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中国名校大学生辩论赛总的说来是成功的,但显然又不能评价太高。一切还都处于试验阶段,可批评和可研究的问题仍然不少。例如,大概ฐ受了几届国际大专辩论赛的影响,仪式性的表演远胜实质性的较量,事先准备多,当场急智少,各自阐述多,短兵相接少,剑拔弩张多,君子风度少,零碎机敏多,整体智慧少。这些毛病的改进,还有待时日。谁都知道这些毛病不属于哪个ฐ辩论队,而是属于我国知识层的总体素质,暴露一下,是好事。

一年又一年,他已经发表了很多文章,又出版了专著,对中ณ国传统艺术文化的发言权,已不在一个专家之ใ下。一些高层次的文化报刊,都在期待和争夺他的文章,而他对于文坛,却仍然是一个ฐ陌生人。我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像他这样身处文坛之ใ外的“文化陌生人”越来越多了,我曾在一篇文章上指名道姓地写过,一位公司董事长写的散文集,水平绝不低于获奖散文作家,几个行政管理人员的文史研究高度,会使大学教师๲汗颜,甚至几位高层经济官员在西方音乐戏剧上的鉴赏力,也๣不在专业批评家之ใ下。而最要命的是,他们之ใ中,没有一个ฐ企图混迹文坛,加入某个协会,参加某次座谈,或得个ฐ什么大奖。这对至今还自以为是的文坛,不知意味着什么?

我本人对“中国人”这个概念产生震动性的反应,是在翻阅一批美国早期漫画ฑ的时候。这批漫画ฑ由长期关注美国西部开发史的胡恒坤先生收藏,几年前在香港三联书店出版。漫画ฑ是十八、十九๡世纪美国报刊杂志不可缺少的一种报道形式,因此也就留下了中ณ国人从在美洲立足谋生开始的种种经历。画家是美国人,因此对中ณ国人的体型面貌和生活方式产生强烈的好奇,画ฑ得既ຂ陌生又夸张。随着美国排华浊浪ฐ的掀起,漫画中的中国人形象越来越被严å重丑化,丑化成异类,丑化成动物;不仅形象恶劣,而且行为举ะ止也被描写得邪ิ恶不堪。而这,恰恰正是当时许多美国白种人心目中的中国人。这种漫画作为一种形象化的文化判断,既是排华浊浪的结果,又反过来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我还要告诉其他更多的读者,最有意义的旅๓游,不是寻找文化,而是冶炼生命。我们要明白,人类的所作所为,比之于茫茫自然界,是小而又小的;人类的几千年文明史,比之ใ于地球的形成、生命的出现,是短而又短的;人类对于自身生存环境的理解能力,是弱而又弱的。因此,我们理应更谦虚、更收敛一点。在群峰插天、洪涛๙卷地的伟大景象前,我们如果不知惊惧、不知沉默,只是一味叽叽喳喳地谈文化,实在有点要不得。如果这算是什么“大散文”,那ว宁肯不要。

在东方,素า称拘谨的中国古代文人在艺术门类的跨越上却也๣十分自由。同一个人,能作诗填词,写一笔漂亮的散文,书法艺术也拿得出手,为配书法还刻得几方印章,画山水花卉竟又完全上得了品格,操琴度曲同样在行——这在中ณ国古代文化界简直比比皆是,甚至可以说一切像模像样的文人大体都是如此。他们未必苦苦思索ิ过艺术门类间的分合关系,而只是把这一切当作一种完整的文化人格素养自然延伸、自行完善。其中ณ,那些具有澄澈的宗教体验的艺术家如王维、苏东坡乃至现代的苏曼殊、丰子恺他们则ท更进一步,把艺术活动当作他们的精神觉悟方แ式,只求舒心达意,绝不画ฑ地为牢。在他们那ว里,没有疆ຆ域的身心与没有疆ຆ域的艺术对应互融,水天一色。这种境界,实在足以使我们今天的艺术家们惭愧。

总之,以宽容、博大的胸怀把一切对抗化解为对话,化解的现场就在自己的笔端,自己้的心底,自己的脚๐下。化解的动力,是他曾目睹过恶性对抗的无形战场,他深知这样的战场每天都在斫伤着文化的创造力,所伤着人类的高贵和尊严。于是,他背井离乡,品尝孤独,在地球的另一端的山林里苦苦思索ิ,在遥远的街市๦间频频询问。他很快领悟到,人类的高贵和尊严å实在是现代人一个越来越严重的课题๤,为此更应该努力对话。文化艺术使对话温馨,世纪之ใ交使对话平等。多少年了,终于等到เ了一个可以和世界进行平等对话的时刻。因此,就在米丘的匆匆行色间,民族的尊严和人类的尊严汇集到了一起,两种尊严全都化作会心的微笑,笑得那么เ轻松和健康,那么具有形式感。

有一次,我在国内一个研讨会上就游戏学说多讲了几句,报纸上立即出现了一篇批判ศ文章,题为《是游戏还是战斗》,副标题๤点了我的名,但作者很客气,没说批判ศ,只说是“商榷๣”。至于文章内容,我想一切上了年纪的中国人闭着眼睛就能想象。当时我还年轻,很想反驳,因为ฦ多数读者不可能ม分辨是非,只知道我成了“有争议的人”,这一头衔在当时麻烦甚多。但再一想,我如果反驳,由于缺少共同前提,“商榷”十年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大概ฐ也正是从这件事开始吧,我干脆养成了对一切商榷๣都不予回应的习惯,省了很多心。只不过有时闲下来无຀事,嘴๨里也๣会嘟哝出一句“是游戏还是战斗”,学着哈姆莱特给自己开个玩笑。

刚ธ读完,便被聘为ฦ香港文学奖评委到香港,遇到也是评委的董桥兄。与董桥兄谈话,每次都离不开书,他问我大陆最近有什么好书,我就推荐了这一套。告别董桥兄后回到旅馆,即接到陈平原先生的电话,原来他也๣在香港,于是就有了三人聚会。我们戏言,现在文化界争执、批评甚多,哪一位若有野心,真不如把批判自己的文章结集成书,销售行世,转眼就藤葛飘飘了,但现在谁也๣不敢这么自大。

依叶

儿时在乡间,常见夏天的中午一头头水牛浸在池塘中消เ暑,总有群蜂围着它们转。有的水牛被吵得不耐烦了,会甩起尾巴๒驱赶一下,而有的水牛则纹丝不动。群蜂先是集中在甩动的尾巴๒附近,恣意逗乐,但时间一长,全都向着纹丝不动的水牛进攻了。它们不是在纹丝不动中寻找安全,恰恰相反,它们一浪接一浪ฐ地去招惹,频๗率越来越快,恨不能把顽石般的水牛整个ฐ儿挑动起来。

由á此联想,待些年来,我曾近距离地目睹过很多谎言的扩张过程。都或多或少与传媒有关。前๩些年,有人转告我一家报纸的报道,一个ฐ中年作者刚发表一个作品,就受到海外五所大学的联合邀请,他正在准备演讲稿云云。我当时一听就为这位老兄着急,心想你说一所大学邀请,旁人还能马虎过去,怎么扩充到เ了五所?大话由á媒体说,收场还得靠自己,这个场怎么เ收?世界ศ上的大学校长都是很高傲的,他们很少联手做一件什么事,据我本人对海外的了解,好像不大可能出现五所大学联合邀请一个ฐ人讲学的事,哪怕他是一代宗师๲,或退休总统。幸好这位先生聪明,没再就这件事弥补和延伸。更惨的是一些老人,不小心进入了谎言系统,传媒一加播扬,他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当众继续把谎说圆,只得随口乱说,实在让人同情。例如我曾见到两ä个老人,开始只是出于一点小小的虚荣,编造了一个创น作上的谎言,后来就越吹越大,也越来越说不明白了,让听的人都为他们着急。记得我当时就托人转告那些报刊â,饶了这两位老人家吧,但报刊不依,仍然以声援的方法捉弄他们,直到最后不得不“大音希声”。

法律需要证据,这是对刘学保案件重新า侦查的最大困难。

警察们看见,在飞驰的列ต车上,她纵身上上下下,轻松得像在跳舞一般,还故意展现出几个ฐ身姿ู,完全是一种享受。有一次她稍没留神被一群警察包围住,束手就擒,但哪里想得到,就在很多男女刑警的严密看押下,她居然嫣然一笑,跃身蹿出屋顶盖板,立即不见了踪影。

郭应峰先生他们所做的显然是另一番活儿。也幸好有他们这样的人,敢于让世界留แ下一点真实,敢于在“文革”高氵朝中把一场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大案件了结在一个ฐ琐碎的滑稽中。须知,在那ว个时候,就连国家主席、军队元帅,根本没有去碰过一下类似“铁匣子”这样的东西,也已经按照必然性逻辑而分析成了“内奸”。

人们老想躲开遗憾,因此,更大的遗憾总是紧紧跟随。

只等我失足

由此想对记忆问题多说几句。把记忆当作学问,这在古代,是文化传播事业落后的一个标志,而在现代,则是记忆性文化族群对创造性文化族群的一种强加。这个问题的严重后果,现在连中小学教师๲都已๐经警觉起来,正在尽力扭转,可惜我们不少文化人还在本末倒置。其实,即便是记忆性的文化族群,他们真正能记住的文史细节究竟能有多少呢?我本人也算是一个曾在文史中沉潜多年的人,据我的经验,即便平时认为最熟悉的材料,一到笔下也会发现夹杂着不少记忆上的差错,还得从工具书上逐字校核,因此,说是记忆,其实与直接记忆的关系也不大,只是记得翻哪部工具书罢了。而在这方แ面,据我的印象,本事最大的当属报社ุ和出版社ุ的老一辈职业校对员,但总不能说,这些职业校对员有资格嘲笑和取代被校对者了。

例如我们正在说的这个ฐ沦为绑匪的大学教师,他那ว堪称精雅的文词功能ม,与他的犯罪是否有根本的冲突?没有。至多与善良人的想象稍稍有一点不协调罢了。他完全可以吟咏着“无毒不丈夫”的句子,翻阅着一本本厚厚的权谋生存典籍,然后用流利的笔触写下心得,一有机会便小试身手。

学生接过老师的幽默,说:“谁叫你在大学二年级时给了我一个ฐb!再来一下重的!”

对比有点可怕。她终于明白平日街头遇到的那么เ多微笑大多是冲着她的年轻美丽而来,而当她装扮成了老妇人,微笑的世界轰然消失。老妇人跌跌撞撞地走进一家药店,这总该是一个最需要医药援助的形象吧,但药店的那个男营业员神情漠然。男营业员的殷勤,十分夸张地出现于第二天。老妇人还摸进了一个“老人问题研讨会”,发言者的观点且不去说它,就连会场的服务生,也只瞟了她一眼,懒得把别人面前都有的茶水端来。

一位默默无声的中年音乐教师๲因患不治之症而进入危急状态,他的两位学生闻讯中止了在国外的演出,赶回来为老师举行了一场挽留生命的音乐่会。这件事被市民知道了,那ว天,很多与音乐没有太大关系的家长带着自己的孩子挤进了音乐会现场,在听完演奏之后,鼓励孩子走向募捐箱,一双双小手在黑亮的钢琴边上几乎ๆ组成了一个小树林。然后,家长们又带着孩子们上街买຀花,找到เ音乐่教师的宿舍,从宿舍一楼到เ五楼ä的楼梯立即被密密层层的鲜花铺满。

一位失去了腿的人。

在其他职业中,例如医生和教师有时也要对病人和学生说一些仁慈或美丽的谎言。

好的一面,它使无数丑类恶行聚焦示众,使不同的道德等级各自归位,使高尚的品格受到เ四方แ濡养,使可疑的行止遭遇怀疑的目光;但是,这种威แ力的发挥却严重地缺少查访核实机制,只靠口口相传来完成,因此必然夹杂着大量的夸张、错位和颠倒。这种情况常常使好人惊心、君子皱眉、坏人暗喜、小人活跃。

另一位诉说者又来了:“他到处说,长期以来,他每星期要与我通两个小时的电话,这次只是为ฦ了真理,不能不揭露我的所谓历史问题……”

我才与一位工ื作人员说了几句,他就笑了,说你爸爸每天寄来一封信,现在都在姚主任那里,就让姚主任与你谈吧。就这样,我轻易地见到了大名鼎鼎的上海ร市招生委员会主ว任姚力先生。

正由á于此,当我读到罗素把人生比作长河的文章时,贴心之感可想而知。在这个天才比喻的鼓励下,我愿意以霜冷长河的图景为背景,来谈谈人生,特别是谈谈因经霜而冷峻了的中年人生。

“据乐่观的估计,十天吧。争取十天的正版市场,十天后又一定是铺天盖地的盗版。”我说。

“那ว你就不要再写了。你现在是义务写书๰、义แ务策划、义แ务顾问,结果倒为一批文化盗贼尽了义แ务。你每写完一篇长文章总要生一场病,真担心哪一天因为用脑过度,突然成了傻子。”这话她已说了不止一遍,但此时语气已๐经含糊,我赶紧ู伸手关了灯。

六时十分起床,快速漱洗完毕,拦了一辆出租车,去机场。她送完我,立即会到几位外请专家住的旅馆,付一些钱。《秋千架》剧ຕ组已๐经没钱,她昨晚到妈妈家取了一笔款子。然后,赶到南京录音,录完音,连夜坐长途汽车到เ连云港演出。

从南京到เ连云港,坐长途汽车总得八九个小时吧。我问:“你已๐经这样劳累了,这次能不能不去?”她说:“我不去,那ว里就不接受我们剧院了,而剧院的父老乡亲们在春节前๩应该有一点经济收人。”

明天在连云港演完,后天又要坐八九๡个小时的长途汽车赶回安徽贵池,那ว里在开一个ฐ全国性的行业会议,各地代表好不容易来安徽一次,都想见见她。代表们对她非常善意,但他们一定不知道,后天见到的她,这几个ฐ月是怎么过的,这次是怎么เ来的。

像这样毫无名利可言的艰苦奔波,对她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但我不能ม不担心她的颈่椎和腰椎。从小练功落下的伤,多年长途跋涉地演出日渐加重。那ว次我在场,一位女按摩师刚下手就惊叫起来:“你怎么เ有那ว么多伤!”平日坐车,时间稍长就扭着脖子皱着眉,不知该怎么坐了。但从明天到เ后天,她要坐多久ื的长途车!

我知道她如此辛苦是因为无法摆脱一个不小的怪圈——

过早地成了整个剧ຕ种的首席演员,而这个剧ຕ种至今还是全国中青年观众最喜爱的剧ຕ种,她只能ม靠自己的辛劳来承担一种相当沉重的责任;

各地对剧ຕ院的邀请,永远以有没有她参加为第一谈判条件。为ฦ了剧院和剧种的生存,她很难拒绝,但只要接受邀请,主角演员每天的劳动量是一般演员的许多倍;

也许电视能使她轻松一点,但她认为ฦ如果没有舞台剧的良好基础,电视对戏曲的帮助有可能ม适得其反,这方面的例证比比皆是。因此,她有意减少了对电视的轻率参与,来维护舞台的最后一点尊严å;

也๣许她可以听取某些劝告,通过上层活动来改变自己的艰辛处境。但她完全不会处理这一套,觉得参加一次应酬比多演三场戏还累็,而且坚信艺术的实际成果与上层关系是两回事。

——这一切,就决定了她这些年来的基本生态。我的职业使我对戏剧ຕ界ศ比较了解,因此可以毫无຀偏心地断ษ言:在目前国内各大剧种首席演员中,她无疑ທ是付出演出辛劳最重的人。那些有可观报酬的演唱活动被她一一拒绝,理由总是说没有时间。时间分成两半,一半是带着剧院演出,厂矿企业、油田码头都去,连县城也不拒绝,一去就是三四十天;另一半是策划创作新剧目,几乎到เ了寝食不安的地步。

有一次我和当时任国家文化部常务副部长的高占祥先生同时被交通大学聘为客座教授,高部长告诉我,前几年中ณ国艺术节在甘肃兰州举行.最轰动的剧目就是黄梅戏《红楼梦》,轰动得无法停演。她的身体累็垮了,白天在医院输液,晚上演出,天天如此,这种精神把当地的观众感动得不知怎么才好,真让安徽人在大西北占尽了风光。

回来我问她,还记得兰州的事吗?她说记得,那ว里医院的医生护士,天天熬了很多鸡汤、稀饭送来,房间里全是水果、鲜花……

“当时通电话为什么没说天天在输液?”我生气地问。

“我边输液边给你打电话,你感觉不到?这是测试你的敏感度。”

然而不幸的是,今天有些观众是凭着在报纸和电视上出现的频率来衡定一个演员的工ื作量的。近几年一个谣言在少数人的播弄下快速在本地传开:为ฦ什么在电视上很少见到เ她?一定是拒绝演出,跟着丈夫到上海过清闲日子去了!于是一片愤怒。一位艺术界的同行在一个有各行各业的人参加的会议上听到两位不认识的女士在大声宣讲:“她不为我们演戏,我们要求上级,什么荣誉也不给她!给别人!”

这个ฐ消息传来时,她正从基层演出十几天归来,颈椎和腰椎疼得实在受不住,扒在床边上,让头从床沿上垂下来,长长的头发泻到地板上。我看不到她的脸຀,她一直不说话,我想这个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委屈的人,这下一定感到委屈了。也๣许她在流泪?我走近前去。

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说了半句:“我们家乡啊——”没再说下去。

“我们家乡啊——”这个句式、我曾从汪道涵先生那ว里听到เ过。汪老也是同乡人,那ว天正与我们夫妻聊天。

“我们家乡๥啊,历来是热衷内耗、自相猜忌,只要出色一点就会活得很累,一到了外面倒都变得生龙活虎。”这是汪老的话。

我是一个ฐ研究群体文化心理的人,从妻子的境遇,更懂得了汪老的话。她没有进人权力结构,只是一个与世无຀争的艺术家,也没有任何人指责过她在人品上有什么毛病,对她的意见永远只有一条:不容易看到她的舞台演出。但是哄传这个意见的任何人都没有统计过她的工ื作量,更没有把她的工作量在全国范围内对比,只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结果,居然活生生把一个最辛劳的人谣传成懒โ人,而巳๑还百口莫辩。她从来不知道如何为自己声辩,在实在气忿的时候,最重的一句话也无非是:“真想换个ฐ地方。”

北京一个重要的文艺团体几年来一直等着把她调过去。上海ร市的一位领导曾几次与我商量,能不能成立一个ฐ以她命名、由á她领衔的综合性表演艺术剧团。全国各地喜欢她艺术的企业家们的想法,就更多了。一位广受尊敬的老大姐曾语重心长地告诫她:“文化是不分地域的,你还年轻,何苦成为某种不良心理气氛的牺牲品?”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产生效果。她对家乡有一种神๰秘的皈依意识,我说不清是积极还是消极,反正是把我感动了。

记得十年前安徽洪水滔天之ใ时,我邀国际知名的大导演马科到合肥排《红楼梦》。照ั妻子的说法,家乡越是遭灾越要表现出文化上的平静和大气。我们一大群人从那ว时起就在努力构建着黄佐临先生企盼了几十年的戏曲音乐่剧雏型,虽然当时灾情严重,生活非常艰难,天天有停电、断餐之虞,大家却信心十足、日夜修改探讨,创น作气氛如火如茶。马兰除了排戏,一有空就上街为灾民募捐。马科导演有一天上街,发现这个情景,追踪几日,终于对我说:“抗洪救灾是大事,但像她这样全国一流的艺术家天天站在街上,在外地是无法想象的,我看着都痛心,适可而止吧!”但就在马科导演跟我说的时候,中央电视台正在直播北京工人体育馆里的赈灾汇演,她一身白衣蓝裤赶到เ了,全场掌声未息,她就含泪开口:“我的家乡๥受灾了!”接下来的镜头表明,她的这种语言方แ式,感动了台下无຀数熟悉她的北京观众,那天她为家乡募到เ的救灾款,数字不小。马科导演对着屏幕沉思了片刻,第二天,他把全部导演费都捐掉了,劳累็几月,分文未取。

妻子对家乡的感情之深,有时到เ了好笑的地步。例如看电视,她平日感兴趣的是国际新า闻,拉宾、萨达姆、索ิ罗斯什么的,但国内新า闻中只要有刑事案件的报道,总会怔怔地等一会儿,等播音员说出罪犯来自何处。如果不是安徽,她会舒一口气,站起来,喝一口水。我知道她有这个毛病,因此只要电å视里报道的罪犯有浙江的,就会大声嚷嚷:“看,浙江,我家乡๥的!”她笑了,说:“这有什么เ可炫耀的?还是安徽多一点,你用不着安慰我。”我立即说:“我们浙江才凶呢,千岛湖事件……”

说到千岛湖事件,她产生了回忆。事件发生时她正带团在台湾演出,台湾有传媒说那几个罪犯来自新安江,而新安江又来自安徽,因此要大家拒看安徽戏。我说:“你看,这件事我们两头都洗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