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江这句话，他听明白了。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的那些过去，血腥的，残酷的，暴力的。死亡是家常便饭，生离死别是佣兵们每天的必修课，就像面对了太多死亡的医生与护士，即使悲恸痛苦，时间久ื了，那些鲜明的情绪也会被磨得有些木然。是啊，宴喜臣想，可是他却好像不完全是这样。他不能接受方烁的死，尤其是以那样的方式死去，也不能接受杜亚琛的离开，眼下，更是被段云的死打击得感到荒诞。
若有若无的香烟气息飘来，宴喜臣扶着树木站起身，抬起眼。他现在一丁点漂亮都不剩了，就连眼神也是那么颓丧ç。
他猛地站起身，从上而下欣赏宴喜臣那张崩溃的脸，他的眼神因兴奋而发光。
“我不能ม走。”宴喜臣低着头，攥着刀的手用力得呈现出青白颜色，“我不想他死。”
“不要！”
他当然也看着一向游刃有余的杜亚琛，难得狼狈地冲上台前，要做的却不是一刀劈死他，而是在他面前横着匕首的宴喜臣身前收起自己的枪弹与利刃。
即使他们离得很远，只能看到聚光灯中那人的轮廓，他们也同时认出了他——
宴喜臣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在越来越大的雪花中变得红了。
刚才冲他开枪的男人，在混乱中看到了这一幕，不可思议地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孤单，悲伤，怨恨，迷恋，甚至有些痛彻心扉。
“你说那个黑影说他是审判和惩戒之人？”宴喜臣脸色发白。
“我也来一根。”
坐在老江身边z区的守望人流露出不赞同的神情：“我们之ใ前说过的提议……”
杜亚琛牵着他的手捏了下：“A区，B区，z区还有c区的守望人。”
罗森抬手看了看时间：“该走了，留แ给我们的时间不多。”
杜亚琛告诉宴喜臣晚上会来接他去见几个守望人。
后面的事，模模糊糊，又好像记不真切了。
那是一九九三年，苏维埃刚ธ解体，他在从边境线前往基辅的路上拒绝了杜亚琛的爱情。
段明逸已๐经说不出话了，摆摆手表示ิ他并不想听，而且信息量太大。
投掷出去的这颗心，原来一直被人隐秘地捧在手里。
他可以随时掌控他，而他不行。
刚才那三次击杀也不完全是压倒性的，他看到其中一人和杜亚琛搏斗起来，只是刚才兵荒马乱，宴喜臣也没有看清楚杜亚琛具体有没有受伤。
杜亚琛把自己้藏在酒杯后轻轻笑，只露出那ว双深棕色带笑的眼睛，从善如流自口袋里掏出一支养乐多，塞到了宴喜臣手里。
“我喜欢你。”他伸出双手环住了杜亚琛的脖ๆ子，把脸埋在他耳边，“我好喜欢你啊。”
终于他双手颤抖地推开门，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们一路顺利的到了当初该隐骸骨炸毁点，眼前的建筑像是早年代风格的医院，非常庞大。建筑的结构很复杂，但也多数被毁了。
饶是如此，这个认知也让宴喜臣浑身的血沸起来，他终于不再怯场，抬起头迎上杜亚琛的视线。
他此刻背对着宴喜臣坐在床边，姿态随意放松。脊ิ背上肌肉线条饱满流畅，随他抬手擦头发的动作而被牵引，一张一弛，颇็能ม看出蕴含的力量感。
宴喜臣刚洗过澡，他皮肤还带着水润的触感，与男人干燥温暖的肌肤相摩擦，让他浑身跟过了电一样。
对方的立场很难说，究竟是不是友军有待思量。
“段明逸！”宴喜臣大吼。
宴喜臣露齿一笑，得了便宜还卖乖，给段明逸当场演示ิ了个ฐ纯良无害的笑容：“谢谢，我倒觉得这张脸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在路上他敞着窗，中ณ午的风带着点阳光的热意吹进来。他人已๐经精神了，心神却还沉浸在梦里没有醒过来。
他想，杜亚琛知道他的焦虑，他的恐惧，他的诉求，可连他的这份感情，也真的知道吗？
段云走后，段明逸先同方烁嘱咐：“我不够称职，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他。我走之后，还要拜托你你帮我多照看下爷爷。”
“你究竟在图书馆研究些什么？”宴喜臣还是忍不住发问。
段明逸听完可谓是惊奇：“现实世界中挺和平的啊，你以前什么活计才天天刀头舔血？该不会是个毒贩或者恐怖分子吧？”
“你现在已๐经基本恢复了当初的状态，剩下的，比如战斗的大局观，战斗环境，条件，对手心理的预判ศ等综合的战斗状态，只能通过实战来提高。”杜亚琛放下刀叉。
方烁刚好从厨房出来，戴着个小熊维尼的围裙，连忙招呼段明逸一起吃早饭。段明逸顿时对方烁减少了敌意，连同他穿着的小熊维尼围裙都觉得又饿可爱。
“就连你也是完全属于我的。”这是杜亚琛的原话。
宴喜臣歪着头想了想。
车上，段明逸的手终于从车门上收了回来。
“腰挺好的。”宴喜臣评价道。
段明逸的身体微微僵直了，没有说话。
旅店只剩下两间房，是大床房，睡四个人倒也足够，只是段明逸自然要和段云一间屋，也就意味着剩下宴喜臣要跟杜亚琛一间屋。
乌ไ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其中有转瞬即逝的不甘心，很快，他转身和手下立马撤走了。
乌鸦看着逐渐走近的宴喜臣，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越来越谨慎：“你的身手不错，又是被段云捡走的，你天真单纯，段云对你又很是照ั顾。按照你的性格，又怎么会无视段云失踪呢？啧，不过，你反正是刚到เ这个世界的人，不存在你是哪边的人的说法吧。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你尽管跟着我走就是，保证你段爷爷毫发无损。”
段明逸推开门就惊呼一声，掏出短刀就要冲过去。宴喜臣没来得及阻止，杜亚琛倒一把拽住了段明逸：“看清楚。”
宴喜臣的眉眼弧度平日里很温柔，当他盯着什么เ人看时，总给人一种含情脉ำ脉且无辜无害的错觉。可有时候他看人，你会觉得的那ว温柔的弧度里也藏着一把刀，带着摄人的光，雪亮。
宴喜臣看了看身旁้的段明逸，心下有了推断ษ。
他的嗓音低沉，令人安定，宴喜臣被他哄了这么两句，竟真的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头皮紧绷得发疼，好像有针刺一样，宴喜臣虽觉得疲倦，困意却久久不来。
作者有话说：
从镜子里，宴喜臣看到เ杜亚琛站在他身后，专注地看着他。这种感觉很微妙，像他在围观杜亚琛对他的观察。
鬼使神差的，他答应了。
罗森是怪他的，怪他那天放走了方แ烁，宴喜臣能感觉出来。否则当时罗森也不会在剧ຕ院门口对他说那些话。
他现在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他应该去找该隐问清楚并解决问题，应该去跟守望人商议，应该将段明逸拉出泥潭，应该试着去找杜亚琛。但他所有的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