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约塞连坐在他的帐篷里,手里捧着一瓶热乎乎的可口可乐。这可乐是牧师为了安慰他才给他的。牧师犹豫不决地问道:

“我的士兵会喜欢柑橘的,”那位指挥驻扎撒丁岛的四个ฐB26๔型飞机中ณ队的上校承认说。

“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阿费吹嘘起来。“我们为什么不把她们三人留在这儿,一直留到เ宵禁开始,然后我们威胁说要把她们赶到เ大街上去被人抓起来,除非她们把她们的钱都给我们。我们甚至可以威胁说要把她们从窗户里推下去。

当约塞连把插头插回到对讲机的插孔后,他又能ม听见声音了。

卡思卡特上校慢慢地站起来、又开始在办公室里踱起步来。他几乎是无意识地从一筐红色梨形番茄的上面拿起一只,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他立刻扭曲了脸,把剩下的番๘茄扔进了废纸篓。上校并不喜欢吃红色梨形番๘茄,即使是他自己的也不喜欢,而这些番茄并不是他自己้的。这些番茄是科恩中ณ校从遍布皮亚诺萨岛的各个ฐ市场上以不同的名义买来的,然后在半夜里把它们搬到เ上校在山上的农舍里,第二天早晨再运到大队司令部来卖给米洛,由á米洛付给卡思卡特上校和科恩中ณ校一些佣金。卡思卡特上校时常怀疑ທ他们这样倒卖番茄是否合法,但科恩中校说这事合法,于是他尽力不常去考虑这件事。他也无法知道他在山上的房子是否合法,因为那也๣是由科恩中校一手安排的。卡思卡特上校对他是否买下了那房子的产权或者只是租用、是从谁手中买຀下的、付了多少钱๥等,一概不知。科恩中校是律师,如果科恩中ณ校跟他说欺骗、敲诈、盗用现金、贪污、偷漏所得税和黑市投机是合法的,卡思卡特上校也只能同意。

科恩中校没有放慢脚๐步,继续朝楼梯上方走,牧师๲真想再次提醒他,他不是天主教教徒而是再洗礼教教徒,因此没有必要叫他神父,而且这样称呼也不正确,但他忍住了。他几乎可以肯定科恩中ณ校是记得这一点的,他带着一种如此无动于衷的无知神๰情叫他神父只不过是他嘲弄他的另一种方แ法,因为他只是一名再洗礼教教徒。

“看看这个ฐ,牧师๲,”卡思卡特上校吩咐道,一边把一支香烟塞进烟嘴里,一边满满当当地坐在他办公桌后的转椅里。“告诉我你是怎么เ认为的。”

“阑尾疼有什么用,”那ว英国人洋洋自得地以专家的口气断ษ言道,“如果是你的阑尾出了毛病,我们可以把它割了,很快就可以让你回到战斗岗位上去。但是要是你来跟我们说肝有问题๤,那倒可以糊弄我们几个星期。你知道,肝对我们来说可是个摸不着边际的、令人讨厌的神๰密玩意儿。你如果吃过动物肝脏,就明白我的意思了。我们今天已经相当肯定,肝是存在的,而且当它按照正常的情况运行时,我们对它的功能也๣比较了解。出这一范围,我们真的是一无所知了。说到เ底,肝究竟是怎么เ回事?比如说,我的父亲死于肝癌,可直到临死前,他一生中从未生过一天病,从未感到过有半点的疼痛。从某种意义แ上说,那ว太便宜他了,因为ฦ我恨我的父亲。要知道,他把我母亲当成了泄欲工具。”

那个浑身雪白的士兵全身上下缠着纱布,绑着石膏,外加一只体温表。那体温表只不过是件装饰品,每天清晨和傍晚由克拉默护士和达克特护士平稳地放在他嘴巴上缠着的绷带中ณ一个小黑洞里,直到เ那天下午克拉默护士来看体温表时才现他已经死了。此刻约塞连回想起来,觉得好橡是克拉默护士而不是那个得克萨斯人谋害了那个浑身雪白的士兵。假如她那ว天没来察看体温表并报告她现的情况,那个浑身雪白的士兵也许还像往常那样一直活着躺在那ว儿,从头到脚裹๥在石膏和纱布里,两条奇形怪状的僵硬的腿从臀部被吊起来,两ä只奇形怪状的膀子也笔直地吊在那里,四肢都绑着石膏,又粗又大,这些奇形怪状的、无用的四肢用拉紧的电缆线吊在半空中,一些长得出奇的铅຅块黑乎ๆ乎地悬在他上方。那ว个样子躺在那儿说明他的性命也许不多了,不过那可是他最后的全部生命,因此约塞连觉得似乎ๆ不应该由克拉默护士来作出结束他的性命的决定。

“好吧,”她说,“我就让你为ฦ我买晚饭吧。不过我不会让你和我睡觉的。”

约塞连刚才早ຉ已把阿费给忘了。“滚走!”他大声朝阿费喝道,“快滚出机头!”

“我听不见你说的话,”他说。

那个身穿灰白色短裤的女佣人是个热心肠,生性快乐,年纪三十五岁左右,身材肥胖,那条灰白色的短裤紧裹着两条软绵绵的大腿,还有不停地左ุ右扭动的屁股。只要有男人需要,不管是谁,她都会把这短裤脱๳了。她相貌极平常,一张宽宽的脸盘,尽管如此,却是世界上最公正的女人:她为ฦ每个ฐ男人躺下,不论种族、信仰、肤色,或是国籍,把自己当做社会性的财物贡献出去,以此表示自己้的殷勤好客。一旦有人把她抱住,不管当时手里抓的是抹布,还是扫帚,或是干拖把,她也不会为了搁下这些东西而耽误片刻๑的时间。她的诱惑力也就在于她容易到เ手。她就像是埃佛勒斯特峰,始终耸立在那里,男人们一旦欲火中烧,使爬上她的身体。约塞连迷上了这个ฐ穿灰白色短裤的女佣人,因为她似乎ๆ是世上剩下的唯一的女人,他可以不动真情地跟她做爱。就连西西里岛那ว个ฐ秃顶姑娘๤也还唤起他内心强烈的情感:怜悯,温情,惋惜。

“你摇醒我干什么?”布๧莱克上尉埋怨道。

不知不觉地,中ณ队里的战斗人员现自己竟受那些行政官员——原先是奉命来为他们服务的——操纵。他门整天受人欺侮,凌辱,骚扰,摆布,走了一个ฐ又来另一个。一旦ຆ他们表示ิ反抗,布莱克上尉就答复他们说,只要是忠诚的人,是不会厌烦宣誓效忠必要的签字的,只要有人对宣誓效忠是否有效这一点提出质疑,他就回答,凡是确确实实效忠自己国家的人,只要由他经常敦促,是会很自豪地誓自己将忠诚于祖国的。一旦ຆ有人问起这么เ做有何道德作用,他就回答说,《星条旗๱》是创作出的最伟大的音乐่作品。一个人签字效忠的次数越多,他就越忠诚;对布๧莱克上尉来说,道理就是如此简单明了。他每天都让科洛尼下士签上百次名,这样,他就可以始终证明自己比任何别的人更加忠诚。

“长官?”

关于机会,他说过一句颇有意味的笑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是他时常说的。这句颇有意味的笑话,梅杰少校的父亲只要有了机会,便会重复着说。

“别ี作声,傻瓜。”约塞连长辈似地劝说克菜文杰。

“哦,对了,我把这给忘了,”米洛很是恭敬,放低了嗓音说道,“情况糟吗?”

亨格利·乔再也๣经受不住等待回国命令时的极度紧张,每每完成又一次飞行任务,他的身心健康便迅崩溃。每次被撤下不执行作战任务,他就举ะ行一个规模不小的酒会,请上自己้那一小帮朋友聚一聚。他打开一瓶瓶波旁้威士忌——是他每周四天驾驶军邮ุ班机巡回递送邮件时想了法子才买到的——以飨朋友。随后,他又是笑又是唱,还跳起曳步舞,大声喊叫,似过节一般陶醉,欣喜若狂,直到เ后来睡意袭来,再也支撑不住,方才安静入睡。待约塞连、内特利和邓巴刚安顿好他上床,他就开始尖声叫喊。第二天上午,他走出帐篷,形容枯槁,流出恐惧和负疚的神๰情,整个人看似一座蛀空的建筑物,只剩下个ฐ空骨架,摇摇欲坠,一触便会倒坍。

“他怎么着?”

“毫不相干。”

奥尔咯咯地笑了。约塞连决计住嘴๨,于是果真缄口,不再吭声了。奥尔等着。约塞连却更有耐心。

“你看呢?”

那天他们送得克萨斯人进病房时,约塞连正在删改信件。那ว一天天气酷热,不过宁静无຀事。暑热沉沉地罩住屋顶,闷得屋里透不出一丝声响。邓巴又是纹丝不动地仰躺在床上,两眼似洋娃ใ娃ใ的眼睛一般,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他正竭尽全力想延长自己้的寿命,而办法就是培养自己的耐烦功夫。见邓ฑ巴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竟如此卖力,约塞连还以为他已๐经咽气了呢。得克萨斯人被安置在病房中央的一张床上。没隔多久,他便开始直抒高见。

麦克沃特已经开始让飞机爬高,并对着对讲机大喊大叫,要求指示。约塞连向前๩扑去,想看看他们这会儿是在哪里,可人却仍呆在原地。他动弹不了。他感觉到เ身上什么地方湿透了,于是低头朝自己的裤裆ด看了看,心头一沉,并感到เ极度的恶心。一股鲜红的血沿着他衬衣的前襟迅地向上蠕动,就像一只巨大的海ร怪正站起来准备将他吞吃掉。他中弹了!鲜血像无数只阻挡不住的蠕动着的红色幼虫,一滴一滴接连不断地从一条湿透了的裤管里溢出,在地板上汇成了一小汪血泊。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这时飞机又一次遭到了结结实实的一击。看着自己伤处的奇怪情景,约塞连一阵心悸,不禁打了个寒战,便冲着阿费尖叫求救。

“我的g丸被打掉了!阿费,我的g丸ฤ没了!”阿费没听见他的话,约塞连于是俯过身去拉他的胳臂。“阿费,救救我,”他哀求道,几乎哭了出来。“我中弹了!我中弹了!”

阿费慢吞吞地回过身来,茫然而又疑ທ惑地露齿一笑,问:“你说什么?”

阿费又咧嘴一笑,亲切地耸了耸肩。“我听不见,”他说。

“难道你看不见?”约塞连表示ิ怀疑地大声叫了起来。他感到เ鲜血在自己身体的四周溅得到处都是,并在脚下淌了开来。他指着地上越积越多的鲜血喊道:“我受伤了!看在上帝的分上,救救我吧!

阿费,救救我!”

“我还是听不见你在说什么。”阿费很宽容地抱怨了一句,一边窝起那ว只胖乎乎的手置于自己毫无຀血色的耳朵之后。“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约塞连再答话时声音一下子降了八度,因为他突然对一切都感到厌倦了。他厌倦喊叫,厌倦自己目前的处境,此时他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只能ม令他气恼,使他觉得自己滑稽可笑。他快要死了,可竟然没人注意到这一点。“算了。”

“你说什么?”阿费大声喊道。

“我说我的g丸被打掉了。难道你听不见?我大腿根那儿受伤了!”

“我还是听不见你说的话,”阿费责备他说。

“我说算了!”约塞连尖声叫了起来,他感到自己้好像中了圈套,害怕极了,突然浑身冷,四肢无຀力,不禁颤抖了起来。

阿费再次遗憾地摇了摇头,低下他那只可憎的、乳白色的耳朵,几乎快贴到了约塞连的脸上。“你得大声一点,我的朋友。你只要再大声一点就行了。”

“别ี管我,你这个杂种!你这个ฐ装聋作哑、麻木不仁的杂种,别管我!”约塞连呜咽着说。他真想给阿费一拳,可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他只好决定睡觉,于是身体朝旁边一歪,昏了过去。

他的大腿受了伤。当他苏醒时,他现麦克沃特正跪在他身边照ั料自己้。尽管仍能看到阿费那张鼓鼓囊囊,孩子似的胖脸຀凑在麦克沃特的肩后看他,约塞连还是感到เ十分宽慰。他感到浑身难受,可仍无力地朝麦克沃特笑了笑,问道:“谁在照ั看铺子?”麦克沃特根本没听见他的话。约塞连越来越感到恐惧,他喘了一口气,用尽可能高的声音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麦克沃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天啊,你还活着,我真高兴!”他长长地吁了口气,激动地喊了起来。他那双和蔼、亲切的眼睛周围布๧满了皱纹,此时紧ู张得白,机舱里的烟灰沾到เ上面显得油腻腻的。约塞连感觉到他的一条大腿的内侧绑着一大块棉花敷料,沉甸è甸的,而麦克沃特手上拿着一卷长长的绷带,正在用它往那块敷料上一圈一圈地缠绕。“内特利在控制飞机。这可怜的小伙子听说你中弹了,几乎ๆ放声大哭起来。他到现在还以为你已๐经死了。他们打破了你的一条动脉,不过我想我已经将它给扎住了。我刚ธ才给你注射了一针ฤ吗啡。”

“再给我打一针。”

“现在恐怕还太早。等你感觉到疼痛的时候,我再给你打。”

“现在就很疼。”

“哦,好吧,管他呢,”麦克沃特说,紧接着便又拿出了一只可折叠的皮下注射器,在约塞连的胳臂上注射了一管吗啡。

“你告诉内特利我没死的时候……”约塞连刚对麦克沃特说了这几个字,就感到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层薄薄的草莓色胶,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一大片低沉的嗡嗡声把他吞没了。他又一次昏了过去。他再次醒来已是在救护车里了,他冲着丹尼卡医生那ว张像象鼻虫一样忧郁、阴沉的脸笑了一下,以此为他打气。他就这么เ头昏眼花地清醒了一两秒钟,而后眼前的一切又一次变成像玫瑰花瓣似的粉红色一片,再后来就成了一团漆黑,接着就是深不可测的沉寂。

约塞连在医院里醒了过来,随后又睡着了。当他在医院里再度醒来时,那ว股乙醚的气味已๐经没有了。邓巴穿着睡衣,躺在过道对面的病床上,可他一再声称自己不叫邓巴,而是一个ฐ姓福尔蒂奥里的什么人。约塞连心想他准是疯了。他噘起嘴唇,对邓巴说的话表示ิ怀疑。在以后的一两天里,他老是断ษ断续续地想着这事,将信将疑,总是拿不准主ว意。后来,当他又一次醒来时,他现护士们都在别处忙活,于是他便小心翼翼地从床上挪了下来,想亲眼探个ฐ究竟。地板就像海ร滩上漂动不已的木筏一样晃个不歇。当他一瘸一拐地横穿过道去察看挂在邓巴床脚边的体温登记卡上写的姓名时,他大腿内侧的缝线就像被两排细碎的鱼齿撕咬着一般疼痛。果然不错,邓巴说得对,他已๐不再是邓巴๒,而是安东尼·费·福尔蒂奥里少尉。

“这究竟是怎么เ回事?”

安·福尔蒂奥里从床上爬了下来,示意约塞连跟着他走。约塞连抓住自己够得着的任何东西,以支撑身体,一瘸一拐地跟在他的后面出了房间,进入走廊,来到他们紧隔壁的那间病房里的一张病床前。那张床上躺着一个正在遭受伤痛折磨的年轻人,只见他满脸຀的丘疹,还长了一个ฐ向后削๦的下巴๒。当他们走近时,这个一脸苦相的年轻人轻捷地用一只胳臂时撑起身来。安·福尔蒂奥里突然用大拇指朝自己的肩后一指,说:“快走开!”这个饱受痛苦的年轻人不敢有丝毫怠慢,从床上跳下来跑走了。安·福尔蒂奥里爬上了这张床,他又成了邓巴了。

“那个人才是安·福尔蒂奥里,”邓巴解释说,“你病房里没有空床了,所以我就亮了亮我的军衔,将他赶到我的房间来。这可真是一次令人得意的经历,嘿,亮亮军衔。你有时不妨也试试。其实,你现在就应该试试,因为你看上去像是要倒下去了。”

约塞连的确感到自己像是要倒下去了。他转向躺在邓巴旁้边床上的那ว个双颊深陷、皮肤粗糙的中ณ年人,使劲用大拇指朝自己้肩后一指,说:“快走开!”那中年人一动也๣不动,怒气冲冲地拿两眼瞪着他。

“他是一名少校,”邓巴๒解释道,“你干吗不把目标对准军衔低些的人,你就试试当一回霍默·拉姆利准尉怎么样?这样,你就有了一个ฐ在州立法机关当差的父亲,还有一个同滑雪冠军订了婚的妹妹,你只要告诉他你是个上尉就行了。”

约塞连转身对着邓巴所指的那ว个病人,那人吃了一惊。“我是上尉。”说着他把大拇指用力朝肩后一指。“快走开!”

听到约塞连的命令,那个ฐ吃惊的病人一下子跳到地上,立即跑走了。约塞连爬到那ว人的床上,转眼间就变成了霍默·拉姆利准尉。此时他觉得想吐,并且突如其来地出了一身冷汗。他在那里睡了一个ฐ小时,就又想重新变为约塞连了。有一个当州ะ议员的父亲和一个ฐ同滑雪冠军订了婚的妹妹也๣并没有多大的意义แ。于是,由邓巴领路,他们又回到了约塞连的病房。一到那里,邓巴又用大拇指将那ว个安·福尔蒂奥里撵出了病房,让他再去做一阵子邓ฑ巴๒。病房里连霍默·拉姆利ำ准尉的影子都看不见,可克拉默护士倒是在这里。

她装出一副气恼的样子,就像一根受了潮、在咝咝作响的爆竹。她命令约塞连立即回到自己的病床上去,却又挡着他的路,使他无法按她的话去做。此时她那ว张漂亮脸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令人讨厌。

克拉默护士是个ฐ好脾气同时又多愁善感的人。每当她听到有人结婚、订婚、生孩子或庆祝๩周年纪念日的消息,她总是由衷地为人家感到เ高兴,尽管这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难道你疯了?”她好心好意地数落着他,一边生气地将一根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个不停。“我看你是不打算要你的这条小命了,是不是?”

“这是我自己的命。”他提醒她。

“我看你也๣不想要你的这条腿了,是吗?”

“这是我自己的腿。”

“它肯定不是你的腿,”克拉默护士反驳道,“这条腿属于美国政府,它和一件装备或一只便盆没什么เ两ä样。为ฦ了把你培养成一名飞行员,美国军队在你的身上投下了大量的资金,所以你没有权利不遵从医生的命令。”

约塞连自己也说不准他是否喜欢国家在他身上进行的这种投资。此时克拉默护士仍然站在他的面前๩,因此他无法走过去。他感到头痛。克拉默护士又大叫大嚷地向他提了几个ฐ问题,对此他一点儿也听不明白。于是,他举起大拇指使劲向肩后一指,说:“快走开。”

克拉默护士照着他的脸狠狠地抽了一个ฐ耳光,差点没把他打倒在地。约塞连捏起拳头朝着她的下颌打过来,可就在这时他的那条腿一软,整个ฐ人眼看着就要跌倒。就在这时达克特护士及时赶到了,一把将约塞连抓住。她用严厉的语气质问他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肯回到床上去,”克拉默护士用受了极大委屈的口气急切地向她报告说,“苏·安,他还对我说了一句最最不要脸的下流话。噢,要我重复一遍我都说不出口。”

“她管我叫一件装ณ备。”约塞连喃喃地说。

达克特护士一点也不同情他。“你是自己้回到床上去呢,”她问,“还是要我揪着你的耳朵,把你拖到床上去?”

“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拖到床上去好了。”约塞连谅她不敢这么做。

可达克特护士却真的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拖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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