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明昧不定、脏污不堪的船舱过道，鼻孔间嗅着海船上独有的腥味与臭味混杂的令人作呕的刺鼻味道，近乎于洁癖的黄辰平日对此可谓深恶痛绝，如今心中竟凭空生出几分亲切感。
郭大眼看了黄辰身旁的张刑一眼，回道：“刘首领ๆ杀敌时中了流弹。”
期间百姓陆续起身，适才他们沦为双方垫背，身上或多或少带伤，不过他们还算幸运，有些人被踩折手脚，不住呻吟嚎哭，有些人更加倒霉，直接去了地府见阎王。黄辰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尽了自己最大努力，不然百姓伤亡人数绝不止于此。可瞧见百姓惨状，他心里还是感到有些不痛快，示意旗下几名郎中ณ看完自己人，顺便为百姓治疗。
一名年约十六七岁，身着青袍，头戴网帽的俊朗少年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幕悲剧，悄然转到队伍的前头，成功避免一场杀身之祸，虽然躲过了初一，未必躲得过十五。少年奕奕有神的双眸略显暗淡，凝着修罗地狱般的场景，轻轻抿起薄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妨，我养得起。”黄辰毫不在意道。他目前旗下的船只数已๐达二十三艘，需要大量的人手，而且他认为rì后战事不会只局限于海上，陆上的利益同样不可忽视，是以打算建立一支数百到千人规模，完全脱离海ร事的陆战兵。
黄辰见阮进、杨东身后跟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和尚，脸上忍不住流露出惊讶之sè，随口问了一句，大致了解事情始末，小和尚一脸的不情愿他怎会看不出来，不过他却没说什么。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立下的两个ฐ杀无赦固然无人敢犯，却有变通之ใ法，滥杀不得便捕人为ฦ奴，jiānyín不得便捉妇为妻。黄辰心中明白海盗就是海盗，让他们秋毫无犯根本不现实，只要做得不是太过分，他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冯国chūn站在杨东身侧，他亦是当年欺负黄辰的几个少年之一，他虎着脸骂道：“小秃驴，我们头领看上你，邀你入伙，是你八辈子皆修不来的福气，塞你老母！别不识抬举。”
庄默故意不睬，娴熟ງ的拉拽着缰绳引导马儿转圈慢跑，对黄辰说道：“南马打不了仗，不过力气不小，可用来驮炮，也可用来代步……”
黄辰此役又得两ä艘兵船，成绩较铜山之ใ战差远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初时有十五条船，铜山一役抢夺战舰四艘，近rì截获榖舟二艘，今又添两船，旗下船只数急剧膨胀，已达二十三艘。当然这是纸面上的统计，实际不到二十之ใ数，其余的船皆在云霄修船厂内。
郑芝龙集合诸盗，跨海而来，一战击破铜山，消息传出，福建震怖！广东震怖！
刘ถ斌乃王丰武麾下头号大将，昔rì亦为横行闾里的人物，后在宁波老家犯了法，慕王丰武之名投奔海上。其长得甚是粗豪，虎颈่板肋，一脸横肉，一看就知不是善茬。相形之ใ下，和他走在一起的张刑稍显猥琐，后者身高不满五尺，又黑又瘦，高颧骨、蒜头鼻、尖下巴，活脱就像一只猴儿。张刑自打跟随黄辰，只在开始过了一段苦rì子，后面境况一rì强过一rì，目下更是直接掌着一只七丈鸟船，按说rì常伙食差不了，其身体却还是和从前一样瘦弱，也不知都补哪去了。
“之所以和你们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们，我和那些只知烧杀yín掠，毫无行事准则的寇盗不同。”黄辰目光如电般掠过诸人，一字一句道：“听明白了么，此刻๑心里抱着烧杀yín掠想法的，趁早打消了念头，如果不愿打消，可以，我不留你，去转投其他势力吧。”
四十枪、二十牌、三十弓、十铳。
相比之下，陈四手段显得有些拙劣，炮击害怕围困不牢，使敌人逃脱，跳帮又畏惧自身伤亡，瞻前顾后，迟迟不能做出决断，导致麾下三船各自为ฦ战，乱打一气。陈四没什么เ不满，按他的想法，三对一，岂有不胜的道理？可他忘了，他的对手是铜山水寨官兵，大明海上jīng锐，较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都要强。
铜山寨独自面对五倍于己的海ร盗联盟舰队，胜负已基本失去悬念。南澳副总兵沉志亮集合麾下铜山、柘林、南澳三方之力，或可与海ร盗联盟舰队抗衡，可惜郑芝龙等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机会。
稍作一番休整，黄辰即率众手下向内陆挺进，不出一个ฐ时辰，前面的哨探迎面撞上一伙土蛮，对方约有一两百号，让他稍稍担心的是张刑é未退回来，反和蛮人激烈交火。要知道他身边多说三十人，或许只有二十，敌我人数相差如此悬殊还敢打，他的胆子也太大了。
黄辰不露声sè穿行于豪杰间，走到郑芝龙面前，抱拳道：“见过郑当家。”
“你找死！”对方为首者蓦然掀翻桌子，三步并作两步杀向黄辰。
赵弘毅说道：“小心一点没坏处……”
彦次郎、彦四郎演罢收刀，走回黄辰面前，黄辰问道：“听说你们和郑当家麾下倭人头目有些恩怨？”
赵弘毅亦劝道：“土蛮不足为虑，不过周三老恐怕会借机生事，大首领还是不要轻易外出的好。”
想法挺好，可惜西班牙人对大明沿海ร甚为陌生，哪怕治下吕宋中国人多达两三万之巨。鸡笼虽与福州ะ隔海相望，不用一rì即可到达，但大明只有一个合法出海ร口，即漳州月港。从月港出发，一昼夜可至台南荷兰人处，而若到鸡笼则还需两rì夜，论方便大明商人当然会选择前者。且鸡笼并非优良碇泊地，再则鸡笼一年中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雨，瘴气甚重，大明商人到那里很容易生病，病辄殒命，风险极高。另外台湾北方番人远比南方แ番人凶恶，几乎无法交往。如此种种原因相加，导致鸡笼贸易始终半死不活，和荷兰人的大员相比可谓一个ฐ天上一个地下。
李芝奇回道：“他被一些事牵绊住了，要过几rì才能ม到。”
李芝奇闻言转过身来，他年龄和郑芝龙相仿，三十余岁，身量中等偏下，躯体壮硕，脸相粗豪，不了解他的人乍一看定然以为ฦ他是一介莽夫，但真正了解他的人却知道，此人心机和武艺不相伯仲，而他的武艺足以匹敌郑芝虎。
李俊稷扫视左ุ右，率先开口道：“黄辰不肯上岸显然是看破了我等心思。我早ຉ说过不可将他视作普通少年，他对我方的威胁更甚于王丰武，王丰武再勇猛充其量不过一匹夫，黄辰则ท不同，其小小年纪心机深沉，难以揣度。我赞同大首领之ใ意，此子不能再留了，纵然付出一定代价亦在所不惜。沙埕是我等最佳同时也是最后下手的机会，一旦错过了，此子抵达台湾为ฦ保身家xìng命或会转投郑芝龙，届时我等再想杀他就难了。”
“多谢大首领体恤。”黄辰面上笑容不改，暗自松一口气，他赌对了。
这个答案大大出乎ๆ黄辰的意料，说道：“去年？那ว你为何直到เ今天才开口……”说到这里黄辰蓦ย然一怔，又道：“搬新家的时候？”
“三弟没必要为此自责。”黄辰不觉得自己有王丰武那么伟大无私，形势所逼而已。搭在胡寅肩上的手轻轻按了按，说道：“我尽量把周三老拖在福建，你留于大陈山安心发展。你我兄弟再见之rì，我希望你已超越我今rì取得的成就，变成大陈山数一数二的海上豪杰。”
众人闻言无不大喜，终于不用继续在这个鬼地方呆下去了。
几人相继扑到王丰武身上，声嘶力竭，不住嚎哭。
王丰武吃力地抬起手拍拍妻子肩头，说道，“我死后家里的rì子肯定不比从前，或许还会过得份外艰难，老母幼子，全都要交给你一个人照顾，害苦你了。”
赔偿黄辰没意见，还船？含进嘴里的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胡搅蛮缠一番后拿出二百两银子打发何盛。何盛气得鼻孔险些冒烟，一条八丈船至少值四百两银子，黄辰只给出一半的船价，而且里面还包含了长年的赔偿，这黄六实在欺人太甚！
长年确实抱有杀鸡儆猴的心思，阮进的声望已经让他感到了威胁，必须予以打压，否则ท船上秩序很难长久维持。长年被阮进当面点破心思，亦无半点退让之ใ意，冷冷说道：“阮大，你现在立刻退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
“我找个ฐ时间敲打敲打他，若他就此收敛便罢，若依然如故……”说到这里黄辰面露杀气，斩钉截铁ກ道：“我会亲手处决他！”
阮进怦然心动，但他心里终究对海ร盗这份营生有些抗拒，深思熟虑后摇头拒绝。
“哈哈……”
林七老一旁้yīn测测道：“黄兄弟适才澳里对我是何等的伶牙俐齿，怎么เ现在反倒吞吞吐吐起来？”
胡寅牵扯着嘴角道：“大首领ๆ言重了。”
“黄口小儿，牙尖嘴利，我不屑与你一般见识，哼！”林七老自知口舌争不过黄辰，铁青着脸甩袖而走。
胡寅也不解释，待王丰ถ武、黄辰相继落座，他方坐下问道：“如何称呼？”
王丰武对钱财看得极淡，摆手道：“那钱你自己留着便是。”
混战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最后林七老带领五条船突破围锁，钻入漆黑如墨的深海。
寨门虽宽达丈余，可架不住逃命人多，众海盗堆积寨门，挤成一团，混乱不堪，叫骂哭喊声此起彼伏。
林七老闻声勃然大怒，骂道：“塞你老母！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乱ກ放炮，此处舟船皆是老子……”林七老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เ火炮闪耀的光亮来自对面船只。林七老神情一呆：“怎么เ回事？敌船有人？”似乎为ฦ了回应他内心的疑ທ问，对面诸船火炮一窝蜂奏响，大炮子、散炮子铺天盖地轰进林方舰队，船桅上高高树起的灯火便是最好的靶子，一朵朵巨大火团于一艘艘船面升起。两ä条距离最近的林方แ船只成为重点打击目标，一瞬间就被密集的炮火打得满目疮痍，几成废墟，其中ณ一船更是引发一连串ธ爆炸，缓缓倾斜，沉入海ร中ณ。
赵弘毅回道：“北山。”
“阿爹死了？大爷死了？被林七老暗害了？”胡寅有种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此乃他有生以来听到เ最捧腹的笑话，被己方打得像条狗一样的林七老有本事害死阿爹、大爷？这就和鲤鱼能吞蛟龙一样可笑。可王丰武、黄辰的神情明明白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周三老不及回话，另一把清丽脱俗的声音响起：“我等与林辛同为闽人，相识不短，林辛能力如何我等一清二楚，自林辛得到เ李先生辅佐，势力如rì升空，终成一方霸主，岂非先生之功？”
黄辰默然，跟着王丰武进了客栈附近的一家酒店，果然在雅间内见到胡寅的身影。王永之死令黄辰心中极为ฦ怨恨胡二老、胡寅父子，自战场归来，他就再没与二人说过一句话。此事已隐隐威แ胁到内部团结，一目老自己不好出面，只好嘱托王丰武出来做这个和事老。
黄辰微微颔首，带着诸手下离去。
庄默骤然止步，前方แ人群中出现了几张熟面孔，他当即猫下腰往回走，未行出数十步，便又发现一批衣衫鼓鼓，形迹可疑ທ的人，庄默谨慎的钻入一条暗巷隐伏窥视，果见两方人马会和，简单交流后旋๙而散开。
此战一目老一方出动十六只战船，击林七老大小船二十六，经过数个时辰激烈交战，自没五船，却击沉敌舰六艘、俘获敌舰五艘，取得辉煌大胜。毫不夸张的说，他们亲手将林七老从大陈山霸主ว的宝座上拉了下来。
“为何不回答？”黄辰以枪指着林八老的头，一字一句道：“我再问你一遍，我给你一千两ä，你能不能ม把我兄弟的命还给我。”
黄方船员得到黄辰颔首示意，同样收起武器，黄辰露出笑容，正准备抚慰林方แ诸盗一番，双目蓦ย然睁大，只见林八老转回身的时候右手赫然多了一支手枪，枪口正对着他。
当双方越来越近，在jīliè的海螺声与战鼓声的激励下，蔚蓝ณ而辽阔的海上响起一片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左ุ、金门诸岛，乃ี至漳、泉二府沿岸皆有耳闻，官民提心吊胆登高眺望，见大舰填海，厮杀冲霄，洋水沸腾，无不惊怖莫名。
因福建官兵逆风而来，皆不挂帆，划桨而行，速度偏慢，海盗舰队则借助风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压了过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海ร盗们十分清楚己方แ堂堂正正作战十有不是官军对手，是以第一时间见缝插针，冲入敌群，引发混乱从而形成混战，只有这样才好浑水摸鱼，才好发挥出海盗个体强大的优势。
“嘭！”
“嘭！”
“嘭！”
双方แ一经靠近，蓄势已久的炮筒几乎同时奏响，数以百计的大炮子挟着凄厉的嚎叫轰响对面，刹那间木屑四溅，血肉横飞，海水沸腾。
十数轮jīliè炮战过后，黄辰放下铜质单筒望远镜，眉毛微微上扬，前些年福建深受红毛荷兰人袭扰之ใ苦，俞咨皋为御西夷开始仿制红夷大炮，数载积累下来绝非小可，远超海ร盗联军，可双方交锋了这么久，黄辰至今未能看到官军红夷大炮的踪影。
“看来传闻果然属实。”黄辰缓缓摇了摇头。
可能红夷大炮需要坚固大舰承载，而一艘大舰建造费用动辄七八百两、上千两银子，乃至数千两，又可能大明帝ຓ国周围没有同等的对手，战略过于保守，属于依托陆地的近海ร自卫反击型海军，很少深入大海作战，可能还有这样那样的原因，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福建官府宁愿在沿海ร建造一座座只能被动防御的铳城安置红夷大炮，亦不愿把它搬上战舰。
别人这么做黄辰也许不觉得奇怪，俞咨皋这么做他就不能理解了，要知道俞咨皋之父俞大猷著述曾写道：“海上之战无他术，不过大船胜小船、大铳胜小铳，多船胜寡船、多铳胜寡铳而已。”堪称坚定的大舰巨炮主义者，俞咨皋所作所为明显与其父军事思想背道而驰。
虎父犬子？显然不对，俞咨皋年近古稀，戎马一生，海ร上所立功勋当代少有人及。
“或许是他年纪大了，壮志不在。“
黄辰不是俞咨皋肚子里的蛔虫，不了解原因，勉强为ฦ对方找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不久之后，黄辰再度举ะ起望远镜，于白茫茫一片的硝烟中隐约窥探周围战况。不出他之预ไ料，庄默表现得中规中矩，同样中ณ规中矩的还有陈四，后者的才能仅限于一船，叫他统帅四条战船明显有些强人所难了，他之所以爬到เ现在的地位不是因为ฦ其才干出众，而是资历长，年纪大，仅此而已。赵弘毅倒是才干出众，但他的长处在于练兵、治军、打仗，黄辰认为陆地才是最适合他发挥的地方，让他打海战颇็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思。
阮进无疑最令黄辰满意，其率领麾下四船纵横战场，乘๖涛犁船、举炮碎敌、掷火焚舟无有不顺，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一个ฐ有能力改变局面的人，得此一人，黄辰实力凭空增加两三成。海上讨生活的人谁不是长了一对海鹰般的锐眼？近来陆续有人避开黄辰，私下单独接触阮进，试图挖他墙角。所幸阮进本人极重感情，当年黄辰收留他这条丧家之犬，恩同再造，何况黄辰十分看重他的才干，从来信任有加，是以任凭说客费尽口舌亦不为ฦ所动。
阮进对自己如此忠诚，黄辰喜悦的同时亦微微感到忧虑，现在忠诚不代表永远忠诚，当有一日阮进功高盖主ว，他是否还愿意屈居自己之下？由此，黄辰再次感叹身边缺少人才，尤其是像阮进这等人才。
红日渐渐由天穹顶ะ端向西方倾斜，这场受到大明帝ຓ国上下瞩目，规模之庞大足以栽入史册的大海ร战已经整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之久，变得越发惨烈，战死者早已过千。
官军凭借以逸待劳以及自身雄厚实力，一点一点扳回劣势，并逐渐掌握战场主导权。对此黄辰毫不担心，不单单是他，海盗方诸位首领皆是如此。这一战并不一定要见个高下，分出生死，否则诸首领当日也不会同意郑芝龙进兵中左的计划。
“呜呜呜……”
正当黄辰抬头看向太阳所在的方位时，急促的海ร螺声传遍战场四面八方，这是海ร盗方撤退的信号。黄辰闻讯微挑剑眉，郑芝龙的动作比他推测的时间要快上一些，看来他是不愿再和对方แ耗下去了，毕竟这场海ร战在开战前就已注定结果。
由á于事先众海ร盗首领ๆ就已知晓始末，因此一闻螺声，立即命令旗下船只脱离战斗，向南撤退，当然亦有陷身重围和杀红眼睛不愿撤走的，但这里面并不包括黄辰，很快他便带领麾下舰队杀出战场，扬长而去。
俞咨皋立身尾楼，手握宝剑，一场耗尽心血的大战后，本来神采奕奕的双眸暗淡几分，却依然透着锋利，死死凝着狼狈逃窜的海ร盗舰队。
“胜了！”俞咨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则暗暗松了一口气，此战胜得格外艰难，远超他的预计，本以为集结了福建大半海上军力，轻而易举ะ便可打垮这群乌合之众，事实证明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对手。不管怎么说，此战胜了，哪怕敌人未遭大创，可胜了就是胜了。
一名哨官大步流星的迈过来，抱拳说道：“镇台，戎副旗号询问，是否追缴敌人？”总兵官俞咨皋乃元戎，戎副自然是指副总兵陈希范。
俞咨皋凝眉沉思，海盗未经重创น，尚有余力反扑，冒然追出去恐有不妥，何况比起官军，海盗更适应深洋作战，再则一场大战下来，人船皆惫，铅药短缺，不宜再战。想到这里，俞咨皋摇摇头说道：“丧ç家之犬而已，不必理会。传我将令，围剿海寇残余，而后收兵。”
“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