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瓶正坐在炕上对灯看鞋面样子，吃了一惊，“二爷找着了桂娘的家人？在哪儿找着的？”
“小地方，在辽东。”桂娘蹲在地炉旁边烤手，垂了眼睛，“那也是我小时候的事了，后来高句丽ษ打下来，他们避乱又避到เ哪里去，我就不知道了。”
她还想着怎么在这告别ี的夜晚让他看到她引以为傲的纤细的腰，不想那老太太的上房叁番五次打发人来请二爷。两ä人马上就要入港，银瓶半阖眼睛倚在裴容廷怀里，假装看不见从腿心贯穿出来的紫红龟头，花蕊间虚痒的厉害，偏裴容廷是个能ม“忍常人不能忍的”，见上房着急忙火，似有要紧的正事，竟真个ฐ低头吻了吻她的雪腮，让她在床上先歇歇，抽出阳具，便要起来换衣裳๙。
二爷果然是个ฐ长情的人，长情到人死了也找个相似的人摆在跟前；这还不算完，还一定要拟一个相似的名字给她。她是他意中人临ภ水照花的影子——流动的朦胧的影子。他待她这样好，原来只是为ฦ了可以在睡里梦里，情浓至深的时候，得到一点虚假的安慰。
她扭头瞧瞧裴容廷挑眉诧异的神色，又转回了身，下定了决心，低头道：“大人，今天我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
“上回不是说你们二爷应允了……”
大奶奶听见，终于笑了，又问：“她多大年纪？”
银瓶虽颤声叫个ฐ不住，她如今胆子也大了，故意昵瞅着裴容廷嗔道：“大人倒会忙里偷闲！……嗳、嗳，外头多少达官贵人等在外头，就为了见爷一面儿——嗯——爷倒好，回来换个衣裳๙的功夫就干起、干起这营生来了。”
宋氏笑道：“可不是，咱们二爷房里难得添个人，也是件大奇事。只可惜你大哥昨儿哮喘又犯了，我一天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机会去打个照面儿，你看着怎么样？”
银瓶与桂娘面面相觑，桂娘道：“怪道我一进了济南府就觉得寒飕飕的。叁年前我在北边儿时，九月里可没这么冷。”
银瓶忽然长了骨头，也不再依偎着他，直起身别过了脸，轻轻道：“大人不该问我。我觉得好不好，又有什么要紧。”
“有句出了名的艳诗，道是‘误入蓬山顶ะ上来，芙蓉芍药两边开’【1】，见了卿卿的，才觉得美则美矣，了则未了。秀色的意思有了，可餐两字却还没着落。”他把手指探入滑腻的腿心，丰白的雪股，仿佛还是婉婉从前的身段。分开牝户，露出里面深粉色的软肉，充了血，滴溜溜胀起来了，碰一碰就要打颤着淌出清亮的水液来，“若要我来说，倒也不必酸文假醋，只把它比作一样俗物就正好——”
桂娘会意，把烧酒倒在茶杯里，放入两块膏子药，举在灯烛旁้边，借着那点热气儿用簪子搅开了。这会子江上下小雨，才过午时，也是灰灰蒙蒙的。她用手帕子揉在银瓶背上，笑问道：“这两日你身上还疼么เ？我不是说你跌出来的伤，就是，就是那天早ຉ上——”
然而就是这话捅了娄ไ子。
桂娘挑了挑眉，恍然笑了。
“呜……”
桂娘登时冷了脸道：“可不是，今儿早上苏州ะ衙门送箱笼细软来，连我这些破烂也从司马府送来了。”她弯腰抱起那匣子，走到河边，两ä手捉着底子，把里头的东西泼天撒地全倒到河里去了。
银瓶才醒了醒酒，又被吻得举目森森，虽然终于被裴容廷放开，也还是失了魂魄的涣散模样。她听见裴容廷在耳边带着些低语着“卿卿把小衣裳解开罢”，便乖๔乖伸手向自己的领子，一路解开了那梅花扣，褪下小衣，露出里头的大红主腰，愈发显出两ä弯膀子雪白耀眼。
裴容廷冷冷道：“那ว殿下又有什么打算？”
裴容廷顿了一顿，低声苦笑道：“怎的，才睡了一觉，就又把我忘了？”
内官瞠目结舌，一时说不上话来，裴容廷冷冷笑了：“是了，正有厂督的手笔。如今人证物证，皆已在裴某手中ณ。倘若今日裴某——又或是裴某那两位侍从走不下这艘船，明日自有人百里加急送进大内给皇爷过目。”
雨还在滔滔下着，那饱饱的雨点子已是够密了，下到江上，被那冷酣的江风一吹，更是噼里啪啦，从四面八方แ打着江上的客船。
马到山门前，他一把攥紧了缰绳，手下失了轻重，直把那死人堆里蹚过血的战马勒得厉声嘶叫。
银瓶吓了一跳，忙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
上次就是因为ฦ她的胆小，才惹出那一晚上的许多是非。况且她今儿才挨过了打，方แ体会到有人撑腰的痛快，她一面是感激，一面是讨好，便下决心要笼络住裴容廷。见他犹在出神喘息，她打了个主意，忙把身子一挣，打了个滚，滚进了榻内的锦被堆。
趁着这机会赶紧拉着他太太溜了，那ว下人们被丢在这里，自是哭喊成一片，纷纷跪下讨饶。这时白司马与县令才上来收拾残局，厉声呵停了他们，又忙给裴容廷作揖打恭。裴容廷冷哼了一声道：“李夫人做下的事，不与二位相干。若是为ฦ了您几位在尺头采买上的勾当，我不是查账的官，也犯不着管。”
搬出裴容廷来，李太太也皱了皱眉。
银瓶吓了一跳：“我——”
桂娘望着裴容廷，蹙眉微笑着，脸上浮ด上一副为ฦ难的神色，像是真的在为ฦ他担忧。她是小旦出身，唱念做打是老本行儿，更兼那白司马常拿她结交官场，她知道当官的人最忌讳被美色绊脚，也见过好些官爷发现自己小妾底子不干净，连夜打发下堂的。
小旦低低叫了一声，旋即放下胭脂盒站起了身。银瓶愣了一愣，回头瞧瞧身后，见只有柳姨娘一个人背身儿搭在窗台上，更不明所以。她转回身儿，走上前疑惑道，“姑娘方才跟我说话不成？”
六王爷…是祁แ王。
今夜的好月亮还在天上悬着。只是混混沌沌地聚来了一片乌云，半遮半掩地笼住了那月亮，筛下来的月色也是丝丝缕缕，映在凉床前的一座白瓷青山绿水小屏风上，一道子浅灰，一道子青白。不多时，那乌云散开，月至中天，愈发皎洁起来，照得那屏风明晃晃一片白，白得像一座坟茔。
银瓶想着，不免心里打鼓，也不去窥探，忙收回了目光，专心致志去吃面前的吃食。把那乳饼都撕了泡在粥里，跟咽药似的匆匆吞了下去。吃干净放下了碗，她灵机一动，忙推说洗手，不等裴容廷回应，跳下床榻便往外间去了。
永团圆，世世夫妻。
就在这时，偏门外脚๐步声渐近，银瓶还没反应，裴容廷已经直起了身，提高声音道：“是谁？”
一错神儿，娇儿已经掀开帘子离开了。竹帘的影子打在水银镜上，摇摇摆摆，仿佛水波，连带着那ว镜子也仿佛晃动起来。
她不！银瓶忙凑到เ了他耳下，就要表诉衷肠，谁知他侧头避开了，显出一段修长的颈项，嗓子更哑了：“听话，快下去！”
银瓶凝神想着，忽然听见嘭嘭嘭拍门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才愣了一愣，那门外已经曼声叫起来，“开门儿呀，银瓶姐姐，我们给你道喜来了！”
裴容廷没有回应，依旧走得不疾不徐，然而银瓶对着他走来的方向，背着光，夜色又昏沉，分明看出他乌ไ浓凤目的凛冽，在白璧似的脸上寒光泛泛。
他微微侧身，恭顺而绝望地叫了一声“大人“。
赵公子摩挲片刻，嘲笑了一声“骨头架子简直硌手”，那话儿却是复又涨头愣脑起来。他把银瓶倒按在枕上，逼她马趴着，不管她奋力挣扎，连声求饶，伸手就要去扯纱裤。
他沉声：“谁许你走了？”
银瓶在心里喟叹，又忍不住蜻蜓点水般地偷看。
然而她很快发觉，那ว宋姑娘似乎也在时不时地瞟着她。
起初，银瓶只当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二爷的通房，难免好奇，多留心些。可她渐渐发觉，宋姑娘那眼神中分明不是好奇，更像是疑惑与惊异，一眼比一眼沉重。
银瓶没头没脑地服侍老太太吃了饭，因着老太太得午睡，她只得先回了自己房里，待下午吃茶的时候再去。回了房里，她翻了些没穿着的袄子裙子，想待会送给宋姑娘，顺带问问她为ฦ何那样古怪地瞧着她。
又兼银瓶和桂娘说起宋姑娘古今少有的美貌，桂娘听得入了迷，也想着去“眼见为ฦ实”。于是两ä个人等过了未时，便一个打伞，一个提包袱，相携去了上房。
连日下雨，下人们都在房里当差，院子里没人。她们过了垂花门，那雨还下个不住。大下午的天气，阴黑得像是黄昏，初春庭院潇潇，廊下芭蕉还没长出来，房檐淌水，淌下来的水帘子都砸在小池塘的浮萍上，砸出层层荡漾的水花。
桂娘收了伞，两ä人顺着厢房廊子走，才到正房的耳房窗下，隔着雨声，忽然隐隐听见人语。
“你敢发下誓来，说得是真的？兹事体大，你休推睡里梦里！”
银瓶认出是老太太的声音，忙顿住了脚步，扯着桂娘也站住了。
又附耳听了下去，接口的是个年轻的小姐，像是宋姑娘：“奴有七个头八个胆，敢来骗老祖宗！那ว年上元节，徐家在花园子里置办花灯会，把亲族中的小姐都招了去看灯，让我赶上，也去玩了一遭儿，老祖宗是知道的呀！那花灯会上虽然贵小姐无数，最打眼儿的自然还是徐家自己้的大小姐，让人看见，就忘不了。如今那通身的气派没了，可我分明认得，她就是那ว徐小姐的皮相，再错不了。”
桂娘听了，知道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了，吓得魂飞魄散，拉着银瓶就往后溜。然而银瓶早知自己和徐小姐肖似，并没有诧异，挽着桂娘不肯动，依旧ງ听宋姑娘说了下去——
“才吃饭时奴看清了，当真一个模子里刻๑出来的，出不了错。如今奴指着自己的身子赌个咒，若有半字虚言，敢叫奴浑身长疔，不得好死——”
一语未了，便被个咄咄逼人的声音盖了过去，像个年轻的夫人，也许是大奶奶，“听听，娘听听！这还了得！早ຉ听说那徐小姐死不见尸，没成想，不仅没死，还叫咱们这二爷给捡回来了！瞧咱们这糊涂爷！一个罪臣女儿，还不如个婊子呐，再瞧咱们二爷惯得她——吓！成日主ว子一样的吃喝穿戴，一句重话都受不得！怎的，她是他的娘，那ว么孝敬她？“
“别ี说了！”老太太嫌大奶奶有一句没一句，厉声喝断ษ了她，兀自抚起心口来，“不成，不成。私藏罪臣之女，二爷……他也太胡闹了！”
大奶奶才被老太太呵闭了嘴，见这情形，忖了一忖，忙又凑近了道：“可不是！任由二爷这么下去，把他自己断送了不说，连带这个家也都完了。叁妹头前儿提起的那个贾翰林，只因为收了徐家几箱子东西就闹了个秋后问斩，咱们可好，把他们女儿藏在家里，日后叫人翻出来，谁逃得出命来！”
大奶奶说完，见老太太合着眼一语不发，并没有表态，又小声提醒道：“那ว小蹄子是留得的？依我看，干脆ะ就让娘做主……”
老太太把眉头一皱，骤然睁了眼，定定看着大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