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问了一句：“你真这么认为？”
我赶紧解释说，“四院是没有接到电话，我是这段时间在四院会诊，听院领导说了瑞林的事的，才想过来看看的。”
“他觉得女人脏，那就弄脏ู他。”叶秋薇说，“6月2๐3号晚上，我再次约他出来见了面。晚饭后，他照例送我回家，跟我上了楼。我给他倒了杯水，在水里加了苯巴比妥（一种常用催眠药），他很快就有了困意，我就他扶到床上，让他先休息一会儿。等确定他睡着，我就脱光了他的衣服，自己也脱了衣服躺在他身边。第二天上午九点半，药效基本过去，他翻了翻身，我赶紧贴到เ他身上，紧ู紧ู搂住他。他睁开眼，发现我们两个ฐ都赤身露体，瞬间就清醒过来。他愣了片刻，惊慌地想要远离我，我用尽全力把他按在床上，说了一些嗔怒的话，让他明白，他昨晚跟我发生了关系。他憋红了脸，目光呆滞，内心显然正在剧ຕ烈波动。如果放任不管，他心理的自我保护机制ๆ，很可能会让他接受跟女人发生关系的现实，甚至改善他的心理状况。”
“那晚，我只在烧水时离开了不到两分钟，他就敢冒险去我的卧室。”叶秋薇继续分析，“而在陈曦家，他明知道贾云城随时可能醒来，还敢进入卧室拿走陈曦的内衣，甚至直接在陈曦家的厕所里进行ziei对他究竟有着什么意义吧？怎么做？”
“未必。”叶秋薇分析说，“丁俊文收了e厂的钱，还敢收电视台和其他调查者的钱，如果让e厂知道，肯定没好果子吃。这种行为，基本可以用要钱不要命来形容了。陈曦短时间内给他汇了62万，也是在暗示自己้不差钱。丁俊文为了钱，连来自e厂的威แ胁都不在乎，力所能ม及的调查肯定也会去做的。只不过，其他人应该不是很信任他，所以没有把报告的核心信息透露给他。”
“我就知道？”我本能地觉得这句话有问题。
“虽然第一次没能致死，但她的状态让我明白，我此前的分析是正确的。”叶秋薇接着说，“18号晚上，我推迟了五分钟时间，第二次点燃了鞭炮。如果再不成功，我就必须ี重新制ๆ定行动计划了——事不过三，连续三次在夏夜里放鞭炮，肯定会引起注意的。19๗号一大早，我继续在饮品店里观察。整整一天，陈曦的身影都没有出现，天快黑的时候，一辆救护车开进小区，十几分钟后离开，紧接着，几辆带有电视台标志的车开了进去。我走进小区，陈曦家楼ä下聚着不少人。一位老太太跟我说，这栋楼里好像是死了人，听说是个很年轻的女人，还是个记者。”
陈曦，女，生于198๖0年5๓月，生前为省电å视台综合频๗道记者，20่09年5月1้8日夜，于家中死于急性心肌梗塞。医学及解剖学检验表明，其临死前，血液循环系统中ณ儿茶酚胺含量剧增，应为导致心肌梗塞的直接原因。
我想了想说：“确实有点神经质，她的这种心态，已๐经属于神经官能症的范畴了吧？”
“没错。”她说，“我弄了一套专业的变声设备，又通过不同的人，在周边不同县市，买了一些未过户的手机号。做足准备后，我给陈曦打了电话，说想跟她做笔交易。她当即就表示自己้没兴趣——这是自然，她的兴趣肯定都在研究报告上。就在她准备挂电话的瞬间，我下定决心说，瘾性的研究报告，你难道也没有兴趣么เ？”
我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叶秋薇的暗示和干扰下，吕晨已๐经开始出现精神分裂ฐ的中度症状。
“我在帖子里列ต举了几种新型化合物，帖子很快就热闹起来。化学虽然重实验，但理论上的分歧也不少。我列举ะ了六七种化合物，丁俊文一直没能ม插上嘴，只是以学者的姿ู态，对一些回答进行无关痛痒的点评。我耐心等到เ晚上十点，才列举了的不太常用，有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它的存在。所以关于留แ言回答的人少之又少。十点半左ุ右，丁俊文大概是经历了一番思想挣扎，终于就性质进行了回复。他回复的内容，和我丈夫工作笔记中ณ关于记录基本一致。”
“是。”叶秋薇点点头，“但我没急着说。直到เ十几分钟后，她离开icu的瞬间，我才起身叫住她，说，那ว个号码，好像是许愿妈妈的。她愣了一下，问我该怎么办。我说，事情早就过去了，你千万别多想。”
“酒会那ว晚，是他给我下了药。”
“你？”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很难想象。”
所以，当叶秋薇自称能够摆脱本我的约束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质疑和不屑。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有点走神，请继续吧，说说你对李刚的观察。”
叶秋薇和我对视片刻，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继续回忆：“路上，除了李刚，我们自然也聊到เ了赵海ร时。肖小燕说，当年李刚之ใ所以跟车间主ว任打架，就是因为车间主任跟赵海时有矛盾，赵海时早ຉ就想收拾他了。李刚当年的行为，其实是在帮未来姐夫出气。所以那ว件事之后，赵海时才会对他格外器重。之ใ后，肖小燕就开始细数李刚ธ多么能干，对赵海时多么忠诚，又说赵海ร时对李刚多么เ信任，多么照ั顾。她说这些时，我一直在通过后视镜观察李刚ธ的表情变化。因为位置原因，我只能看见李刚脖ๆ子和鼻子之间的部分，但这已足够剖析他的内心了。我注意到，每当肖小燕说到他对赵海时的忠诚，他就会下意识地用右手抚摸自己的脖ๆ子——或者说按压，因为他真的很用力。”
我用力按了按了自己้的脖子，一边问道：“这代表了什么？”
“压力。”叶秋薇解释说，“喉结以上、下巴๒以下的脖颈่内分布着密集的神经，是身体最为ฦ复杂、也是最为敏感的部位之一。举个例子：喉结两侧偏上，存在一种叫做颈动脉ำ窦的动脉器质，颈动脉窦管壁内存在大量的感觉神经末梢。当动脉血压升高，感觉神经末梢就会产生兴奋，扩张末梢血管，从而以神经反射的方式降低心率，抑制血压的升高。再举个例子：颈่部存在一种叫做颈心支的迷走神经，其下支一直延伸至胸腔，与心神经一同调节心脏活动。按摩脖颈能ม刺激颈่心支，其作用同样是降低心率，从而降低血压。”
尽管没怎么听懂原理，但我基本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就是说，抚摸喉结以上、下巴以下的脖子，能起到降低心跳和血压的作用。所以这种行为ฦ，正是心跳加速、血压升高的表现。”
“对。”叶秋薇说，“一个人正常人突然心跳加速、血压升高，无外乎两ä个原因，要么เ是兴奋，要么เ就是紧ู张。李刚跟了赵海时五年，又是肖小燕的亲表弟，完全没有因为肖小燕一两ä句夸奖就如此兴奋的理由。而且，如果他是因为ฦ夸奖感到兴奋，脸上多少应该都有些笑容，但我从他嘴上却没能看到เ一丝笑意。所以，他用力按压自己้的脖子，一定是因为ฦ紧张。”
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为ฦ什么会紧张呢？”
叶秋薇反问道：“试想一下，受到怎样的夸奖时，人会感到เ紧张呢？”
“领ๆ导的夸奖。”我想了想说，“或者是言过其实的夸奖——”说到这里，我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他对赵海ร时并非绝对忠诚？！”
“这种可能性很大，但仅凭一个细微举动还不能下定论。”叶秋薇说，“很快，我又发现了新的细节。每当肖小燕说到赵海ร时对李刚多么เ信任，多么เ多么好，李刚的肩膀就会微微晃动一下，嘴唇紧闭如冷笑，同时轻轻地嗯一声。”
“嗯一声？”我不太理解这个细节。
“张老师。”她走了一步说，“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个ฐ人兴致勃勃地对你说话，说的全是你不想听或者不屑听的内容，你不愿意继续听他说，但出于礼ึ貌又不方便打断。”
“当然有。”我说，“当领导的批评不合理时，我就会有这种感觉。”
“那你会如何反应？”
我想了想说：“随便嗯几声应付一下——”话还没说完，我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错。”她举起双手，扶了扶眼镜，“就是那ว种不耐烦的应付声。女人不愿意理会男人的搭讪，调皮的孩子不愿接受父母的批评，都会发出这种声音。这种声音，是对对方言论的一种不认可，甚至是轻蔑。”
我深吸了一口气：“肖小燕听不出来么เ？”
“李刚的这种应付省，她肯定听过不止一次。”叶秋薇说，“一开始她或许还会觉得奇怪，但习惯之ใ后就不会在意了。但我可以肯定，关于赵海时对李刚多么信任多么好的说法，李刚ธ自己并不认可，非常不认可。而这，或许就是他对赵海ร时不完全忠诚的根本原因。”
几句话，两个细节，就赤裸裸地展现了一个人的内心。
我连连点头：“之后呢？李刚ธ对赵海时存在不满和不忠诚，如何成为确定何玉斌身份的证据？”
她继续分析：“按照此前的假设，何玉斌是不代表aທ集团利ำ益的知情者。我一直在考虑这样一个问题，身为ฦ局外人，他究竟如何得知了a集团和丁俊文交易的事呢？”
我听出了言外之意：“你认为是李刚透露给他的？”
“当时，我只是凭着直觉认为ฦ很有这种可能。”
“还是建立在猜测之上的猜测。”我已๐经习惯了她的思维方แ式，“接下来，就是在现实中ณ寻找契合点了吧。”
“没错。”叶秋薇盯着我看了两秒，“我认为，如果这个契合点存在，一定可以从李刚ธ身上直接获取。”
“怎么说？”
“从李刚ธ无奈的应付声来看，他虽然有颇多不满，但对于赵海时还是很惧怕的。同时，按压脖颈的动作说明，无论是否跟何玉斌有所勾结，他都对赵海时有过不忠诚的行为。这些不忠诚行为，他一定很害怕赵海时知道，而这，正是他致命的心理弱点。”
我点点头：“你想以此威แ胁他，从而套出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叶秋薇面无表情：“第二天下午，我就从肖小燕的手机上找到了他的手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