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至瑶气若游丝的说道：“不知上海ร那边……情形如何。实在不行……我也过去避避风头。”
凤儿哼唧一声，搂着他的手臂就不放开。叔叔身边没有女人，叔叔是属于她的。
他刚被日本军人逼迫着向下面商号摊派了一笔费用，又被日本友人强迫着前来庆祝国都陷落。他困乏苦恼极了，然而硬是闭不上眼睛。他想自己今夜大概依旧是睡不着，长此以往，如今将来哪天自己真的猝死了，似乎也不奇怪。
森园真人继续点头：“很对，很对。”
余至瑶低头望着凤儿，就见她将两ä条长辫子梳得油光水滑，一张小脸恢复了往昔的俊俏。校服外面的薄呢子长衣有型有款，领口一圈雪白风毛，正好托出了她秀气的小尖下巴。
等到不速之客走干净了，余至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单是喊来仆人，让他们马上擦地消毒——这帮难民小子着实是太肮脏了。
何殿英现在，除了不能回天津之外，基本可算是无忧无虑了。
余至瑶向他探过身去，抬手一点自己的胸膛：“因为ฦ我？”
扶着桌沿站了起来，他没再说话，艰难的调动着两ä条腿向外走。杜芳卿跪在地上，含着泪水回头凝望他的背影。
小老九其实也已经满了二十岁，只是个子矮娃娃脸，是个小孩的面目。大热天的，他穿着短袖衬衫和浅色长裤，一边短袖下面空无一物，是半条手臂被砍了下去。笑呵呵的对着何殿英一鞠躬，他开口唤道：“大哥！”
一九三三年七月，哈尔滨。
余至瑶立刻睁开眼睛向后望去，果然见到两ä辆汽车一左一右追踪而来。一颗心骤然提了上去，他转向前方命令道：“加快速度，在前面拐弯上大街。”
西班牙式的洋楼落入火海之中，冲天火光照亮了前方路径与路边的花式路灯，修剪成几何图案的花草显得异常娇嫩鲜艳。一无所有的感觉骤然袭来，劈头盖脸铺天盖地，竟是让他咧着嘴哭了一声。
骄阳似火，把苍白的何殿英晒到褪色。他像个影子似的站在大门外面，目送汽车疾驰而去，身上冰凉的，一滴汗也没有。
何殿英头笑：“好，好，只要有人负责，那就好办。”
余至瑶不肯细讲，只：“那是个ฐ从东北军里逃出来的溃兵，流落在津无衣无食，看他可怜，就帮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