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正午：
宋欣背着书包，穿着帆布鞋，像个大学生一样从五角大楼跑了出来。
然后她抬起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当记者真是一口脸皮饭，宋欣挨了怼，无奈地心想，她只是进去问了问负责人关于变种人的种种问题——尽管那ว些问题尖锐，但是绝没有越线，更不是被那个ฐ负责人羞辱的理由á。
宋欣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投诉那个ฐ负责人‘种族歧视’的想法，毕竟人混口饭吃都不容易，有点种族歧视之类的小毛病也无可厚非。
——毕竟歧视本就是人类的家常便饭，排他也是。
负责人要被宋欣这种记者怼，宋欣则要被这种负责人疯狂羞辱，大家都过得不如意，谁也别说谁。宋欣算是拿到เ了自己想要的资料，她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
手机叮地一声，推送了一条新า闻：震惊！斯ั塔克大楼ä在广场酒店举办201้7๕年度能ม源峰会，钢铁ກ侠炫酷登场，身周美女如云！
宋欣：“……”
宋欣心想写稿子的这人该开了，三十七个字抓不住重点抓不住噱头，哪还有半点新า闻从业人员的风采。
应该这么写：钢铁侠与十余名美女居然在广场酒店做出这种事！
宋欣登时认为自己文采斐à然，可以说是个了不起的媒体从业人了——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苦中作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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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奇报社，下午三点钟็：
罗主编：“你说这种稿子难道能用吗？”
宋欣小声辩解道：“但是不还是挺好的吗，平时我们报社ุ哪里能找得到这种题材……变种人和他们的能ม力登记，这个可是我好不容易翻到的……”
主编十分挫败：“这位记者，我宁可你放一下午的假去汉堡王吃霸王鸡条，也不愿意你给我找来这种——给我找麻烦的题材，何况没有意义แ。赚钱很重要没错，但是生命价更高——”
宋欣拿起稿子小声对主ว编解释道：“我倒觉得这些角度很新颖，公众对变种人的认知大多停留在强大、杀人如麻，手指头一动就能ม把人挫死的印象里，但是看这个ฐ样子大多数变种人都很普通，并没有万磁王啊x教授那种可怕又逆天的能力……”
罗主编：“……”
罗主编心塞道：“可是宋欣，你要搞明白：这种资料我们不能用。何况这是真人。而且你这样新颖的角度想表达什么เ？变种人不危险所以请接纳他们？到时候抗议信就能ม淹没我们报社ุ。”
宋欣猛地一抬头：“对哦。”
罗主编：“……”
罗主ว编痛苦地揉了揉眉心，劝诫道：“宋欣，工ื作要走心。”
宋欣：“……”
宋欣有点难过地说：“……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罗主ว编痛苦地揉了揉眉心道：“没事——明天再说吧，版面总能ม想些办法出来的。”
宋欣夹起尾巴点了点头，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回去了。
宋欣走了没几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回头，对罗主ว编小声问：“……罗主ว编，我是不是很废物？您这样拼命招了我这个ฐ……是不是会被高层看脸色？真的非常对不……”
罗常罗主编淡淡道：“没有。你放心。各行各业从业起来，都得有个ฐ坎儿，人也得经由那个坎儿长大。宋记，我招你，不只是因为我照顾你是个华裔，是因为我觉得你能ม做出我想要的东西。不是在做慈善。”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沉默地看了看宋欣被废弃的稿子。
然后罗主编猛地意识到เ了一个问题：“……话说这种个人信息应该是高度保密吧？你怎么拿到的？”
宋欣想了想，满头雾水道：“……啊，是高度保密吗？我在一个ciaທ一个小管理层的办公桌上瞄到的，他好像没阻止我看……不对，他根本就没意识到我在看。”
罗主ว编摸了摸下巴道：“那还真是奇了怪了，cia现在这么水了？都做到小高层了还这德行？”
宋欣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而且问题极有可能ม出在自己身上，但那种感觉极其轻微，以至于她立刻就忘记了。
罗主编宽容地问：“明天什么打算？”
宋欣想了想，小声道：“……找、找点别的写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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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欣，二十二岁，毕业一年多，比无业游民好一点的是每个ฐ月有五千刀的工资。
这就是生活本来的样子，宋欣心想。想追求更多才是不现实的表现。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理想是诗和远方，是深夜里杯盏交错时痛哭流涕的醉鬼，但现实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充满了真实的东西：例如工作，例如能ม订得起外卖的工资。
生活真残酷，二十二岁的宋欣在沙发上摊大饼，纽约夜晚的风哗地吹了进来，夜空中ณ繁星点点，电视里放着低俗小肥皂剧ຕ，谢耳朵在电å视机里呱啦呱啦地讲凝聚态物理。
宋欣听着天书，突然怅然道：“——我觉得我的人生，简直就是一潭死水。”
伊迪丝怒道：“你还想怎么เ样啊！你都去五角大楼翻那边的领ๆ导晾在顶楼ä的内裤了！你还想怎么波澜壮阔啊宋欣你真的是个变态——”
宋欣心塞塞地说：“内裤ไ是另一回事嘛ใ。我也不想的。我小时候梦想是进神盾局来着。”
伊迪丝：“……”
伊迪丝评价：“梦想不错，你可以和我弟弟认识认识，他今年五岁，你们大概会成为ฦ心灵之友。”
“我的梦想是每天都和华莱——啊不，和美国队长谈笑风生，并且顺ิ便问问他什么เ时候当选美国总统。”宋欣抱着腿往沙发上歪，小声地、带着一点抑郁的情绪说：“不是被主编一篇稿子一篇稿子的往回打，感觉一天一天的……看不到头。晚上也没有饭吃，只能订必胜客……”
“你可知足吧。”伊迪丝漠然道，“你还想怎么样？必胜客有错吗？不想吃必胜客你可以去试试做饭。”
宋欣把毯子往身上卷了卷，心塞地说：“伊迪丝，上次我们这么เ做的结果是什么？差点赔给房东一个ฐ新厨房？而且再说了，没有梦想的生活一点也不波澜壮阔也不澎湃，你是个没有理想的人，你这样是不会一夜暴富的。”
伊迪丝·勒庞：“……”
她真情实感道：“你倒是一夜暴富一个ฐ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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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欣次日早晨起床起得十分艰难。
起床后她跑去冰箱倒了杯凉牛奶当早饭，路过伊迪丝的床时她看见伊迪丝正在趴着刷推特，脸上带着思春一般的红光。
伊迪丝躺在床上没注意到เ宋欣的动作。宋欣拿着玻璃杯跑到客厅，一脚๐丫子戳开电视，电视哇啦地炸响，伊迪丝猛然受惊地抬起头来：
伊迪丝差点吓死：“你起床怎么เ一点声音都没有！宋欣你大早ຉ上就装ณ神弄鬼吗？”
宋欣茫然地挠了挠脑แ袋：“没有啊，我动作挺大的。你是不是刷็推刷็的太投入了？我还开了冰箱倒了牛奶呢。”
伊迪丝惊恐抚胸ถ道：“好、好吧——你下次别吓我。”
宋欣点了点头，将麦片倒了满满的一碗，以凉牛奶一冲，坐在电视机前开始看早ຉ间新า闻。
新闻从业者早上起来看个ฐ新า闻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宋欣想，然后思绪一乱，突然意识到最近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先是采访的时候别人注意不到自己้，再是畅通无阻地当着cia小领导的面儿看完了人家的变种人能ม力及身份登记清单，然后又是今天早ຉ上无论自己怎么动作，都没能发现自己的伊迪丝。
电视上放着广告，一个ฐ金发的男ç人微笑着倡议：
“变异，常常出现在青春期，起因是剧ຕ烈的情绪波动和外力刺๐激……我们在此号召，为了国家！请大家在所在社ุ区医生处领取变种人登记表，按要求填写……”
宋欣啪地一声关了电视机。
宋欣漠然地心想：这种表格能填么？这些填完的表格都是直接送交五角大楼国土安全局的，真的是谁填谁智障，这社ุ会对变种人处处卡得死紧ู，哪怕70่年代初巴๒黎和会结束后，魔形女救了美国总统，本质上也没有什么改善。
在这样的社会，填完变种人登记表，这些人就得生活在无尽的监视和歧视链里。哪怕能ม力再无害，一辈子也会被盖上怪胎的章子，被人指指点点，被人恐惧着。
宋欣想着，一边两ä勺挖完碗里的麦片儿，将飞行员夹克往身上一兜，背上包同伊迪丝道别ี。
伊迪丝拎着马桶搋子吼道：“宋欣，你以后拉屎再堵马桶，我就搞死你！”
宋欣背包就逃：“再见，伊迪丝，我去上班了——！！”
宋欣坐电å梯下楼，纽约的春天春风如丝，街边的花草温柔而绚烂。
……
然后她被一个男人把捂住了嘴，吱吱地拖进了一辆路边停的suv。
去他妈的。宋欣一口咬在那ว男人手上，不住地挣扎。然后她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失去意识前她最后一个ฐ念头是：
——我还没有咸鱼翻身，就要被绑架了，什么垃圾世道。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เ废物的变种人能力，这小姑娘好可怜啊，替她登记都觉得委屈。”
“不过再废物，也有能利用它的地方——小姑娘，做个交易，怎么样啊？”