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麦地与诗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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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以为是中长大的蚊子始终不愿承认大雄和米佳的爱情故事的真实性。他更是不相信当时正处于极度痛苦之ใ中的大雄,在一次比赛中将一根美津浓的球棍打成两截的事实。

在一个烈日炎炎的夏天,他领着四个比他还小的伙伴四处游荡。从一户人家的门缝里现了院子中ณ央正在盛开的大红花。那种名叫大丽ษ菊的大红花大得使他们激动不已。当他们确定这户人家没人之后,便开始了一次徒劳的偷窃。

当蚊子用他那ว种与生俱来的傲慢语调给我们讲述完关于自己的一件的事情后,我们乐่得前仰后合如同骑在马背上一般。

可是就在我低头的瞬间,意外地现了他的破绽。我气息奄奄的信心在瞬间获得了新生。在酝酿了一下感情之ใ后,我抬起头用悲天悯人的目光望一眼他,再低头看一眼他脚上那双足有两个月没有擦拭的斑驳的皮鞋,仿佛那双令我伤心的皮鞋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一般在他那里饱受摧残。如此反复引导了数十分钟็之后,他顿时恍然大悟。自己低头一看,目光中的杀气顿时烟消云散。刚ธ才还杀气逼人的化学老师此刻用一副无辜自责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求得原谅。那双泛着血红的眼睛也忽闪忽闪地眨得可爱起来。我伤心地望着他和他的那双皮鞋,让他感觉它们真的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一般。

青海ร湖和金银滩草原是我们一直幻想和向往的地方。包括海ร子在内的许多诗人在那里留下了他们深浅不一的足迹。年过半百的王骆宾老大爷也在那里邂逅了美丽ษ少女卓玛,从而留下了一曲绝唱。那ว里似乎充满着神奇与浪漫,让我们决定要不顾ุ一切地感受它的气息。所幸我们几个ฐ都考得令家长满意,他们对我们的这一计划也没有加以阻挠。大雄因为比赛任务而没能和我们一起去。留着小胡子的酒吧老板说自己在我们这个年纪时去了很多次青海而拒绝了我们的邀请。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样拥有柔弱而又坚毅目光的男ç人。因为ฦ疯狂地爱上一位读艾略特原文诗集的女孩而毁掉了自己้无限光明的前途之ใ后,他当了几年风吹日晒的小商贩。这位才华横溢的大学老师蹲在自由市๦场形形色色的商贩们中间,除了他拥有坚毅的目光以外,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在他拥有了这间取名为麦地的酒吧之后,他将自己藏了起来。没有人知道他在成为酒吧老板之前,还是一位能写诗的大学老师。他深爱的诗歌出卖了他,也毁了这位即将成为那所大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的前程。他的诗歌之心也๣永久地死亡了。

“你个猪头,我说的是蚊子和楠楠。”

当大雄提出要去南方看米佳时,他的教练立刻๑就同意了,并且给了他5oo元钱。之后他又派了一个ฐ和大雄平时最要好的队友陪同大雄一起去了南方。

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身为领的大雄勇敢地对比自己小的伙伴们说:

蚊子在初中阶段就习๤惯于依仗自己优异的学习成绩傲慢地对待别ี人。他同时也天真地以为老师们也会因为他成绩优异而无限地偏爱他。事实也进一步巩固了他这种想法。他平时也会犯一些错误。但当犯了同样错误的同学接受惩罚的时候,蚊子却能ม够得到老师的宽容而免于惩罚。蚊子凭借其格外优异的英语成绩得到了那位总是将头梳得油光闪闪的英语老师的宽容。这使得我这位被宠惯了的朋友误以为ฦ那位拥有一口因吸烟而变的黄灿灿的牙齿的老师,会对他无限地偏爱和恩宠。就是这个天真的念头才导致了那ว位年轻英语老师的不幸。

化学老师语气和蔼可亲,让我以为自己坐上了李素丽阿姨售票຀的公交车。

健康的麦地

我也๣很少见有男人能够像他那样细致并且从容不迫地擦拭一只玻璃杯。在那些我们讲述各自秘密的夜里,他在谈谈的灯光里安安静静地听着,手中擦拭着一只只透亮的玻璃杯。当他现我在注意他时,他冲我微微一笑便将我轻而易举地打了。他柔弱而坚毅的目光让你很难长时间地凝视他。似乎他可以看穿你的心思,看到你内心最不愿为人所知的地方。在我单独去他酒吧的那个夜晚,他和我相对而坐。在暗淡的灯光里我看到เ他目光如炬。我很难想象在他热情洋溢的时代,他是如何在纷飞的大雪中ณ吟诗,在阳光闪耀的冰面上围着蓝色围巾滑冰。我想象中的他神๰采飞扬,让我崇拜不已。但眼前的他已经蓄起了精致的胡须,经常穿着的那件褪了色的棉布๧格子衬衫让我联想到黑白照ั片。

“海拔再高一点就够着啦!”

“我当时没有勇气进去了。真的,我站在大门口时动都动不了。拿花的手不停在抖,我也说不出话来。最后,我把花放在了大门口!”

“看我的!”

那位英语老师经常叼着烟和蚊子一起打篮球。到现在蚊子和我打篮球时偶尔也叼着烟。这让我反感不已。我相信他是无意中受了那位老师๲的影响。

蒋小楠拽着我的胳臂说。

养我性命的麦子

让我欣喜的是大雄并没有忘记那里。他告诉我酒吧老板成了他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两个沉默寡言的人不用语言交流便开始了他们天长地久的友谊。这让我想到了抱着马脖子痛哭流涕的尼采。他当时在喊:

就是这样一个ฐ在蚊子看来无药可救的朋友,却成了我最重要的朋友之一。在我们大家都各奔东西形同陌路之后,她和我一直保持着亲密有间的友谊。而且在我和殷雄的关系无法挽回地破裂以后,我一直在通过她了解着殷雅的情况,殷雅也从她那里打听我的消息。朱丽ษ连接着两ä个始终不愿再面对,却又始终放不下对方的人。失去殷雅的友谊,给我留下了旷日຅持久的忧伤。在我看到朱丽和殷雅的友谊与日俱增地牢固之后,这忧伤在我心里多少有些减轻了分量,因为我从朱丽那里得知,在那个山水和阳光都很明媚的城市,殷雅开始了新的生活。

最后,大雄将自己灌醉睡在了酒吧的沙上。我们看着眼泪从他紧ู闭的眼睛里流出,谁都不敢再说什么了。穿着褪了色格子衬衫的酒吧老板取出毯子盖在大雄的身上。他开始一盏盏地熄๠灭酒吧里的灯。我们也一个ฐ个地从酒吧出来,在伸手可及的悲伤中不欢而散了。

墙外的小伙伴们听到咚地一声之后,便再没有了动静。

这时,我的朋友毫不犹豫地检起滚到脚๐边的饭盆,向着他喜爱和敬佩的英语老师小跑过去。在此之前,这位老师曾无数次地给予此刻脸上正带着歉意笑容的蚊子以宽容。我这位朋友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次他依然会得到英语老师的饶恕。当蚊子拿着饭盆站在脸上依然挂着笑容的老师面前时,我这位天真的朋友显然没看出来那笑容已经像面具一样生硬地扣在他喜爱的英语老师的脸຀上了。

“这些捡垃圾的是大学生志愿者!”

我在那个夜晚亲眼目睹了大雄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愧疚。他泪水汪汪地低着头,一颗透明清亮的鼻涕像挂在丝线上的蜘蛛一样划进了他的酒杯。随后他将这些改变他性格的痛苦一饮而尽。在这之后我每喝下一杯酒,仿佛都能ม感受到他内心那种使自己苦不堪言的痛苦。

在一节自由活动的体育课上,朱丽ษ将那个浑身颤抖的男孩揪到เ了操场的角落里。她连哄带骗地对用手扶着眼镜的男孩说:

当时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蚊子在彻底否定了自己้曾喜爱的英语老师之后,留下了他咬着香烟打篮球的美好印象。进入高中之后的蚊子,以同样的方式咬着香烟在篮球场上让自己的长飘扬。

“你没摔死吧!”

所有在场的人都没有预料到,那ว位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的英语老师,竟然像个小女人一样以极快的度在我朋友的小腿上连续踢了几脚,之后便拿着饭盆气急败坏地走了。

我打算再目送她们一程时,这位母亲随手接过女儿喝完果汁的瓶子丢在了地上。我绝望地看着她的背影现自己的额头出汗了。当我们再一次面对青海湖五花八门的垃圾时,谁也不敢伸手去捡了。我们于心不忍却又无能为力地走在垃圾上,看着波浪起伏的湖面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失落与无助。

“那ว种老师毕竟是个ฐ另类啊!现在肯定没有了,你放心吧。”

我的朋友在这时候递上自己的脸蛋,用手指着说:

直到蚊子在告诉我有人要打他时,我才相信了他对那些女生的不屑一顾真的而不是在装冷酷。那天他急匆匆地找到我,要我帮他找二三十个兄弟。我故意不紧ู不慢的说:

年龄最小的一个伙伴跑到门缝看了一眼,又跑回来对着墙喊:

“我当时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海子怎么可以在这样的地方写诗啊!”

我说完这句后大家都笑了,只有殷雅没有笑。她似乎ๆ还沉浸在我的秘密之中。

“流氓!”

他说自己死定了时说得咬牙切齿,好像要死给我看一样。

“你他妈的!”

蚊子赶在英语老师๲下班之前对那ว辆自行车进行了报复性的破坏。他将固定前轮的两颗螺丝拧了下来。蚊子用他的聪明才智预测英语老师将会在骑出校门的一刹那摔倒在众多老师和同学面前。

我和大雄、朱丽习惯喝金黄河,蚊子则独自享用他的嘉士伯。蒋小楠只要给她能ม喝的她都喝。殷雅每次都要一杯那种奇苦无比的苦丁茶,看着茶叶缓缓在水中舒展,一晚上也喝不了几口。我们都批判她是严重奢侈的小资情调。那玩意儿一杯好几十块,心疼的我们几个把相对廉价的啤酒当凉水猛往嘴๨里灌。

我只是对他挑衅地说:

自从我将大雄介绍进来后,蚊子对大雄一直抱有偏见。至少我感觉是这样。大雄是省棒球队的运动员,是那ว种非常诚恳实在的人。蚊子瞧不起他,可能就是因为大雄的那种实在以他看来是一种粗鲁和愚蠢吧。只有初中二年级文化的大雄在巧舌如簧的蚊子面前,常常是以那ว种充满诚恳的尴尬和遗憾的笑容来应对。蚊子说大雄根本就不属于我们这个小团体,为什么เ还要每次都叫他来?我为这事不止一次地跟他翻过脸。可我们俩翻脸就跟我翻数学书似的,每翻一页都感觉和没翻一样。

“你忘了人家为你那ว破事情打断两根手指的事啦?”

就在这一年熬到十二月份的时候,我突然有种异常强烈的感觉,对“新概ฐ念”这三个字感到เ格外亲切,感觉自己肯定是进入复赛。那种强烈的预感我从未体验过,有一个晚上我竟然兴奋地彻夜难眠。

之后我便在强烈的预感所带来的欣喜与不安之中焦急地等待着。而其他人似乎早已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直到我在第二年一月底看到“新概ฐ念”又让一批人声名雀起之后,我才彻底对“新概念”死心了。那种折磨了我两个月的强烈预感也很自然地消เ失了。

二月的一天,当我在自己的信箱里现一封来自上海的挂号信时,我顿时颤抖起来,当我像个帕金森症患者一样颤抖着撕开信封,当看到เ是“新概念”的复赛通知后,我情不自禁地失声痛哭起来。

信中让我于一月十四日຅到上海某地参加复赛,可我却在二月十四日这一天收到了通知。

我站在信箱前失声痛哭,泪流满面。当负责分信件的大妈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心中ณ充满了仇恨,可我却说不出话来。我怒视着他她依然在痛哭流涕๓。最后,那位受惊过度的大妈颤颤巍ณ巍地走开了。我看到她走的时候伤心不已。

我敢肯定在这之前,再没有比这次更让我难以承受的打击了。让我始终无法相信的是这两ä个日期的巧合。一月十四日举行复赛,我却在二月十四日຅收到复赛通知。简直是个天大的玩笑。就是这个玩笑让我把许多年的眼泪为之流尽了。

哭着回到家之后,我打电话给我的语文老师๲。语无伦次地哭着说我今天收到“新า概念”的复赛通知了。那种前所未有的伤心让我要将一句话颠三倒四地重复好几遍才能表达清楚我的意思。

在此后每当我回想起那时的语无伦次,我都感到无限美好。同时,那份伤痛和遗憾ย也成了我内心挥之不去的阴云。

当殷雅听到我收到迟来的复赛通知时,她先是笑过,又开始哭了。我在电话里听到了她惊喜的笑声和伤心的哭泣。我仍然语无຀伦次地说:

“哭……你不要啊!”

她在电话的另一端对我说:

“你也๣不要哭了,我们都为你感到骄傲。”

就是这样一个安慰过我,在我哭泣时也会陪我哭泣的女孩,在我们这个小团体分崩离析之后,我同她的友谊也让人无限遗憾ย地终结了。

就在她给我们讲述自己秘密的那ว个夜晚,我品尝了一口她那杯被我们大家批判为小资情调的苦丁茶。我说除了苦再尝不出第二种味道来。殷雅端起透明的玻璃杯看着里面正慢慢展开的茶叶说:

“各种苦都尝遍了,也就不觉得它有多苦了。”

这句话一出口,蚊子立刻摆出一副富家子弟的姿态说:

“你吃了多少苦呀,把自己说得像苦菜花一样!生活过的比蜜甜,还一个劲儿喊苦。你真是花钱买苦吃啊!要不你也换啤酒喝喝!”

蚊子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杯。蒋小楠赶忙抱起酒瓶将蚊子手中的酒给添满了。蚊子看着蒋小楠继续说道:

“你这是自讨苦吃呢。来,我们喝酒!”

他将酒一饮而尽。蒋小楠嘻嘻笑着也抿了一口啤酒。

殷雅又沉默了。我看到坐在灯光暗淡的角落里的她平静而忧伤。烛台一跳一跳的火焰在她眼睛里映衬出无຀数闪亮的光点,这让我想到夜晚天空的星星。

这样的联想在我们毕业之后坐在青海湖畔ึ的那个夜晚,再次清晰而又准确地浮现出来。当我抬头仰望那些无比璀璨的繁星时,再一次想起了殷雅眼中ณ闪闪的泪光及她讲述的那个ฐ令人伤心的秘密。

殷雅说自己在五岁的时候被一心想要个男ç孩的父亲送给了农村的一户穷亲戚。但幸运的是自己在农村嚎啕大哭了十几天之后又被父亲抱了回去。

殷雅的父母在殷雅还没有出生之前,和大多数恩爱的夫妻一样过着和睦幸福的生活。直到殷雅哇哇哭着来到他们中间后,“这个幸福和睦的家庭就算毁了”。殷雅说这句话时,显得很无຀奈。

当在产房外面正抓耳挠腮的父亲听到เ殷雅降临人世的哭喊声时,他激动地抓住正在清扫走廊的老大爷一边摇一边不停地喊:

“儿子!儿子!”

身子骨快被摇散架的清洁工老大爷生气摘下口罩说:

“我是你爹!你脑袋里出毛病啦!”

将头挠的乱七八糟的父亲赶忙向老大爷道歉赔不是。清洁工老大爷则提着装满垃圾的垃圾桶小跑着走开了。这时候一名护士推开门出来了,对这个激动的面红耳赤的男人说是个女孩后,赶紧转身回去了。走廊的墙角里只有一个空垃圾桶和头凌乱ກ的殷雅的父亲蹲在地上。他嘴里失望地说:

“不说是个儿子吗?”

殷雅哭着降临到เ这个世界ศ之ใ后,便开始了她漫长而又无奈的哭泣和忧伤。父亲从来不抱这个让他失望之极的女儿,并且迁怒于自己的妻子。在喝醉酒之后经常打骂她,对小殷雅则是不闻不问。

“在我出生以前,他一定是个ฐ和蔼可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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