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是山前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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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身上受伤的地方也๣不知是谁用干净的布条给包扎了,而且还上了药,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儿掺杂着灵芝淡淡的清甜好闻极了。

好在车站已经死过一回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很快消เ失了,慢慢恢复了正常的思维状态,并毅然进入了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精神境界,有了一种孤胆英雄深入敌后、所向披靡藐视一切的胆识和气魄。他突然想到เ了“魔鬼的宫殿”这个ฐ词,不由诗兴再次无法控制了,车站情不自禁再度模仿革命先烈的诗句,大声朗诵道:

是骡子是马遛着看。

最后,村里的山猫大叔只好对站花这样说:“走,大叔带你再去山外找找看。”

就这时,当车站又一次足额๩足量用力掘一大筷子拉面送到嘴๨边的时候,却似乎突然之间感到เ了什么,随即凭着感觉抬眼望去,不由得倏地停止了往嘴๨里进一步输送拉面的动作,目光“咔嚓”一声定住了。

“哎,你怎么骂人呢?๣注意警察形象啊!”车站憋住笑,好像真事儿似的语重心长地说,“人海茫茫,模样相像的人海了去了。这点常识都没有,又怎能保证不走眼?万一你说的那ว个有幸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什么เ车站是个罪大恶极的逃犯,你这会儿还不得把我给铐了哇!危险哪,我亲爱的警察叔叔,你们有时立功心切可以理解,但也不能ม马虎走眼盲目制造冤假错案哟。我认识一个二傻子就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我能说你就是二傻子吗?”

车站不由得悲从心中来,脱口呛道:“怎么过还不都得您老人家说了算。”

钟大鸣仍乐่呵呵的,又喊道:“对了,车站,我想清楚了,张开老师刚才确实向你眨巴眼儿了。”

别看张开老师๲瘦得像猴子,可日຅常行为却一点也不喜欢乱蹦乱跳,平常没事儿要么一个ฐ人瞎逛,要么เ就一个人瞎呆着,从来就不怕把自己给憋闷出个ฐ好歹来。不怎么喜欢交际啊旅游哇什么的,更谈不上主ว动交什么女朋友了。贾拿大校长于是特别担心他会自觉不自觉地成为一名独身主ว义者,就千方百计尽可能地为他创造接触美丽ษ女孩的条件和机会。今年五一期间,贾拿大校长于百忙中在一家旅游公司现了一位足可与张开老师相匹配的美女导游,就一点也๣不讨价还价,包下了那ว家旅游公司的专车,组织老师外出旅๓游。大家鱼๠贯上车坐好,独缺张开老师一人。有人就催促司机开车吧,别等他了,等也๣等不来,他才不愿意当个游山玩水的猴子呢。但是在贾拿大校长心里,这次旅游缺谁都行就是不能缺少了张开老师๲。贾拿大校长当即命令两名体育教师去宿舍里把张开给提拎来。两位彪形大汉得令而去,不一会儿便像提拎个ฐ烧鸡似的把张开老师๲架了过来。张开老师๲双脚离地还不停地乱踢蹬,嘶哑着嗓子嗷嗷ç叫:“我还有重大问题๤没考虑好,没空儿旅游,没空儿陪你们瞎逛游,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去我不去我就是不去……”

车站知道这一类女子最忌讳什么字眼儿,所以就专拣她最不能接受的、最阴损狠毒的词语极其残酷的用到她身上。

但他本人却从不觉着自己้瘦得多么เ无聊和委屈,不觉着自己的形象有多么灰不溜秋和微不足道,他可能总是很自信的认为越是瘦得出类拔萃淋漓尽致,便越是精妙绝伦理直气壮倍儿精神๰。再加上他戴那眼镜,镜片儿厚厚的犹如两片空酒瓶腚儿,常一晃一亮的令人不大容易看清他的眼睛,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虚假表象,使之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视觉误差,常约略๓把他看成一柄直竖的长剑๳,冷冷的,还挺有那ว么点儿咄咄逼人的气势。车站曾在一篇作文中很有些挑衅性地把他比喻成“戴眼镜的圆规”。他看了,不生气,反倒热情洋溢的评价这个昵称生动形象,颇有创新意识和漫画式的夸张意味,极富浪漫主义色彩什么的。

“你这不知道了嘛ใ。还问啥?”小哥哥站起身,也捧着个热山芋,在手里来回倒换着,迈步向车站走过来。

“对不起。”车站马上意识到自己的一声“喂”缺乏应有的礼貌,赶忙说,“我走嘴๨了,我是请问你叫什么เ名字呀。”

“我就叫‘喂’呀,这有啥对不起的?”小哥哥的神情很认真,他根本就没察觉到车站的问话缺乏็礼貌,他说,“他们都是这样喊我的。”

车站纳闷儿了,像是对小哥哥说,更像是对自己้说:“这‘喂’也能是名字,这算什么名字啊?你真的没有别的名字?”

“可能ม有过的,全都让我给忘了。”

“自己的名字也能忘?”

“没法子,反正我是想不起来了。”

“那ว你怎么了?”

“没法说。”

“怎么就没法说?”

“没法说就是没法说。”

车站糊涂了,觉着这个自以为是的“喂”虽然个儿挺高,挺矫健敏捷英气勃勃的。但又明显有点愣头愣脑แ,不知哪儿缺根筋。车站陪了小心,试探着问:“对了,你刚才说他们都这样叫你,他们都是谁啊?”

“灵芝,还有皮爷。”

“灵芝?那ว个ฐ野丫ฑ头叫灵芝?”

“对,她很野。”

“那皮爷又是谁啊?”

“皮爷就是皮爷。”

当然了,皮爷肯定就是皮爷了。车站马上拐个弯儿:“是他们叫你到这洞里陪我来的吧?”

“这地方我爱来就来,我不爱来就不来。怎么,你不在这里我就不能ม来啦?”

车站赶紧又拐个ฐ弯儿:“你是灵芝的哥哥啊还是弟弟?”

“啥也不是!”“喂”这家伙好像被戳到了心里窝火处,突然就不耐烦了,大声说“你瞎问个啥劲儿,找揍啊!”

这弯儿拐大了,撞墙了。车站有点懵,这山里的人说话怎么都这么冲啊!

“别ี愣着了,吃吧,吃吧。吃完还有,多着呢。”“喂”又一边低头吃着自己้的芋头,一边呜呜噜噜说,“这会子就吃这个吧,垫巴垫巴,明天给你捉个野鸡吃吃。天也快亮了。我都睡醒一觉,烤熟山芋头了。”

嘿,这家伙说翻脸就翻脸,说不翻脸຀就不翻脸,说不翻脸还挺可爱的。

车站记得野丫头灵芝在洞口消เ失的时候,洞外还是阳光灿烂的,时间好像是在下午。而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时分了,这一觉睡得,真够意思啊!摇摇头,感到身上轻松多了,也觉饿了,就剥ຓ了芋头吃起来。心想,还好,“喂”这家伙看来总算还是好说话的。沉住气,别着急,循序渐进,顺藤摸瓜,先培养培养感情,再看准了牛鼻子牵着走。这养伤的日຅子恐怕长着呢。

烤山芋的味道确实不错,车站吃在嘴里,吐出的赞叹也格外甜:“嗯,好吃,很有特色。我还是头一回吃到เ如此美味的芋头呢。老喂,对了,今后我就叫你老喂了,你不烦吧?”

“好,我比你大,你叫我老喂就对了。嘿,老喂,挺顺ิ耳的,挺好。”老喂很高兴,对这一称呼饶有兴味。

“好吃,真的好吃。我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美味可口的山芋头呢。我叫车站。”车站借夸芋头靠近老喂,顺便介绍了一下自己。

老喂并不在意车站的名字是什么东西,应作何评价,他好像更重视别ี人评价赞美他亲手烤熟的芋头。车站夸了他的芋头就等于夸了他。老喂就眉飞色舞的说:“烤几个山芋头不算啥,我拿手的绝活儿多了去了。今后你就瞧好儿吧。”

感情的距离似乎一下拉近了不少。车站没料到这么快就找着了老喂的牛鼻子。某种程度上说,喜欢显摆的人都有一定的可爱之处,不深沉,便不险恶,容易靠近,一般不讨厌别人给他提供更多显摆的条件和机会。车站知道自己该朝哪个方แ面努力了。

车站说:“老喂你看我的伤,重不重?”

“不重,没事儿。”老喂非常自信地说,“你没醒的时候我就给你看了,你顶多也就肋骨那儿裂了点缝儿,腿没断ษ,脚骨脱臼了。灵芝给你上了我们自制的接骨创伤药,用不了几天就养好了。放心,没事儿。这也๣就是你们城里人娇气,换了我,两三天就能满山窜了。”

车站听了,激动异常,他说:“真的,老喂你说的可全都是真的?”

“这还有假,我受过的伤,每次都比你厉害多了,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灵芝没跟你说这些?”

“没有,她什么也๣没跟我说,我还以为得养很久才会养好呢……”车站说着,突感鼻子一酸,压抑不住地哭了起来。一边哭眼抹泪一边说,“没事没事,我这是高兴的,你是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啊,呜呜……”

“高兴还哭,啥熊๦毛病?吓我一跳。”老喂迷惑不解的。

“我还想再吃个芋头啊老喂。”

“那ว就吃呗,这东西撑肚不顶饿,我有时候一顿能吃十多个ฐ呢。”老喂又忙忙的给取了俩芋头。

接下来,两人的谈话气氛就更加融洽热烈了。令车站没想到的是,显然缺着一根筋的老喂原本可能备受缺乏语言交流的煎熬,而如今终于有了车站这个ฐ可以尽情倾诉的对象,他那ว话匣子一打开,便滔滔不绝关不住闸门了。车站一时倒也乐่得洗耳恭听了。

他好像不愿多谈灵芝。车站隐隐觉得老喂与灵芝,就像他与钟大鸣,互相有所不服气,但又不是真不服气。老喂说:“灵芝那ว丫头吧,穿山过涧๱的本事也还行,可是跟我相比她还差ๆ点儿。她横着呢,我平常都不怎么跟她一般见识。我最服皮爷了,噢,我忘了好好跟你说皮爷是谁了吧?”

老喂就接着说:“皮爷就是灵芝的爹呀,他才是咱们这山里的山神๰呢。只有一条腿,拄着藤木拐杖三条腿走路。第三条腿还可用来打狼。他知道的事情多着呢,这山里就没他不知道的事情。我最爱听他讲事情了。等你伤养好了,我就领ๆ你一块儿去听他讲事情。你听上瘾了,保准也不想离开这山里了。”

车站插一句问道:“皮爷住哪儿呀?”

“住在家里,熬汤制药,很少出门,一出门就出远门,很长日子不回家。”不等车站再问,老喂又说,“家离这里远着呢,还得翻过好几座大山,好几道深涧๱。”

“你是皮爷的徒弟?”车站问。

“就算是吧,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他们都说我脑แ子受伤了,正在找药配药给我治呢。”

“噢,我知道了,”车站恍然道,“我可能ม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儿了。我想你是脑子受伤后,失去记忆了。这种事情在国内外的影视作品中是常见的,但我以前是从不相信现实中真的会存在失去记忆的人或事。难道这种事情真的就落在了你的头上?”

车站说到这儿,不知怎的就突然想到了站花说过的山前哥哥,站花说过她的山前哥哥就是在一场特大山洪过后,不见了的。难道真的像站花说的那样:爹娘化成山了,只要有山呵护着,她的山前๩哥哥就会活得好好的。这个ฐ活得好好的老喂怎么就让我一下子想到了山前๩呢?

车站接着问:“你没听皮爷说你是怎么受的伤吗,是不是被山洪冲到这里的?”

“他们说是这样的,是点点和甜甜救了我。”老喂皱了皱眉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是被山洪冲到这里的?”

“啊,你真的是被山洪冲下来的呀!点点和甜甜又是谁?”车站就有点喘粗气了。

“就是救你的那只狼和鹰。灵芝给它们取了城里人一样洋气的名字。它们就像救你一样救了我的吧。”

“你到เ底是谁?你记不记得你有个妹妹叫站花啊?”车站突然大声叫道。

“我会有个妹妹?我压根儿就不记得我有个妹妹呀。”老喂显然受到刺激,愕然一霎,猛地纵身往后一跳。像是被人当胸ถ猛推一掌,身子平着飞出去,但他稳稳当当立住了。

“你不记得,但不证明你没有。”车站继续激动着大叫。

“你啥熊๦毛病,我有没有姐姐妹妹关你屁事?你瞎嚷嚷啥,真找揍啊怎么的?”老喂的双眼瞪得溜圆,像瞪着一个什么เ怪物似的惊扎扎瞪着车站,双手死劲儿揪住自己的头,好像在拼命要想起什么เ,又好像脑袋炸裂ฐ了一般,呈现出一副备受折磨极度痛苦的样子。

车站也不知他为ฦ什么会做出这样强烈的反应,他怕什么,他失去记忆的大脑里有了一种怎样的翻江倒海ร?车站也不由á一下子被惊呆。空气有了点儿紧ู张,凝固了一般点火就着。

恍惚间,似乎“噌ຒ”地一声,天亮了。

这时,洞口人影儿一闪,灵芝走了进来。露水打湿了头,她浑身上下也都湿漉漉的。她一步跨进洞里,不由á惊奇地“咦”了一声:“你们两个ฐ吵吵啥?哈,怪了哈,你们两个呆一块儿,我怎么เ看着长得有点像啊!”

车站一下知道自己为ฦ什么เ觉着老喂似曾相识了,老喂的模样就像自己啊。站花说过车站长得跟她的山前哥哥相似,那这个ฐ老喂不是山前又是谁!

车站再度激动异常,无法控制地大叫大嚷:“你是山前吗?”

老喂就又一跳,身子梗直,更加疑ທ惧地:“你,你到เ底怎么回事儿,你瞎说啥呢?山前是个啥东西?我还山后呢。”

老喂边说边迈步走出洞口,又好似满腹的困惑愤懑无处泄,猛地大喊一声,“点点,跟我抓山鸡去。”

灵芝也呆了一呆,看看走出去的老喂,又更仔细地盯了一眼斜ฒ楞在吊床上的车站,忍不住再次惊奇地“咦”了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默默一转身,紧随老喂身后走了出去。重又把车站一人晾洞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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