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个黄哥全名叫黄威,是黄芸芸的堂哥。加上这层关系,黄威带人堵程旷的事就解释得通了,章烬觉得头疼,没想到胡淼和黄芸芸搅出的这滩祸水居然如此源远流长。
章烬说:“习惯了。”
“史皇帝”是魏明明他们几个给史博文取的外号,罗凯飞快地打字回复:
“你去哪儿了?”章烬的声音有些喘。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错题可写的。他想。
罗凯就纳闷了,炮哥儿那ว二踢脚的脾气,一点就炸,跟学霸那ว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格,怎么做到化干戈为玉帛的?
他被这种荒诞的想法蛊惑了似的,朝程旷伸出手,拽住了他的帽子,却在程旷回头的那一刻,忽然心念一转,荒谬的念头一哄而散,理智回笼了。
被石韬一训,豺狼虎豹们个个ฐ怂了,夹着尾巴滚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大气都不敢出。
章烬没得到回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动了动,把手伸出被子,探进了旁边的被褥里,小心翼翼地握住了程旷的手。学霸的手指很长,指腹柔软,他屏着呼吸,珍而重之地握紧ู了。
章烬:“……”我压压惊。
水声停下的时候,程旷听见里面传出了李呈祥古怪的叫声,像呻吟,又像嘀ถ咕。李呈祥用方言骂了几句脏话,紧接着,隔墙响起了他不协调的脚步声。程旷猛地松开堵着洞口的袖子,顺着墙根躲到了北墙后面。
曹辉被折腾得筋疲力尽,摁着暴躁的陈锐靠墙蹲下来,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去你的,”向姝兰笑着嗔怪他,“哎对了,那个小帅哥一个人住在外头,还没回家吧?你个ฐ不懂事儿的,快去叫他来咱这儿一起吃。”
李呈祥扯过铺在床上的被褥,蒙住了程旷的上半身,视线受阻前,程旷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李呈祥饿狼一样垂涎三尺的脸,还有那只可怕的大手。
他攥紧了车把,极力克制住自己้没有直接动手,烦躁地说了一句:“放手。”
方鹏把烧烤盘端到餐桌上,足足装了六个盘,除此之外,还有一盘煎æ饺。
程奶奶拨开人群走过来,石宝求助地望向程奶奶,还没开口,就看见她抓住程旷的手,拢在掌心里慢慢地摩挲着。程奶奶仰头对程旷说:“旷啊,回去读书吧,没事的,信你爸一回。”
罗凯有一种偷鸡摸狗被抓了个正着的感觉,虽然他才刚摸到一撮鸡毛,顶多算个“偷摸未遂”。
刚过完棍棍节的我:
听筒里人声响起的那一刹,程旷立刻挂断了电话。罗凯正好在这时候赶过来拍了下程旷的肩膀,程旷面色不善地看向他,罗凯感觉程旷仿佛剜了自己一眼,怔怔地噤了声。
在程旷乏善可陈的童年时代,很少接受他人的好意,当然,也没什么机会接受,因为愿意对他好的人实在屈指可数——那会儿打工ื潮盛行,方幼珍和程有义俩人成双成对地跑去外地打工了。程旷刚断ษ奶,牙还没长利索,就成了留守儿童,后来一不留แ神就把小学六年级的儿童节都守过了,连“儿童”都不算了。期间他只能通过逢年过节的一通电话,确定自己้也是个有爹疼有娘爱的正常人,而不是像邻居家的石宝说的那样“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连杀人的心都有了,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
章烬怔了一秒钟,没绷住笑了出来,曹辉捧场说:“是啊,还是锐儿想得周到,吃吃吃!”
老板一言难尽地瞅他一眼,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黄皮纸袋给他:“喏,拿去吧。”
“事儿妈学霸”不给碰,章烬无处安放的左手只能叉自个儿腰上,他以早点摊的王老板给人倒啤酒的姿势把双氧水往程旷伤口上倒,双氧水碰到伤口,迅速冒出一片白色气泡,真跟啤酒似的。
不等程旷回答,他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音效!简直有毒,一想到เ那bgm……啧啧,背上嗖一下就凉了。哎,说起这个ฐ,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学霸你听过没?”
护士小姐一听就乐่了,她看看小小一只的方鹏,又看看章烬,笑着说:“你俩是兄弟啊?谁是哥哥呀?”
程旷看她揭开了罩在水桶上的盆子,从桶里捞出一条鱼来。那鱼活蹦乱跳,被摔在地上还不停地甩尾巴,她又把鱼抓起来,啪——用力地往地上摔了几下。
章烬冲他摆摆手:“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儿。”
繁琐的收作业、排座位等流程结束后,石韬开始讲课程安排。
出租房离车站不远,在一条老巷子里,巷口有一条坡,又长又陡,爬上坡以后能看到一排矮房子。
章烬:“……”死胖子不自量力地跟谁比呢?
他灌下一杯啤酒,斜ฒ了程旷一眼,然后把他手边的那ว杯端走,一口干了。
程旷之前没想过自己้会谈恋爱,因而理所当然地认为,不管是暗恋还是早恋,生活并不会发生所谓的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好比杂毛儿拐到เ一只小母狗,它仍然还是一只瘸腿狗,不能ม飞升成哮天犬,依然要在坑坑洼洼的巷子里蹦跶,并且每天准时在梧桐树下撒一泡狗尿。
但实际上变化还是有的。
早晨程旷出门去学校,刚出楼梯间就碰到เ了章烬。章烬跨在单车上,对着后座扬了扬下巴,说:“上来。”
六点半的小道上鲜少有人,他迎着春天湿润的风,对身后喊了一句:“程旷,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这话换作从前,烂脾气的学霸会直接跟该傻·逼动手。
但今时不同往日。程旷说:“谁怕谁啊,炮哥儿。”
章烬:“程旷!”
程旷:“章俊俊。”
“旷儿。”
“炮哥儿。”
章烬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单车从坡顶冲下去的一霎,心跳声从喉咙里发出来:“男朋友。”
他的衣摆被风吹得高高鼓起,程旷心跳漏了一拍。
“男朋友。”他说。
章烬心里美滋滋的,愉快地吹了声口哨,觉得再没什么遗憾ย了,没想到很快他就欲求不满,并动起了歪脑แ筋。
※※※※※※※※※※※※※※※※※※※※
对于让炮哥儿过了三天生日这事儿……我感到十分骚凹瑞
顺便替炮儿问候一下诸位:之前谁说我怂来着?……老子的意大利炮呢?
第47章“旷儿……我觊觎你。”
十七八岁是个ฐ毛躁的年纪,总把青春的悸动想得很美,理论还没参透,就不管不顾地“执子之手”了。
耗儿街小炮仗横冲直撞,会打架却不会谈恋爱。他把“谈恋爱”仨字儿掰开了琢磨,也没能ม开窍——就像他面前的物理试卷一样。
新学期开头一段时间总是最轻松的,越往后越难熬。月考过后,联考、期中考,考试一场接着一场,课业负担有了“质”“量”并行的飞越。七班的孩儿们在新า知识和作业堆里挣扎着,好容易冒出个脑袋尖儿想喘口气,结果白老狗弄来了附中月考试卷,占用体育课时间进行考试。
章烬考试时心不在焉,脚踩在桌底的横杠上,将桌子往前挪了一点。程旷手里的题目刚解到一半,椅背忽然被人用笔帽轻轻地敲了一下。
他后座那位男朋友压低声音说了两ä个字:“窗帘。”
话音刚落,窗帘ຈ微不可察地晃了晃,章烬趴在桌上,胳膊肘抵着桌案,窗外的光线漏进来一点,光斑落在手腕上,血管的脉ำ络清晰可见。
程旷偏过头,伸手探进了窗帘背后,脑子还在继续演算答案。他以为傻炮儿要传纸条——上一节石韬的公开课,这位耐不住寂寞的章俊俊就传了好几张。
事实上也没猜错,章烬撕了试卷一角,写好字条打算传给程旷,但不知怎的,临时改主意了。他不轻不重地勾住了程旷的手指,压着嗓音说:“学霸,问你个问题——谈恋爱到เ底怎么谈?”
程旷有条不紊的演算思路被突兀地打断,短暂地空白了几秒钟,不知道该怎么เ回复。
这个时候,白老狗离开讲台,往这边来了。
虽然一道题也没看,但章烬的试卷并不是空白的,灰绿色的再生纸上被两个字铺满了。白老狗看他一直闷头趴着,以为ฦ这家伙睡着了,就在他桌上敲了敲。章烬坐起来,原先被压住的试卷无遮无拦地暴露在了白老狗眼皮底下。
白老狗教了那么多年学生,祖国的大花园里多少万紫千红的奇葩都见过了,听说过考前拜学霸的、跟学霸握手的,但在试卷上写学霸的名字是什么เ操作?
于是他恨铁不成钢地嘲讽道:“你以为在考卷上写学霸的名字就能学霸附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