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两ä人的缘分终究是强求不来的。胤禩如是想着,微微叹了口气,左ุ右自己这一世也不会掺和夺嫡之事,就算日后胤禛登基不能得他重用,起码也不会落得那样圈禁的下场?又想起那日二人雪天共饮时说的话,胤禩便不由苦笑。
良贵人闻言含笑着放下荷包,拉过胤禩的手道:“过了年你便13了,岁数也大了,有些事是你该明白的时候了,若是看你房里伺候的人中,有哪个还得眼的,只管告诉额娘和你惠额娘便是,我们自然会替你做主的。”
胤禛掌不住一笑,看着胤禩神色凄凄的望着自己,又想想这几日确实也将他管的紧了些,除去必要的晚宴和每日的请安外,胤禛几乎ๆ不让他外出,现在见他身体已经恢复如常,胤禛便也不再像开始那般坚决,应道:“不用拿这话来求我,左右你现在心思都在外头,我若不再不答应,只怕你心里便要骂我了。”
多尔济唇边挂起笑意,“怎会?四阿哥对八阿哥才是真正的关怀备至,生怕我们惊扰了八阿哥养病,说起来这四阿哥才是有心之人啊。”
中毒?!胤禛顿时一惊,抓住太医的手臂问道:“什么毒?可有性命之忧?”
此时全场目光又落回了多尔济身上,他轻笑一声,低声用蒙语不知念叨了句什么话,拉弓放箭,箭矢有些偏斜ฒ插在了香梨微侧处。
胤禩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见胤禛静静的伫立在自己้身后,一阵暖意涌ไ上心头。
过了年后,寒意便逐渐退去,厚重的大毛衣裳也被轻柔舒适的锦缎所代替,新า芽开始抽丝剥茧,御花园中ณ繁花逐开,宫中妃嫔常年寂寥,多半爱养些鹦鹉黄鹂打时日,鹂音袅袅,婉转悠扬,白日里的情境越显得温柔缱绻。
胤禩起身拦住欲斟酒的苏培盛,亲手接过酒壶为胤禛与自己斟满,又举ะ起酒盅道:“这第二杯,弟弟敬四哥,愿四哥心愿得偿,平安喜乐่。”
胤禛瞅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数九隆冬的,你也说得出燥热二字?只怕是你嘴馋,又把主意打到我小厨房上。”
自己与上一世的宿仇处了如斯和睦,兄友弟恭也就罢了;共进晚膳,秉烛手谈他也认了,谁让这一世自己已经决定要拱手相让,甘做人臣呢?可是……
余下的兄弟中,便只剩下了十三和……老八。
这位四哥,对谁都是冷面而待,只怕就算与德妃有和好之意,也根本不会开口。
此时正值酷夏,草原上虽地域辽阔,比起京里要凉快不少,不过在白天还是将原本厚重的帐帘卷起,换了轻薄的绢纱挂着,此刻影影绰绰间,胤禩定神望着外头那人,只觉得身形颇为眼熟,却不知是谁。
“喳。奴才这就让人去预备着。”
胤禩好笑的拿眼挑了挑胤禛道:“四哥可得教我两招才是,如何将这几个ฐ小弟弟治的如此服服帖帖?”
胤禛斜睨他一眼道:“你若平时也有点像个ฐ兄长的样子,自然能管束住他们。”
胤禩笑道:“我又哪里不像个兄长了?再说了,平时已经有四哥对他们严加管教,若是我再扳个脸子,岂不是有东施效颦之嫌了?”
胤禛笑着瞪了他一眼,温声道:“好了,人我已经替你打走了,现在去我那儿,还有事要同你说。”
胤禩笑着点头道:“说起来倒是有些饿了,四哥不会吝啬添一口饭?”
胤禛好笑的摇摇头道:“你在我那儿蹭吃蹭喝的次数可还少么?现在装出这副样子做什么,走!”
到了胤禛那儿后,乌拉那拉氏已在院子里候着,见胤禩一同前来便笑着点头道:“八弟来了。”
“四嫂好。”胤禩笑眯眯的回礼ึ,乌ไ拉那拉氏性子柔顺ิ,温和娴静,并不是个惹人讨厌的女子,更何况她是胤禛的嫡福晋,胤禩对她自然也多了几分亲近。
胤禛先进屋换了件家常衣裳,对乌拉那拉氏道:“八弟下了学还没用过膳,现在不是正经钟点,你让小食堂做两个ฐ他平素爱吃的点心和小菜,端到我书房来。”说罢便带着胤禩进了书房。
现在是二月份,前几日刚下了一场大雪,现在正化雪,最是冷的时候,胤禩一向是畏寒苦热,胤禛遂早早ຉ的便让人在书房里放了炭火在烧,整个屋里头暖意融融,胤禩刚进来一会儿,便解开了厚重的狐裘,称奇道:“四哥这屋里头好暖和,可是烧了炭火看不见烟也倒罢了,竟有一股子清香味儿,可是点了熏香么?”
胤禛在外头冷峻的脸庞进了屋便转了暖色,嘴角噙笑道:“你多前儿看我用过熏香?明知道我是不爱那些东西的,香味儿是这炭出来的。叫什么水烟炭,这玩意儿是洋人的东西,我这儿还是太子给的,统共就那ว么一丁点儿,知道你怕冷,今儿个就给点上了。”
胤禩一听到เ“太子”二字,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如常的笑道:“原来是这么稀罕的东西,四哥这可就不对了,我过来点什么炭不成,这香这样稀奇,四哥不留แ着也应送给四嫂才是啊。”
胤禛闻言哧的一笑,沉声道:“给你用点儿好东西,这还要教训上我了不成?”
“四哥真是冤枉人,我又哪里敢呢。”
胤禛看他笑的安然自若的样子,哪儿透出“不敢”了呢?心中一暖,温声道:“敢不敢的,不过你自己清楚罢了。对了,初ม十你预备怎么过?”
胤禩一愣,脱口道:“初十?什么เ初十?”
胤禛好笑的轻斥道:“你自己้的生辰竟还没我记得牢么?”
胤禩闻言这才恍然大悟,他内里早就个过了不惑之年了,对这些生辰之类的事自然不甚在意,这两年的生辰都是要靠着旁人提点才能想的起来。胤禩耸耸肩道:“不过随意吃个便饭就好,到เ时候一定请四哥来。”
胤禛不满:“你又不是小孩儿了,怎可以随意糊弄。”
胤禩心道,我自己都无所谓了,你倒还这么上心。便笑着应道:“那要怎样才不算糊弄呢?要不,我请四哥宫外一聚?”
胤禩说的本是一句玩笑话,不料胤禛却眼前一亮,“这样也好,宫里头吃来吃去左右也是那些东西,许久没出宫了,权当散散心罢。只是有一点可要定好,除了咱们两个ฐ,旁的人可是一律不许叫的。”
胤禩没想到胤禛竟应了下来,干笑了两声疑惑道:“四哥今儿个怎么เ了?转性了不成?平时不是最不愿我出宫顽去的么?”
胤禛笑容一顿ู,右手托起茶盏慢悠悠的的喝了一口,道:“东北饥荒,死伤饿殍数不尽数,今早上在皇阿玛那儿请安时,太子推举我去赈灾,皇阿玛那儿也点了头,大概过不了多少日子便要动身了。”
胤禩心里一惊,忙问道:“皇阿玛的意思是将此事全权交予四哥?”若真是如此,权柄过于夺人眼目,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胤禛摇头道:“自然不是,钦差之人另有人选,皇阿玛不过是要我去跟着历练历练罢了。”抬头见胤禩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心里一暖,站起身来握住他的手道:“四哥在这儿待不了几日了,又怎能不好好帮你过个生辰呢?”
胤禩也有些感怀道:“若是如此,倒是好事了,太子对四哥的拉拢之心日益昭著,皇阿玛那ว样精明的人,四哥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才是。”
胤禛冷冷笑道:“皇阿玛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身体正当盛年,他再怎么เ蠢蠢欲动,也只不过会让皇阿玛对他的疑心更重罢了,我又怎么会如此愚蠢去淌那滩浑水。”
胤禩闻言不由暗暗咋舌,上一辈子他只是冷眼瞧着,太子当权时胤禛是最忠贞不二的太子党,只是这辈子胤禛竟这么早ຉ就流露出了对太子的不屑之意,究竟是这辈子因自己的重生而有了变数,还是上辈子胤禛隐藏的太好太深呢?更何况此时在人前,胤禛对太子仍旧是恭敬有加,就凭太子肯在御前保荐一事,便可看出他对胤禛的看重之意。
胤禩想着想着越心惊,这个四哥的心机果真是深沉如海,他现在对自己这般关心,又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呢?
胤禛见他脸色有些惶然,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吓着了胤禩,忙宽慰道:“可是四哥方才所言吓着了你?”
胤禩连忙摇头,暗忖自己多心,现在他不过一个势微的阿哥,何苦去怀疑胤禛的心意,嘱咐道:“四哥这话同我说说也便罢了,可切莫和他人提起。”
胤禛知他关心自己้,心中微甜,笑道:“我自然晓得的,这话便是十三,我也不会同他去说这些。”
“四哥一向是有分寸的,不知这次钦差作何人选?”
胤禛轻笑两ä声,铺开一卷宣纸,运笔写就了一个大字。胤禛在书法下了颇็多苦功,康熙临摹董其昌的笔法,胤禛同康熙一样,也是临摹董其昌的字迹,字迹挺秀清隽,功底极深。在他登基之后书法写得尤其好,现在虽还是年少时期,但下笔苍劲有力,可见胸ถ中有丘壑。
胤禩凑上前去一看,只见纸中ณ赫然映着一个“高”字。
“高士奇?”胤禩皱眉道:“他不是奉旨到南书房修书么?怎么又被派去赈灾了?”
胤禛正色道:“此人是皇阿玛的心腹之臣,虽几起几落,可一直深得皇阿玛信赖,平三番,除鳌拜,他都出了一份力,如今皇阿玛让我在他的底下做事,说是信任他不如也说是防我,他是清官重臣,必然不会让我胡作非为的。”
胤禩闻言思忖了片刻,对胤禛说道:“他倒是没有什么เ见不得人的心思,应该会一心救灾的,此人颇有些本事在身上,四哥跟着他去,倒也是好事一件。”
胤禛笑道:“自然,我也是如此想的。”
这时门口乌拉那拉氏敲门道:“爷,点心送来了,是在书房用还是?”
胤禛唤她进来,乌拉那拉氏手中托着个漆了金边的红木托盘,里头搁了枣泥杏仁酥,五色南瓜饼等几样小点心,又烫了一壶桂花酿来。胤禩见都是他素日爱吃的,便知道乌拉那拉氏是费了心思弄的,笑着作揖道:“真是辛苦四嫂了,四哥得贤内助如此,真是好生让人羡艳。”
乌拉那拉氏被他逗的一笑,对胤禛柔声道:“爷与八弟快用些,这桂花酿是刚烫的,喝些热的下去正好暖暖胃口。”
胤禩见到有酒,正觉高兴,不料胤禛皱着眉头道:“把这酒撤下去,他那点酒量,喝什么เ喝。”
乌拉那ว拉氏少见胤禛不悦的跟她说话,心知自己擅作主张惹他不快,忙端过酒壶就要撤下去,胤禩却不愿见到上门的美酒就这样脱手而去,急忙拦道:“四嫂既然好心拿了过来,干吗要撤下去?我怎么就不能ม喝酒了?”
胤禛好笑的看着他,先是让乌拉那拉氏将酒硬撤了下去,而后关上门眯起眼道:“年宴上喝成那ว副样子,最后硬是让我给背回去的,还好意思说能喝?”
胤禩闻言一愣,随后刷一下红了脸,支支吾吾道:“四哥……你……你说什么?你背我……背我回去的?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胤禛饶有兴味的打量着他道:“你醉的人事不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自然都不记得了,我怕你觉得不好意思,便没让吕联荣告诉你,你又能打哪儿知道?”
胤禩听他特意加重那“说”字和“做”字,生怕自己当时酒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可是转念一想时候胤禛也没有如何,反而是与自己重归于好了,想来自己是没做什么失仪之事,便故作镇定的说道:“那晚不过是略๓高兴了些,才喝的多了点,谁又说我不能喝的。”
胤禛想起那一晚的事情,笑意中揉了几分温柔的神色,温声道:“现在又不是用膳的时候,不过是随意吃些点心给你垫垫肚子,喝了酒反而怕是对你身体不好,你若想喝,生辰那日我再陪你喝个痛快便是。”
胤禩这才稍微释怀了些,方才的不好意思也褪去了七八分,讪讪笑了两下道:“话说回来,还真是劳烦四哥了,竟还要你背我回去,你合该直接叫醒了我才是的。”
胤禛点头道:“我倒是想叫醒你,只是你当时酣睡深沉,怎么叫也是叫不醒啊。”
胤禩闻言只好不好意思笑着带过,心里却十分疑ທ惑,若是四哥真的叫过了自己,怎么一点子印象也没有呢?难道这辈子酒量真的变差了?看来日后着实不能多喝,万一醉后说了什么เ又让有心人听了去,岂非酿成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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