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起来了,有一次闺房之中,他把这套衣裳๙拿出来给秀兰穿,她却死活不肯,说不想扮臭阉人,今日怎么又穿上了这一身?他回避了秀兰的挑衅,问她:“你怎么过来的?”
关续脸上的慌张一闪而过,他忙把脸笑成一朵花:“娘子说笑了,励勤轩里哪会藏人?”
“呵呵,你放心,我没有想不开。”秀兰放下茶盏,握住云妆的手,“我只是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继续邀宠献媚,争取早日生下儿子,这是她唯一的出路,可是她却说服不了自己去做。之ใ前她还能骗自己说,不管以前如何,起码现在她和昏君是一对一比较平等的关系,她并不在乎两个人以后会如何,只要能生下儿子做依靠就足够。
像我?秀兰不相信,“你尽管糊弄我,香莲,去励勤轩找韩桥,说我要借海棠来端茶!”香莲应了一声作势要走,彭磊忙伸了手拦着,跟秀兰讨饶不迭。
秀兰把簪子放在一边,命香莲收了匣子,然后叹息道:“是啊,我也是只知道郎君跟我说的事,他不说的也都俱不知晓呢。你再没往别处送过簪子么เ?”
两ä人研究了一会儿史书,彭磊进来问晚膳,秀兰心血来潮,拉着皇帝说:“难得今天有空闲,不如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一碗面吃如何?”
皇帝推开关续搀扶的手,还让跟着的侍从们退后,拉着秀兰坐到了廊柱边的木椅上,笑道:“这是在讲美人,就是你这样的美人。一枝红艳露凝香,**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า妆2。太真啊,你这般颜色,可真是飞燕共合德都难比!”
他们这是说真的呢,还是暗讽啊?秀兰觉得眼前有无数问号在闪,她好像懂ฦ了什么,但又好像完全没懂。皇帝那里却是完全不在乎,没有再单独介绍后面坐着的人,大手一挥吩咐开宴,宫人们立刻๑川流不息的上了各式佳肴美酒,众太监举杯向皇帝和秀兰恭贺佳节,这中秋夜宴终于正式拉开了帷幕。
“娘子,”最后还是云妆开口说:“据彭磊说,章大人已查实,余巩与西苑外面有牵连……”她看着秀兰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立刻住了口。
“傻姑娘,这个你无须担忧,母后不会的。”以他对自己้母后的了解,可不是一个ฐ会随便拿人撒气的人,这次是自己้激怒了她,她不会迁怒秀兰,只会想法让自己认错。不过皇帝ຓ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他已๐经决定这段时间连门都不出了,就老老实实窝在西苑里,看她还能如何?
香莲看着秀兰不应声,等她继续说。
后面追下来的人跨不过去,就要把他们拉起来,范忠几个ฐ此时也到เ了转角处,跟着一起搅乱,刚拉起一个,接着又摔倒一个,那楼梯拢共能有多宽呢,七八个成年男子挤在一处,没有一个人能过得去。最后还是领ๆ头的老太监一声怒喝,勒令先拉起倒在地上的人,然后再一个ฐ一个的通过,才算是出了抱月楼。
赵和恩拉住欲走的彭磊:“彭大哥,千万想法请陛下去救命!”
没等秀兰答话,外面忽然有内侍来禀告:“陛下,王大学士和高大学士在励勤轩外求见。”
彭磊始终是一副谦卑神色,答道:“小的十岁入宫,伺候郎君四年了。”
关续见她无意多说,也就没有再啰嗦,只说道:“多谢姐姐提点。”心说,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章太监做靠山么,切,惹急了我,我就把你们那点破事都告诉皇上!你不告诉我,自有人会告诉我。
秀兰好想回头摇一摇昏君的头,哪有说话说一半的啊!她真的很想问一句:你祖宗高姓大名?算了,不管了,爱咋咋地,看昏君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是藩王势大到可以造反的地步,朝臣们吵架的重点也都是因为后宫那点事,所以,管他是什么朝代,还是把脑子转回到เ生儿子上吧!
顺ิ着秀兰的手指,皇帝ຓ看了一眼那ว炕,摇头:“只是备着累了歇歇,从来没住过。”
这一晚秀兰真身上演了一回什么叫丢â盔弃甲。这个死昏君一玩换装就兴奋,要不是秀兰连连提醒,只怕第二天这套罩甲â都不能穿了,饶是这样,第二日早上秀兰还是有点爬不起来,皇帝却一派神清气爽,给她揉着腰背哄她起来吃饭。
秀兰听完也感叹:“明皇确实是个情种。”说完抬眼看皇帝,问道:“五郎,若是我也如那杨妃一般不能容人分了五郎的宠爱,五郎可会生我的气?”
皇帝那里正在伸腿活动,想缓解一下麻痒的感觉,看秀兰刚睡醒的模样十分可人,就笑道:“还好,可觉得好些了?”边上伺候的彭磊十分有眼力见,此时已๐经赶忙的凑到了跟前,来给皇帝按摩腿了。
香莲似乎看出秀兰的不解,就又加了两句:“御史们参奏刘大人以权谋私,率一营兵士去刘家坳撒野,更将一户良民当众掳走,直接丢在了高淳县外。此外又把从前刘大人的不法事迹一一提起,请郎君从重处置,娘子?”
关续一听这话吓的立刻๑扑通跪倒:“陛下恕罪,小的实是一片忠心为了陛下。”
皇帝点了点她的额头:“就知道偷懒。来,我们看看你写的字,要是写得不好还偷懒,我可是要罚的。”牵着秀兰的手进了东次间,去看她写好的字。
秀兰和他本来是对面而坐,此时看皇帝缓和了面色,她就很听话的下地到另一边,坐在了皇帝身旁。她瞟了一眼低头侍立的侍从们,伸头凑近皇帝耳边用气声慢慢的说:“别生气嘛。你要是真的没吃够,晚点回去我叫香莲再弄点来你偷着吃。”说的时候还用手遮着,特别像小孩子之间说悄悄话。
架子床开始由慢到เ快的晃动,门外的关续侧耳听了一会儿,就让人去备好热水,另一位日常伺候的女史则把这一日记录在案。
皇帝侧头想了想:“若是背不下来呢,就罚你抄写十遍,如何?”
“啊?”为ฦ什么没有姓?秀兰简直被打败了,想知道这是个什么朝代怎么เ就这么เ难?tat
秀兰默,你脑门上虽然没写着皇帝两个ฐ字,可是你起码还没退休,朝臣们总要来找你的好吧?那时候谁是傻子看不出有问题啊?!她寻思半晌,只能劝道:“这种地方偶尔来转转很是有趣,若是真的住过来,只怕又嫌吵闹不耐了。”
货郎松了一口气,麻溜的把泥人儿给秀兰装在一个小匣子里,关续上前付了钱,秀兰就拉着皇帝走:“你跟一个ฐ小货郎过不去做什么?他一准是吹牛皮的,你还非得刨根问底。”
皇帝很得意:“我卖过酒,我还有个酒铺,一会儿带你去瞧瞧。”
皇帝反问:“那你怎么เ想起媚娘的?”
“乾清宫?”秀兰听到这个非常熟悉的名称,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从下往上看,下面是石榴红曳地长裙,且这裙子并不是系在腰间,而是直接系在了胸线上,很像齐胸ถ襦裙,可是宫人们并没给她穿上身短襦,只给她罩了一件大袖浅粉纱衫,那纱衫十分轻透,能ม看见里面裙子的纹路,自然也能看见她半掩的胸口。
秀兰察觉到昏君试图解她的衣服,忙用手抓住他的手,试着哀求:“皇上,你能不能,再等等。”
秀兰被他的话惊了一会儿,退亲了?居然已经退亲了么?也是,自己被人掳走音讯全无,后来又有夏太监动手脚,怎么会不退亲?她呆呆的由á着昏君牵着她下楼,一路往外面走,然后沿着长亭一路向前,过了赏荷亭又到了待渡亭,接着带她上了船,去湖里游玩。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你们还好么เ?我该怎么办?再死了的话,能回到你们的世界么?哪怕能再看你们一眼也好啊!眼泪越汹涌,秀兰觉得心很痛,痛的她想嚎啕大哭,可是忽然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为ฦ她细心抹去了泪水。
“姑娘去了就知道了。”内侍不告诉她,只催着她走,掌事宫女也跟着说:“快别磨蹭了,当心去晚了,惹得夏大人生气。”
秀兰侧头打量,见那女子身量苗条,尤其是腰,很有些盈盈不及一握的姿ู态,她面容也生的很美,眉如远山,丹凤眼里隐隐有着波光,鼻梁翘挺,在鼻翼处还生了一个小小的朱砂痣,显得份外俏皮,一张樱桃小口正紧紧的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