笑，浑身乱ກ战。看完拍手大笑道：“先生风花雪月四诗，总要让此为第一，真是屁之ใ至精而无以复加者；且将‘杜撰’二字改为‘肚馔’，巧为关合，有想入非非之妙。敬服！敬服！”先生见于冰极口的赞扬，喜欢得挝耳托腮，指着臭屁诗道：“此等题最难着笔，不是老拙夸口，如年台等少年，只怕还梦想不到เ，总能完篇，亦不能如此老卓。”于冰大笑道：“信如先生言，实一字也做不出！”先生得意之至，把两只近视眼笑得止留แ下一线之ใ滴，掀着胡子道：“年台见予屁诗，便目荡神怡如此，若读予屁赋，又当何如？”于冰惊笑道：“怎么一诗犹不足以尽其辜，还有一屁赋？越要领教了。”先生笑嘻嘻的将头一本拿起，用苏人读书腔口吟呻道：“年台实可造之人也，予不能韫椟而藏诸（珠）。”原来近视眼看诗文最费力，这先生将一本赋掀来掀去，几乎把鼻孔磨破，方寻得出来，付与于冰。于冰接来，笑看上写道：今夫流恶千古，书无名者，亦椎此臭屈而已๐矣！视之弗见，听之则闻，多呼少吸，有吐无吞；作本源于脏腑，仍作祟于幽门。其为气也，影不及形，尘不暇起，脱然而出，清然而止；壮一室之妖氛，泄五谷之败喂（味），沉檀失其缤纷，兰麝减其馥郁。其为声也，非金非石，非丝非竹；或裂帛ຑ而振响，或连珠而叠出，或哑哑而细语，或咄咄而疾呼；或为ฦ唏，或为咦，为ฦ呢喃，为ฦ叱咤，为禽啼兽吼，百怪之奇音。在施ๅ之者，幸智巧之有余；而受之者，笑廉耻之不足。其为物也，如兽之獍，如鸟之ใ鸱，如黍稷之稂莠，如草木之荆棘，拟以罪而罪无可拟，施以刑é而刑é无可施。其为害也，惊心振耳，污商彝夏鼎之光；绣[ຑ纟需]锦服，掩其灿烂；珠宫贝阙，晦其琳琅；凡男女老幼中斯ั毒，莫不奔走辟易，呕吐狼藉；所谓臭人臭已๐，而无一不两败俱伤者也。呜呼！天地为炉兮，造化为ฦ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乃如之ใ人兮，亦效其陶熔；以心为ฦ水火兮，以肝为柴薪：以脾ຆ土为ฦ转运兮，以谷道为流通。酿此极不堪兮，使吾掩鼻而终莫测其始终。已矣乎！蛟窟数寻，可覆之ใ以一练，雄关百仞，可封之ใ以一丸；惟此孔窍，实无物之可填。虽有龙阳豪士深入不毛，然止能ม塞其片刻之吹嘘เ，而不能杜其终日之呜咽。宜其坏风俗，轻礼义แ，乱ກ先王之雅乐，失君子之威仪，侮其所不当侮之人，而放于所不直放之时，又谁能禁其耸肩掇臀，倒悬而逆施哉？予小子继苏，学宗颜孟，德并朱程，接斯文于未坠，幸大道之将行：既心焉乎圣贤，自见异而必攻；援命弟子，并告家兄，削竹为ฦ挺，截木为钉ล，挺其既往，钉其将荫；勿避蒸熏而返旆，勿惊咆哮而休兵。自古皆有死，誓与此臭屁不共戴日月而同生！
于冰看毕，又大笑道：“先生之文，可谓畅ม所欲言，通篇精义，层出其妙，莫可名言者矣。能做此题者，学问要算典博的了！只是以接续道统之人，而竟拼命与一臭屁作对，实觉太轻生些；况天地间物之ใ可吟咏者最多，何必注意‘臭屁’二字？一诗不足，又继之ใ以赋，这是何说？”先生抚膺长呗道：“继苏也幸，苛有过人必知之ใ。予本意实欲标奇立异，做古今来所不敢做之题；今承规谏，当自书绅。”于冰又随手掀看，内有十岁邻女整寿赋、八卦赋、仅周仓将军赋；又掀过二十余篇看，有大蒜赋、碾磨赋、丝瓜喇叭合花赋，再往后看，见人物、山水、昆虫、草木无不有赋，真不知费了多少年功夫。又见一《畏ั考秀才赋》，正要读时，先生道：“汝曾见过《离骚》否？”于冰道：“向曾读过。”先生道：“《离骚》
变幻瑰异，精雅绝伦，奈世人止读《卜居》、〈渔父》等篇，将《九章》、《九歌》许多妙文，置之不顾。予前臭屁赋，系做时作；此篇系做古作。盖近今赋体，富丽ษ有余，而骨气不足。汝试读之，则珠盘鱼目，可立辨矣。”于冰笑了一笑，去看，上写道：
畏考秀才赋）
恨天道之ใ迫厄号，何独恶乎秀才？釜空洞而米罄兮，拥薄絮而无柴。遭
鼠辈之秽污兮，暗呜咽而谁语？夜耿耿而不寐兮，魂营营而至曙。奈荆
妻之ใ如醺兮，犹拉扯乎云雨。力者予不及兮，说者若不闻。日嗷ç嗷而待
哺兮，传文宗之ใ戾止。心辘轳而上下兮，欲呼天而吁地。神倏忽而不返
兮，形枯槁而似猴。内惟省乎八股兮，愧一字之不留。祝上苍以活予兮，
沾杳冥而莫得。闻青丝之可缢兮，愿承风乎ๆ遗则。复念子少而踟躇兮，
且苟以延勉去。倘试题之通套兮，予权从英而娱ຉ戏。恨孟氏之喋喋兮，
逢养气之ใ一章。心遥遥而悬旌兮，离人群而遁扬。旋๙除名而归里兮，亲
朋顾予而窃笑。何予命之ใ不辰兮，室人交谪而叫号。含清泪而出予户兮，
怅怅乎ๆ其何之。睹流水之恍恍兮，羡彭咸之ใ所居。乱曰：予不测兮命不
寿，予何畏惧兮乃ี龟回而蛇顾。飘然一往兮还吾寄，灵其有知兮为厉鬼。
于冰看完道：“二赋比四诗字句还明显些。先生既ຂ爱古作，《离骚》最难取法；可将《赋苑》并《昭明丈选》等书，择浅近者诸（熟ງ）读之，还是刻鹄不成类骛之ใ意。”先生变色道：“是何言欤？子以予赋为不及《离骚》耶？”于冰道：“先生赋内佳句多，可许有古赋之皮毛；若必与《离骚》较工拙，则ท嫩多矣！”先生听罢，用手将桌子一拍，大吼道：“汝系何等之ใ人，乃敢毁誉古今，藐视大儒！吾赋且嫩，而老者属谁？今以添精益髓、清心健脾之谷馍馍饱子之腹，而胆敢出此狂妄无良之语，轻贬名贤，此耻与东败于齐，南辱于楚，何如？”这先生越说越怒，将自己的帽子挝来，向炕上用力一摔，大声吆喝道：“汝将以予谷馍馍为ฦ盗跖之ใ所为ฦ耶？抑将以予馆为ฦ青楼旅馆任人出入耶？”于冰道：“就是说一‘嫩’字，何至如此？”先生越怒道：“子真不待教而诛之人也！吾房中师弟授受，绍闻知之统，继精一之传，岂可以容离经畔ึ道之人哉！”急唤学生出来，指着于冰说道：“此秀才中之异端，尔其鸣鼓而攻之！但念在天色已晚，可与同居中国，领他到西小房去！”于冰见先生怒不可解，自已也乐得耳净，向先生举手道：“明日早行，恐不能谢别。”先生摆手道：“彼恶敢当我哉！”于冰跟着学生到เ西小房内，在冷炕上和衣睡去。只见日光出时才起来，站在院里，猛听得先生房中，丁丁当当敲打起来，也不知他打的是什么เ东两。听得先生作歌道：
嗟彼狡童，不识我文；维子之故，使我极其名。嗟彼狡童，不识我诗；
维子之故，使我有所思。嗟彼狡童，不识我赋；维子之故，使我气破肚。
于冰听罢，忍不住笑。少刻๑，那学生出来，说道：“我先生不见，你请罢！”于冰笑的走在街上。忽一学生赶来道：“你可知我先生作用么เ？昔孺悲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取瑟而歌，使之ใ闻之ใ。先生虽无瑟，却有瓦罐，今日鼓瓦罐而歌，亦孔子不见孺悲之ใ意也。我先生怕你悟不及此，叫我赶来说与你知道。”于冰大笑道：“我今生再不敢见你先生了！”说罢，又复大笑。正是：
凶至大虫凶极矣，蝎针蜂刺非伦比；
腐儒诗赋也相同，避者可生读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