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一霎间，章烬嗅到了程旷身上洗发水清新的味道，他蓦地忘了呼吸，仿佛心脏被一根细细的头发丝悬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第45章“炮哥儿，生日快乐。”
章烬顺着方鹏的视线看过去，觉得有些眼生。
我没听错吧？双学霸进行学术交流？
程旷把从药店买来的感冒药塞进兜里，回了句：“没事儿。”
“史博文同学，等会儿下了课，去我办公室领一沓纸，我这门课的错题每天都要做的。”老田说。
罗凯嘿嘿一笑，非但没有闭嘴，反而自作主张地往下说：“我听说啊，炮哥儿从前在夜市那ว边混，啧啧，那片儿可乱了，小偷、混混横行，城管都懒得管。附近的一条老街吧，最近因为拆迁的事儿闹得可凶，炮哥儿不会是去那儿……打架了吧？”
章烬想起自己那猪狗不如的成绩，心烦意乱之ใ下，用脚底板想了一个馊主意，他幽幽地盯着程旷的后脑勺，丧气地想：“要不我干脆ะ把他打成个傻子得了。”
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间或发出的哗哗翻试卷的声响。石韬双手背在身后，沿着过道巡视了几圈，最后停在章烬的座位旁边，默不作声地站了一会儿。
“学霸，你要是打不过，我罩你吧。”
他家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团圆饭了，自从章昊跟向姝兰离婚以后，向姝兰逢年过节就再也不着家了。她喜欢热闹，怕冷清，尤其是在张灯结彩的日子。章烬姥姥家就很热闹，比程奶奶家还要热闹。
这个公厕少有人来，附近有一片菜地，种菜的孙老太半个月前摔断了腿，没能耐继续照料，菜地也就荒了。但是旁边的粪池还在——那粪池一米多深，曾经淹死过一只鸡，直到เ现在，鸡尸还在池子里漂浮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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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烬在院里的石墩子上不声不响地蹲了半天，杂毛儿趴在他脚边，不时地蹭他的裤脚。听到向姝兰的声音，他应了一句，蹲着没感觉，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腿都麻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兴奋至极的李呈祥掀开了被褥。他跪在程旷身上，就像个ฐ露阴癖一样，从裤裆里掏出了鸟。
那一瞬间的、带着体温的酥麻跟针似的，程旷被扎了个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想要弹开，偏偏身体被章烬箍着动弹不了。一时之间，两个人只能以这种过于亲密的姿势僵持在单车上。
程旷也跟他碰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灌了一口可乐。
程旷自然是不会听程有义的，程有义叫不动他，干脆ะ指使石宝：“大人的事，小孩子瞎别ี掺和，石宝，把他拉走。”
而那些藏在树洞里不见天日的“情书”，终于在一次意外事故中，被撕破了遮羞的外衣，见了光了。
小机灵鬼陈锐摆摆手：“承让了。”
程旷刚走出校门口，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一辆二手桑塔纳，他心里咯噔一下，假装ณ没看见，故意往远离那ว辆车的、人多的地方走。这时，桑塔纳的喇叭响了，车窗摇下来，里面的男人喊了一句：“程旷！”
果然，程旷说：“不用。”
没等章烬把这一团乱麻捋清，很快又出了乱子。一直没有现身的胡淼突然出现在了学校，而且姓胡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来就他妈闹出了动静。
闻言，其余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诧异，随即看见陈锐把手伸进了衣兜里，缓慢而又郑重其事地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月饼。
在这个千里共婵娟的日子里，章烬在陌生而破旧的东郊晃了一圈，找到一家小商店，进去买了瓶可乐和一桶泡面续命，倚在柜台前等老板把泡面用的开水烧开。
说着，他嘴角翘了翘：“正儿八经地给你上一次，来不来？”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程旷没搭腔，果然罗凯又自己把话顺ิ下去了，“因为……”
方鹏赶紧“呸”掉了先前的话。
程旷“啪”拍死那只讨嫌的虫子，突然又狠狠地憎恶起程有义这个自私自利的孬种。
因为认错态度恶劣，石韬让他们在走廊上罚站，站到晚自习结束才能走。
程旷觉得这称呼有点耳熟ງ。
程旷一脚๐把烟灰碾熄了，手伸进裤兜里掏耳机，手指勾到เ耳机线，扯出时带上来一样东西，从兜口探出红红的一角。
程奶奶话音落下，程旷恰好推门进来，章烬抬眼看向他，两人目光相触的一刹，章烬忽然想起去年中ณ秋节在小公园的情形。
——这么เ好的老太太才养得出这样一个程旷。
米花糖又甜又黏，程旷从小吃到เ大，最喜欢黄色的玉米糖。程奶奶一买就买了一大袋，章烬离开时被塞了满手的东西，除了糖以外，老太太还把之前腌好的酒糟鱼罐头给他俩一人拿了一罐。
离开燕石街的路上，程旷格外沉默寡言，虽然学霸平常话就不多，但章烬总感觉他不太对劲。章烬不知道程旷哪根筋搭错了，于是悄么声地试探了他一下。
正好家里没人，章烬把车停在院子里，两手的东西还没放下，就心急火燎地把程旷圈在了怀里。他拿着玻璃罐头，顺毛似的往程旷背上捋了捋，边捋边吹着不成调的口哨。
不解风情的学霸怔了怔：“你又犯什么毛病？”
他家小土狗闹别ี扭的时候，就是这么哄好的——两条腿的竟然比四条腿的难伺候！
章烬抬起膝盖把差点掉下来的米花糖拱上去，真假参半地说：“我趁机揩油，占你便宜不行吗？姓程的你配合点。”
傻炮儿强调了“配合”俩字儿，大有“奉旨耍流氓”的意思。程旷忍无可忍，骂了句“傻·逼”道：“……放手，罐头上有油。”
章烬这才松了手，想了想又说：“旷儿，奶奶没事儿。”
“我知道。”程旷没想到傻炮儿会突然提这个，顿ู了一下才说。
至此，章烬才将心里犹疑不定的石头轻轻放下了。
没想到没过多久，石头又悬了起来。
起初章烬只是隐约察觉到他心里藏着事，但这种感觉若有似无，过了一段时间，他才发现了一点端倪。
程旷比以前更闷了，也更加像一个ฐ“学霸”。章烬无意中发现他一周内换了两本题，周一才刚ธ开封的英语试卷，到周末就只剩封皮没写了。
就像程奶奶担心的那样，这玩意儿正朝着“书呆子”的道路一往无前。
而雪上加霜的是，随着暑期的靠近，学校的授课进度也加快了，就算是从实验班下来的史博文都知道张弛有度，每天中ณ午给自己留了半小时午休时间。可程旷整个ฐ人都绷得很紧，就像一张持续拉弯的弓，不知道适可而止。
虽然程旷多数时候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章烬总觉得这孙子的架势简直像巴๒不得第二天就高考。他担心程旷有一天把自己้绷断了。
章烬盘算着要拖他后腿，等了一阵，总算等到了机会。
那天下午自习课上，石韬通知说报告厅在开讲座，有个学校在招飞行员，让有兴趣的同学去听一听。大多数同学对飞行员没什么热情，只顾着埋头写作业，只有一两个不愿学习的跑去凑热闹。
章烬轻轻拽了下程旷的帽子，对他说：“学霸，听讲座吗？”
程旷微微偏头，问道：“你想去？”
章烬对当飞行员没什么概ฐ念，他只想把程旷拐出去放松一下，毫不迟疑ທ地扯谎说：“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飞行员。”
程旷搁下笔，把书合上了：“走吧。”
后门边传出响动的时候，史博文耳朵一动，斜眼看过去，看见程旷去讲台那ว儿领了一本宣传手册出门。他感到十分意外，招收飞行员的学校不是985๓也不是211，只是一个普通的一本院校，程旷居然感兴趣？
凯娘娘也震惊了，不确定学霸是去当飞行员还是研究造飞机，还有炮哥儿——炮哥儿要去开战斗机吗？
报告厅跟教学楼不在同一栋，两栋楼中间隔着一个小广场。报告厅的座椅是软的，扶手可以掰开放出一块扇形小板子，有好些人一边听讲座一边写作业。
室内亮晃晃的，还开了空调，程旷把宣传手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问章烬：“你为什么想当飞行员？”
“酷吗？”章烬悠悠地胡扯道，“等着啊，炮哥儿带你飞。”
程旷没说什么เ，从兜里掏出了手机，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章烬瞄了一眼，发现他居然把试卷拍下来了。
“……”他好不容易把人拐出来，不是让程旷换个环境刷题的。
章烬伸手把程旷的手机抽走，神色自如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把自己的手塞回程旷手里。
报告厅的座位椅背高，侧边还有扶手，这些小动作不容易引人注意。程旷侧头看向他，却听见章烬问：“学霸，你想考哪个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