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能够未卜先知,可以料到自己将会遇见赵奕?
他姿ู态闲雅,瞳仁灵动,明明清雅极致,却无半分散漫,温和如水的目光中带了几分疏ຕ狂的味道。
“怎么了怎么了,有没有事?”
晏莞无辜的眼神投过去,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反问道:“这难道不该是您琢磨的吗?娘,女儿年纪小,想不明白那ว么深奥的问题,何况我和二姐姐过去又不熟。”
大太太在府中是出了名的性情敦厚,并非睚眦必报之人,先前忧心女儿不免烦躁冷了脸,此刻虽恢复了常色,只是语气依旧不比往常热络,“弟妹这话就见外了,阆仙苑里的人我处置可不合适。
晏莞早已搁下了弹弓,正拿着诗集装模作样,见到来人当即丢开了,“二姐怎么来了?”
这把弹弓,还是当初求二舅舅要的呢。
昨儿傅家少爷那事是咱们莞莞的错吗?要不是受了他的挑唆,莞莞能ม突然给上茶?自己้家的孩子逞强出了事,倒赖在我们身上!”
老太太紧ู闭的眼脸睁了睁,瞥了眼她,又看向右手处穿宝蓝色妆花缎的四太太。
晏老太太姜氏是先老太爷的填房,过门后只四老爷晏文霖一子,但平素为ฦ人温和,待其他几房皆一视同仁,主ว持中馈那些年处事公允,是以颇็得府人敬重。
珺哥儿,你能ม肯定她不是受了你的惊吓?”
纪嬷嬷一心了然的走过去,边看着她边摇头,容色于无奈中添了几分宠溺。
落雨了。
她紧了紧身上被衾,心道怪不得这样冷,合上窗子转,见流砂还没醒来,蹙着眉头干咳了几声。
流砂眼皮子动了动,继续打着盹儿。
晏莞微恼,裹了大氅下炕,跂着鞋走过去。伸出手推她,谁知被后者一巴掌拍开。
手背瞬间殷红,火辣辣的作疼,她后退两步,提声喊道:“流砂!”
流砂这才恍然大醒,抬眸见着眼前人,慌忙起身,“姑、姑娘。”
晏莞面色不好,却没与她计较,只问道:“屋里的人呢?嬷嬷与五姑娘去哪了?”
“五姑娘,”流砂愣怔了会才彻底清醒,答道:“五姑娘去佛殿前侯四太太了,嬷嬷想着这时辰正是香客云集的时候,怕年轻的婢子服侍不周,就亲自陪着去了。”
晏莞回想自得了签文后堂妹确实有些神游太虚,纪嬷嬷跟随着倒也能安妥些,就又问向降香去了哪。
流砂后知后觉的环视四周,迷茫道:“降香姐姐?”顿了顿才接着说:“许是出去玩了吧,怎么都没和奴婢说一声。”
晏莞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所以说,就你守着我,你还睡得不省人事?”
流砂这才察觉到เ主子今日的语气和表情与往时有些不同,忙跪下磕头:“姑娘,奴婢知错,是奴婢懈怠了,请姑娘处罚。”
她弯身低头,后颈处一道尾指长的疤痕就落在晏莞眼中。
不由就想起前年她瞒着爹娘爬树上掏鸟窝的场景,那时候自己้真称得上顽ื劣不堪,行事全凭心性,根本不顾其他。
偏生没有爬树的经验,身子失了平衡从树上掉下去。
当时只流砂守在树下,见状想都不想就去接她。
晏莞高处落下,周身力道全压在她身上,两人还在草地上打了个ฐ滚,停顿时流砂的脖子正撞上尖石,血涌而出。
那场意外,差点要了流砂的命。
自那以后,晏莞对她既感激又内疚,无形中也纵容许多。
只是,这两年,流砂渐渐不再当初那ว个一心只有主ว子的丫鬟了。
她私藏银钱、暗扣珍珠、行事散漫,在其他下人面前作威作福,越的胆大妄为。
晏莞心有失望,无声叹息,随后抬抬手让她起身,嘱咐道:“毕竟在外头不比府中ณ,你得多留แ意,此事我就不告诉嬷嬷了,你切记不要再犯。”
“是,奴婢一定谨记。”流砂出了口气,爬起身来。
刚ธ站起,就见降香捧着个碎花团布的包裹自外进来,丝上沾了雨水,略有些狼狈。
她进屋就看到站着的晏莞,忙拍了拍身上水珠上前行礼,“姑娘已经醒了?”
话落瞥了眼炕上的薄衾,同流砂跳脚๐道:“流砂,我出门前不是交代你,如果变天,就去里头将寺中的被衾拿出来给姑娘盖上,怎么没去拿呢?”
说完搁下手里的包裹,往前两ä步又恐身上潮意冲撞了主子,伸着手并不敢触碰,只紧ู张询道:“姑娘身子有没有不舒服?这天说变就变,也是奴婢疏忽了,可是被冻醒了?”
降香行事稳重,晏莞一听便知是流砂没把事放在心上,开口却没有隐瞒,“还好,就是饿了。”
闻者一笑,“姑娘午膳都没怎么用,哪里会不饿?”边说边转身,将方แ搁下的布裹打开,“原是见姑娘沉睡,想早去早回的,没想到门口摊贩多是卖香烛吉祥物这些,就多费了些时辰。
这翠华山毕竟是佛门清修地,便是山间村民都惯常食素า,奴婢跑了好几处地也没见着什么荤味,就只买了几个包子,但好在馅是肉沫的,姑娘快趁热吃。”
晏莞含笑的跑过去,兴奋道:“你出去替我买吃的啦?”
“嘘,”后者打了个ฐ静声手势,“姑娘别声张,奴婢将荤味带进来已经亵渎了佛祖,您在寺中ณ用这些就更忌讳了。”
晏莞原是不爱吃包子的,但有胜过无,又是真饿了,拿起来几口就啃完了一个,不以为ฦ然的回道:“我还没嫌弃佛祖苛待了我呢,你瞧那ว中午的饭食,就算是素斋,也不能做的那ว么难吃呀。”
“好姑娘,您就别再说了。”降香惊呼,恨不得拿手捂了主子的口,“如今起了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
奴婢刚过来的时候,见着太太们随崔夫人去千秋院拜见安郡王妃,今晚怕是要留在法源寺了。”
晏莞刚缓过来的精神劲又是一蔫,“啊?晚上还要住这儿?”说完悻悻的将刚抓起的包子放下,“你快将这收好,我怕现在吃完了晚上得挨饿。”
降香瞧主子那不情不愿的委屈模样,含着笑又将布裹收好,安慰道:“姑娘不用紧张,就算寺里的饭菜不合胃口,咱们马车里还有几盒点心,如果真要在这歇上一晚,待会奴婢就去取来。”
晏莞点点头,望向一旁的流砂才要开口,又见纪嬷嬷突然打了毡帘进来。
“嬷嬷何事这样急?”
纪嬷嬷“哎哟”了声,语气颇是无奈:“我的姑奶奶,你说你没事去招惹那位奕世子做什么?王妃娘娘要见你,太太让奴婢来接你去千秋院。”
晏莞闻言,三两步跳回炕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去,我又没欺负她们家儿子,做什么也找我秋后算账?”
这句话说得很溜,配着一副避而不及的表情,是她以往在遵义แ府闯祸后常有的反应。
纪嬷嬷疾步过去,“王妃娘娘召见,不能ม不见的。”说着直接把人抱下炕,“瞧这一觉睡的,你们俩还不快给姑娘妆扮下,太太叮嘱了绝不能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