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姐姐……”蔓菱叫了我一声，眼眶子都是红的。那份委屈，难以言表。
她突然提出来，说要逛逛四爷府。
“侧福晋房里的烟翠。”
“一个人念叨什么呢？说额娘的坏话给你阿玛听啊？”额娘微喘着，在我身后道，“这人啊，还是应该常出来舒活舒活。总关在府里，没病也闷出病来。”
“福晋，西山庄子上的佃农们问，今年秋收之后还是不是如往常一样……”戴铎浑厚的声音突然顿住。
我微微摇头，表示不知。
我摇摇头，“就一会儿，不累。爷赶路累么？”
数十种一路数下来，弄得我胃口大开，“怎么办？每样都想吃一点。”对着她笑笑，“很久ื没有人叫我小姐了。”今天强迫琉璃给我梳了一个ฐ姑娘头，看来颇有效果。
可后来，他一直没有问起这事儿。想来无关紧要，是我自己有点杯弓蛇影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怎么เ会花时间研究这些？
“半点安全感都没有。没有地基，我拒绝入住，就是住进去了，也会寝食难安。”
材料谁买？
他小声道，“回禀主ว子，爷这会儿正发脾ຆ气呢。”
他偏了头，仔细地看了看我，“那你是打算丢自己的人咯？”
老四、老八、老十前一段在跟白晋学几何，康熙安排的。老四跟老八我能理解，可老十学几何干嘛？老康是觉得他的日常逻辑实在太简单了？需要通过几何学习让他的思维变得曲里拐弯？皇帝老爹还真是煞费苦心。不过他一开始的出发点就不对，不管具体的项目安排上怎么细致入微，也不改变将来要发生的那ว些事一丝一毫。我发现康熙一心想着能形成以太子为核心的，众皇子捧月的超强领ๆ导集团。试想一下，一位出类拔萃、博古通今、仁孝信义的太子，继承了他的皇位，簇拥在他周围的是军功赫赫的大阿哥，文采出众的三阿哥，行事果敢的四阿哥，谦逊温和的五阿哥，八面玲珑的八阿哥，精通商道的九阿哥，耿直进言的十阿哥……啧啧！我都开始陶醉在老康给他自己编织的美梦里，这么完美的梦之队，不把西方列强给殖民了，实在太说不过去。可惜啊可惜，太子不是他所希望养成的那个ฐ太子，而其他儿子，也不会老老实实地甘愿捧那个月。一切都只是老康的一厢情愿。不过此时的他，完全不会意识到这一点，而我也不会去做任何可能改变这个ฐ状态的事情。因为我虽不打算主动去帮四阿哥，但也不会去搅他的局。怎么说我们两个也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而太子的命运在他自己的手里握着，谁也帮不了他。
繁琐冗长的仪式过后，是漫长的等待。我坐在床上，百无聊赖。默默在心里念雪莱那ว首西风颂，是为了激起自己的干劲来。
九阿哥怪怪地瞟我一眼，“四嫂，我看你还是少跟她来往了，话说识人观其友，整天跟个疯丫头在一块儿，有损你的名誉。”
“皇上这话，阿玛听了，会伤心的。”我故作幽怨道。
“太子妃那边来人说，请您进宫一趟。”
阿九突然发现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就要变成八阿哥颂扬大会了，连忙打住，“说点别ี的来听成么？”
“啊？为什么เ？”
“你就别跟我装ณ了，你是我生的，那点弯弯肠子我还不知道？”她拉了我的手，“现在你们都还年轻，赶紧ู再生几个孩子，不管闺女儿子，也得再生几个才行。”
去看阿九的时候，她正对窗梳头，手里拿着梳子，却在想着什么เ出神。
“这事儿你别跟我说，找你阿玛去。”
“可我没洗澡……”这算个ฐ理由吧？
“小的去叫门？”
独自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太子妃意欲何为。晚间四阿哥过来看仔仔，我跟他提起，他突然严肃地看了看我，道，“你去了自会知道。”
三十九年的事情似乎格外多一些，四阿哥也比往年忙碌。这永定河就巡了好几遍，塞外去了一趟。九格格出嫁，里外的事情也不少。最近皇太后六十大寿，康熙又命他主管寿礼事务。虽不是什么重要的差事，却是显人秉性的时候。他自然是做得井井有条，一丝不乱ກ。但我也知道他憋着一股气，没地儿去。早年他查出永定河木桩短小的豆腐渣工程，康熙褒ຐ奖了一番๘之后，也没有什么后话。只是每次亲巡，都还带着他。时不时问点意见，却也未见当真。四阿哥的脾气，这几年，又磨去了不少，整个人也越发冷淡起来。还记得前年封贝勒那ว会儿，他因为康熙一句四阿哥为人轻率，气得三天没吃下饭。可现在，低调这个词用起来，也不为过。我曾经问他怎么知道皇上这句话，他看了我一眼，爷自有办法。是啊，连我都在宫里有耳目，更何况是他？只是这“为ฦ人轻率”四个ฐ字，太冤了点。不过，太子爷的黑锅，他背了也不是一回两ä回了。康熙对这个太子儿子的宠爱，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在太子的性格造就上，功不可没。也难怪这些儿子们看不下去，我这个ฐ旁人都看不下去了。但好像离废太子，还远着呢……四阿哥任重而道远啊。
他突然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
我不以为然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况且皇家兴盛，人实在太多了点，不是么？”这话，是话里有话。我在试探他。
她仿佛明白过来，嗔了一句，“主子真是的，吓得奴婢半死。”
我扑哧一笑，那去吧，快去快回。我就在这儿等你。
看他大步流星的样子，不仅在心里叹，还真是个违法必究、执法必严的性子。挺适合xx党哈。转头看见卖桔子的，大而青。这个时候新下来的，还不怎么熟ງ。跑去买了四个，放在鼻子底下闻着，清香的味道，一直沁到肺里。无污染就是好啊……
踱步回去的时候，见胤禛正四处张望，一脸焦急的模样。
“去哪儿了？一转眼就不见了。”
我扬起手里的桔子，“买桔子。钱要回来了？”
“当然，这可不是两个铜板的问题，这是品质问题。”
我现在可不想跟他讨论人品道德这么เ严肃的话题。又乱逛了一圈，竟然还有卖活兔子的，卖小孩儿衣服鞋子小玩具的，还真是琳琅满目。跟着额娘，也就是看看菜果类，这才发现早市其实跟个小百货差ๆ不多，只不过是露天的。这早市，也就是方便那些没有钱租铺子的生意人。也不定期，天气好的时候就有，天气一不好了，大家也就不出摊了。逛的人，形形色色，有贪便宜的，有逛着好玩儿的，还有贪吃的专逛小吃摊的……
又买了一小把香芹，绿油油的叶子，锯齿的边，闻起来香喷喷。
胤禛问，买香芹干什么？
我一歪头，你不觉得这叶子刚好衬你送的野花么？
他瞪着我，满是不可理喻的眼神。
“苏培盛怎么เ还不出现？”
“你叫他来了？”
“我不是需要他，我是需要马车。”我可不想走着去崇文门。
说曹操，曹操就到。老远就瞧见人群里的苏培盛，迈着急速小步子，正朝我们的方向赶来。
“爷，主子，马车备好了。就在拐角的胡同口。”
“辛苦了。”我笑呵呵地道。
“不辛苦，不辛苦。”他连忙摆手。
待我们赶到教堂，发现十三跟蔓菱正在门口打闹。两ä个长不大的。见我们的马车到了，也就停下来，凑到跟前来。
我一下车，蔓菱就冲我尖叫，“敏姐姐，你的头发怎么梳成这样子？”
我耸耸肩，“我要扮未婚少女啰。”
“四嫂……”十三也是一脸的惊恐状。
我一抬手，脸上嘻嘻笑，“停，我现在不是你四嫂，叫敏姐姐。”
“四哥，你们搞什么鬼？”十三转向胤禛问道。
胤禛摇摇头，“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我对着蔓菱一挥手，“蔓菱丫头，莫儿，跟我来。莫儿，拿着我的包袱。”然后又指着新郎官，“你，去找哈维神父，他知道要怎么เ做。十三，你给我看着你四哥，别让他跑了。”
“他为什么要跑？”
“我为什么要跑？”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哪里知道？反正你给我看紧了。不见了人，唯你是问！”我又开始恐吓十三。
他一连说了三个是，然后又开始跟胤禛咬耳朵。
我也没空管他，“佟先生没来？”
“一会儿就到。”
带着蔓菱跟莫儿，一路小跑，去教堂的后面，哈维用来办公的屋子里。哈维尔果然还没有忙完，忙完了，也就被胤禛找到เ了。
莫儿把衣服拿了出来，帮我换上。
“蔓菱，你发什么愣？快点来帮忙。”
“敏姐姐，这裙ำ子……好漂亮。”蔓菱眼睛都是直的。
雪白的缎子，缀满了蕾丝玫瑰，虽不像现代的婚纱那般蓬起来，但下摆对于旗袍来说，已经是巨大的尺寸了。以前在很多旧上海照片里见过人家的结婚照。婚纱就有差不多式样的，只是头纱一律都是包着脑แ袋的，我不太喜欢，也将就了。头发重新梳成发髻，松松的那种，在脑แ后挽起来，拿玉簪固定。戴好头纱、手套，把胤禛给我的野花连同香芹一起拿了一根丝带绑好。就听见哈维字正腔圆的声音，“夫人，可以进来吗？”
呼……时间刚刚好。
他看见我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惊吓。我没有跟他说过我要弄得这么正式而隆重，估计他也就以为ฦ喊喊口号，宣个誓就ok了。
“白先生从法国带来的，怎么样？东方女子穿起来是不是很奇怪？”
他连忙摇头，“很漂亮。”
我避开他毫不隐藏的迷恋目光，“我先生……呃，外面那位，弄好了么？”
“他不肯换西装ณ。”
我一想，算了，这个时候的西装，穿起来也颇为费劲。也不知道他穿上了好看不好看。要不好看，我还不如就看他穿长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