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陵自始至终都落在众人身后。此时却突然三两步赶到佳人身边,伸手道:“云姬,走吧。”
“嗯……近来过得好不好?”想了片刻,简宁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独孤柳道:“瞧你性子急的。这才刚到山脚下,还需攀上数百级的台阶才能到达山顶呢。我都安排好了。”
阿奴见主子问起,回道:“公主病了这十几日,为ฦ何总不见皇上来探望?只打发李公公来问过几回情形。莫非是生了公主的气?您与皇上新婚燕尔,该是如漆似胶才对。可如今……”
“还说!”皇甫擎冲人儿瞪了一眼,猛一低头在她樱唇上偷香了一记。
仙娥见他情急,便道:“罢罢罢。既ຂ是如此,小仙不再多言。天子还不快去抚慰一番。别叫人儿又一阵好等。快去!”
简宁见状,蹲身悄悄捡起。可片刻后皇甫擎又在龙案上翻找起来。简宁遂将那奏章递到天子面前。“给你,是要这个吗?”
简宁见他又是拽文又是打趣,乐่道:“表哥,你好酸呢。漂亮就漂亮嘛,吟什么诗。真是书呆子!还有,连送个礼ึ呀都离不开文房四宝。”
那侍女也不推辞,搬来了绣礅坐到简宁身边。“公主,您真不该和倩宁公主起冲突的。原也是因为ฦ您从南昭带来的几个侍女不认得她,这才有了这场误会。她可是宫中的小霸王。除了太后、皇上,人人都要让她三分。您又是初ม来乍到,犯不着同她一般见识。”
“原来如此。”李延福遂眼皮微抬,瞥了佳人一眼,不由微微一楞。
“是吗?可那两ä天霍青不是才受了罚,正在他家别院养伤吗?”
简宁道:“你还问我?我问你,霍将军的事怎么เ没告诉我?”
“快点!”霍青痛得疵牙咧嘴,哪里还有耐性。
霍青不再言语,转身朝向渭水河。简宁知他已妥协,便也面水而立。两人遂并肩观赏起这渭水河的夜景。
走在石径上,皇甫擎已隐约听见院门外传来佳人的娇笑声。心道:这小妖精果真醉得不清。便不由加紧ู了脚步。直累得随侍的李延福跟着小跑起来,连呼道:“皇上您慢点!小心台阶!”
一出院门,只见简宁痴痴笑笑的正由á阿奴搀扶着走进来。此际正值黄昏,天边落日衔山,余霞成绮。暮色中,佳人云鬓松散,钗雀轻摇,酒醉后的怡容越发显得红彤似火、娇艳欲滴。皇甫擎站在阶前冷眼相看,心中于斯人可谓又爱又恨。既ຂ爱她这般风情无限,旖旎动人;又恼她不该在人前恣意轻狂,任性妄为。
简宁从前极少喝醉。一来她酒量尚可,二来每每关键时刻总有护花使者挺身而出。但今次不同,既ຂ是罚酒自然没有让人代饮的道理。简宁爱撒娇,可也分场合、看对象,不会时时刻刻寻求别人的呵护与关照,享受所谓“美女的特权”。如此待人接物让她在女生中也颇得人缘。
“怎么弄成这副模样?她究竟喝了多少?”待佳人行至近前,皇甫擎肃声道。
“皇上…”阿奴扶着主子不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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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只得微微屈膝纳了个福。“公主喝了少说有二三十杯。末了房大人想替公主ว喝的,可公主不肯。说是愿赌服输,不好坏了规矩。所以……”
“真是小傻瓜!”皇甫擎摇摇头,将人儿牵过来揽在怀里。常言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可皇甫擎抱着这酒气熏天的醉美人,却是别ี有一番๘滋味在鼻头。
“我…就是…那倾国倾城的…貌…你…就是…那…”打着酒嗝,某人又开始闹腾起来。
“是什么?”皇甫擎见人儿这般滑稽,不由顺着她的话问道。
“就是…是…不告…诉…你…”简宁说了一半便“咯咯咯”地乱笑,阵阵酒气直喷到เ皇甫擎脸上。
“是霍将军背她下山的?”
“是,皇上。”
“真难为他了。”
皇甫擎抓住人儿胳膊,将她与自己้拉开些距离,便吩咐一旁的李延福道:“快准备醒酒汤。还有,立刻预备让公主沐浴ภ,好好洗去这身酒气。”
“是,皇上。”
深吸了几口气后,皇甫擎将简宁一把打横抱起直往院内而去。一路上佳人又笑又闹,满嘴胡言乱语。什么เ“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什么“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还有什么“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亏得简宁醉酒之ใ际竟还晓得附庸风雅,才没蹦出什么เ更离谱的话来。几首歪诗倒把皇甫擎听得直乐,心想:这小妖精每每闯祸ຖ,却也总有法子逗人开心。可当那股浓烈的酒气一喷到เ脸上,他又几度想把人儿直接掼在地上了事。好在苍天有眼,寝殿已至。将简宁交由侍女搀扶着往浴池沐浴之ใ后,皇甫擎终于大大地喘了口气。
闲坐无聊,皇甫擎遂行至二楼的书房。书案上,七八本书堆了厚厚一摞。粗略一翻,种类涉猎极广。诗集、琴谱、字帖甚至稗史无不囊括。且每本书中都夹有写着笺注的纸片。纸片上的字迹娟秀,只是某些措辞和汉字颇为古怪。这多半是南昭那边的方言俚语吧。念及此,皇甫擎便宣了伺候笔墨的绿珠前来问话。
“这些都是公主平日读的书?”
“是,皇上。公主博闻强记又谦虚好学,每日闲暇必要读上一会儿的。”
“那ว这笺注也是公主所写?”
“是。只是奴婢愚钝,并不完全认得。公主ว只说是写惯了的家乡话,一时改不过来。”
“原来如此。”
皇甫擎见桌上的玉双螭纹臂搁下还压了一叠手稿,便随意抽出一张。只见上面写得是一阕词,但每行字下又画了五条横线,线上奇怪的符号高低错落、状如蝌蚪,四五个之间还用竖线相隔。便好奇道:“这又是什么?”
绿珠探身一看,答道:“启禀皇上:这是公主所制的曲谱,名曰五线谱。奴婢原先也不认得,听公主说:这是失传已久的古谱。公主还教会了奴婢,奴婢觉着确实比如今所用的宫商字谱更精确、更方便。”
听了绿珠之言,皇甫擎对斯ั人的印象大为改观。看来传闻非虚,倒是朕小看了她。
“那你且弹一首公主所制的曲子吧。”
“是,皇上。”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๗。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ກ,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皇甫擎坐在圈椅内垂首聆听,一时间心绪如潮。想不到这古灵精怪、大大咧咧的小东西也有如此细腻婉约、多愁善感的一面。云姬,你究竟还有多少种面貌是朕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