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找了好几遍,连常公公和孔大哥那里都问过了,安茜姑姑真的不见了!”汀兰急得快要跳脚,现在的宫里诸事敏感,安茜素来是稳妥之ใ人,怎会无缘无故地失踪?
最终,还是玉莹自己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何必想些有的没的?打起精神,等会儿还要去景仁宫给别人道喜。安茜,将那只犀角如意盒拿出来吧,我要好好梳妆一番,如何也不能失了分寸。”
“尔淳,你和皇儿没事就好了。”嘉庆帝探了探她的额头,回头又看向了已经跪了一地的奴才,口气不善道:“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离你回宫不过两ä个时辰,怎地就会小产?快说!”
“玉莹。”他呼出了一口白雾,突然偏过头来,清盈的眸子幽幽凉凉,瞧得人心头猛地一颤,“朕有些累็了,想在你这儿休息会儿。”
谁知,玉莹不过是嘿嘿一笑,转动的眼珠子里透出几分狡黠来:“你啊,先别说吉利话。在养心殿侍寝的事,弄不好还是会让皇后知道。不过皇上那里暂时还无碍,知道就知道吧,总也不能一辈子瞧人脸色。”
“不是。”霎那间,玉莹张开双臂环住了他。此时此刻,她只想要一个拥抱,来平息内心的惶恐和生理上的酸痛,“玉莹自是相信皇上的。”
此言一出,后妃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皇后娘娘这番๘话是何意。当然,玉莹心里自是有数的。看来这回如妃、尔淳给她的刺激都狠了,遇到养心殿一事才会憋不住了。
子嗣,一直都是后宫中最为ฦ敏感的话题。万恩千宠不敌一子傍身,这个道理与普通百姓所差无几,玉莹自然也是明白的,可是一旦触及到เ皇权,一切都变得鲜血淋漓。
“大人,似乎ๆ有烦难之事?”依偎在他的怀中,香浮用手指拨开了垂下的丝,轻柔地替他按着太阳穴,酥酥麻麻很是舒服,“不如说给香浮听听。”
见她垂下了眼睫,耳根子逐渐泛红的模样,嘉庆帝ຓ心中一软,转而又开始打趣:“哦,原来你是担心旁人的目光,倒不在意朕的心思了?”
正说着话,便听见外面传来了响亮的通报声:“如妃娘娘到——”
如妃恰好坐在那只凤凰前,手持着银勺正在用奴婢递上来的补品,众宫妃恭敬地侍立在两旁้,竟无人敢一出声,整个殿堂内仅余呼吸。
在刚ธ进宫的每个女子眼中,对于如玥不外乎是两种感受,傲慢且霸道。她们既羡慕着她然后宫的地位,却又对这种狠辣的嘴脸而感到不齿。
走出景祺ຘ阁,汀兰还候在门外,眼见玉莹出来了马上打起伞,为她挡去了不少寒风:“小主,奴婢刚ธ才在外面看见常公公往永寿宫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着痕迹地收起鄙视的眼神,玉莹换上了一张谄媚的笑脸,随意地说:“皇上来了怎么เ不让奴才们先知会一声呢?也好让玉莹准备接驾。”
然而,玉莹听了他的回答后,却是浑身一凛:原来,这竟是个圈套,还如此恶毒。
“我才没醉呢。”玉莹不满地嘟็嘴,竟然胆大包天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责怪道,“皇上冤枉我了。”
思及嘉庆帝走前那番๘提醒,玉莹颇为激动地拽住安茜的手,突兀地说:“姑姑,你说这宫里的女人,如果是聪明的话,是不是就不该喜欢皇上?”
这天,嘉庆帝照常路过钦安殿门口,地上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黄色琉璃瓦上还有积雪,两旁้梅树上也还有残雪,但在这一片冰雪世界中,突有一抹鲜红色在眼际一闪而过。
玉莹抄写了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冻得唇色紫,浑身僵直,感觉手脚๐全都不听使唤了,不知自己้是犯了哪门子的烂好心。
“恩。”被他碰触的手一僵,玉莹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调整了呼吸回答。
然而,查下来的结果,却让玉莹和安茜只能干瞪眼。
“就是一个女孩子。”目光蓦然黯淡了一瞬间,嘉庆帝缓缓地放开了她的手:“她已经不在了。”
安茜不由摇了摇头,玉莹不明所以地挑眉,继续问:“可是什么?”
只能说,嘉庆帝的功夫太深厚了,尔淳在他面前玩花样,还有点不够格。
“说起来,玉莹的病本宫也问过了孙清华大人。既然已经痊愈,那还是尽快迁出延禧宫的好,在那儿住实在太凄清了。”皇后的视线对上了如妃,电å石火光的较量再度展开,“妹妹也是这么认为ฦ的吧?”
玉莹见他轻轻颔,目光又移向了那只孔明灯,便再次低下了头:“臣女字体拙劣,恐污了圣上的慧眼。”
两ä个人围着糊好的明灯题字,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再抬头的时候已๐是暮色将晚。
勉强撑起一个笑容,玉莹知道目前她还必须扮演好这个角色,起码不能ม让任何人瞧出破绽来:“安茜,我没事。孙大人在宫中ณ颇为繁忙,还是不要打搅得好。”
不到半个时辰,这个消เ息传遍整个皇宫,所有人皆瞠目结舌。
回再看一眼这座华美森严å的宫殿,玉手渐渐攥成了拳型,玉莹的脸上没有不舍之ใ情,反有一股释然之意。她告诉过自己,迟早还是会回来的。
“参见贵人。”孔武在宫门口送行,眼光一直在安茜身上打转,“贵人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孔武已遣人打点好一切,还请宽心。”
见两人目光缱绻,玉莹不禁笑推了安茜了一把,正好撞在了孔武的怀里:“多谢孔大哥费心,与安茜说会儿吧。玉莹在周围看一看风景,抓紧ู时间。”
安茜满面羞红,孔武倒是递过来一个ฐ感激的眼色,玉莹低笑以后便移步走远了一些,不去打搅这双苦命小鸳鸯,互诉衷肠。
百无聊赖之际,一抹红影倏地印在瞳孔里,玉莹见到เ和孝公主ว前来,委实一愣:“公主,您怎么เ来了?”
“玉莹,我对不起你。”明亮的双目似是刚流过泪,还有些红肿的痕迹,“是我向皇后娘娘提到เ了完颜氏,不料é却让你遭了罪,亏你还待福恩这般好。”
摇了摇头,玉莹还是喟叹了一声,不以为然道:“公主严å重了。走到今天这一步,玉莹不怪任何人,各人自由各人的命运,怨不得谁。”
“你这么说,看来是在怪皇兄了。”和孝公主握住了她的手,颇็为动容地说,“玉莹,你千万别记恨十五哥。他这人,外冷内热,如今又是帝王之尊,免不了多方的考虑,你要体谅才是。”
听见她这么说,玉莹不觉得宽慰,而是觉得好笑:“公主,你我不知何时才能ม再见,便不要再说这等煞风景的话了。”
“玉莹,你别不信。”和孝公主竟然有些急了,抓住她的手也微微用劲,“我在养心殿里见到เ了一样东西,才明白了这实在是我的罪过。”
“公主,”和孝没想到เ,玉莹的表情并无松动,只是默然地看着她,回话中甚至伴有一点无奈,“事已至此,不必再说。今日你来送一程,玉莹已是十分感激。”
“玉莹……总之,你要多保重。记得我一句话,十五哥心里不是没有你。”
玉莹没有再说什么,拿着行装ณ蹬上马车走了,心中暗自冷笑:他心里有没有我倒另说,还要看我心里有没有他呢。
小小的院落,透出几分素า净质朴,孔武早打点稳妥,请了人将屋子打扫得窗明几净,虽是比不得在宫中的奢华,倒也算是清静了不少,玉莹长舒了口气。
白兰被玉莹留在了宫里,身边只有安茜伺候。将行装重新า搁置完备,又同拢心庵的庵主见过面,玉莹坐在硬板床榻上,脸色稍显憔悴。
转头,看见安茜依旧ງ忙碌的身影,猛然想起她们搬进承乾宫里,好像也是这副模样,神色不觉柔了下来:“安茜,你过来坐一坐,等下再整理也不迟。对了,你还没告诉我,离开景仁宫以后,你究竟去了哪里?”
听见问话,安茜磕绊了一下坐到她身边,眼神颇为躲闪,有些迟疑地说道:“是带去了别的地方,至于是哪里,安茜也不知。”
玉莹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心中ณ暗自思量,不知安茜是怎么เ了,难道说这地方很难启齿,或者是有何隐情?
思及此,玉莹笑了笑,将这种念头尽快甩掉了。如今不在宫里,也不用再过那种费尽心思的日子,只不过对安茜还是有几分愧疚,毕竟是连累了她一块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到了午饭的时刻๑。拢心庵的尼姑送来食盒,一打开,安茜的眼珠差点没掉下来:单调的四菜不说,左右还不是青菜就是豆腐,连米饭都吃不上,只有粗粝的黄面窝头,这东西怎么能ม让主子吃?
在她打开的刹那,玉莹同样探头瞧了瞧,伸出手拿起了一只窝头,行止依然文雅:“安茜,不必担心,既ຂ然自请出宫,我早ຉ已想到了这种情形,只是可怜了这腹中的孩儿。”
“小主,你,你怀了身孕?”安茜惊讶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将手覆在她的小腹上,喜形于色道,“真是太好了,皇上要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努力地咽下窝头,玉莹觉得用味同嚼蜡来形容也不为过。但是安茜提到了嘉庆帝,还是让她冷下了脸子,不客气地讽笑:“他知不知道都一样。完颜氏有了孩子,他倒是会欣喜若狂的。我这孩子,怕是上不了他的心。”
安茜看向她的眼光里愈加踟蹰,而且听话中ณ的意思,竟有些偏帮了嘉庆帝ຓ:“小主别这么说。安茜在一旁้冷眼瞧着,皇上不见得是对小主不上心的。有时候这男ç人,越是胸怀天下,对眼前人反是顾及不到,小主千万不要灰心。”
杏仁儿眼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玉莹像是要在安茜的脸上瞧出一朵花来:“安茜,你是怎么了?皇上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看见安茜一个劲地摆手,玉莹又是一声由衷的感慨:“按照我说,左右不过是借口。如果真是心上人,就该万事上心,连在乎的一个人也保不住,还如何谈得上在乎整个天下?都是女人自欺欺人罢了。”
“小主,宫里得宠爱固然是好事。不过有句话叫做‘彼之蜜糖己้之砒霜’,在这座步步陷阱的皇宫里,有时候放在明面上的恩宠,不见得就是好事。你看看如妃,曾经也是宠冠后宫,但她伴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到底是没能生下一儿半女。皇后虽从不得宠,还是为皇上生了一子两女,可见一斑á。”
安茜的话语重心长,玉莹却用一种悲哀的眼光瞅着她,一阵唉声叹气:“安茜,你是中了什么เ毒了?按你的话,古来帝ຓ王实则都不是在意宠妃,不过是借着她们保护真正心爱的女子?也亏你想得到这样的歪理。”
一席话,将安茜堵了一个没话说,主仆两ä人再次着手整理,一直忙到了傍晚。与此同时,皇宫里也并不显得冷清,正是另有一番热闹的光景。
作者有话要说:玉莹开始显露重生女的本性了……作者绝不承认这是金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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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一直觉得玉莹骨子里有点小骄横和刁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